落剑凝霜

28 Episode28


挽夕闻声抬头望去,见萧易寒出现,欣喜上前,似是有话要说,但见宇文季礼也在身旁,当即欲言又止。宇文季礼知是自己所碍,识相地推转轮椅离开,口中言道:“鄙人腹中饥饿,先去吃点东西,你二人慢聊。”说话间人同轮椅仿似生了风一般,驶出去五六丈有余。
    “寒哥,我……”挽夕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说起,垂首默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萧易寒直爽惯了,见挽夕吞吞吐吐,心里犯急,额头的汗再一次渗了出来,加之适才练剑湿衣,此刻浑身难受,不耐烦道:“且待为兄换身衣服再言不迟。”说罢不等挽夕回应,就朝自己厢房而去,挽夕跟在身后随行而至。萧易寒推门进屋直奔床头,翻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换上,顿觉神清气爽。挽夕自知男女授受不亲,因而只等在门外,可无意间还是瞄到了萧易寒健硕的背膀,羞的低头不敢再看。
    萧易寒换罢衣服,走到桌前沏了杯茶一饮而尽,再看挽夕,仍是伫立在门外,于是喊道:“挽夕姑娘可以进来了。”
    挽夕徐徐入了厢房,反手将门关好。
    “姑娘刚才似是有话要对我讲?”萧易寒问道。
    挽夕靠门而立并不上前,双眸凝视萧易寒,嘴角的肌肉无节律地抽动着,迟疑了许久开口道:“寒哥,若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话音颤抖,神情委屈,甚是惹人怜。
    这一幕着实将萧易寒吓着,在他记忆里挽夕一直都是面若静水不喜不悲,怎地今天一反常态胡言乱语起来,也顾不得多问,忙上前好言安慰道:“挽夕姑娘这是作何?你于我有再造之恩,别说是做了损我之事,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欣然接受。”萧易寒此话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为人重情重义,怎会做出以怨报德之事。
    挽夕神情稍显缓和,但仍有所顾虑,萧易寒见状继续柔声安抚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责怪姑娘的,姑娘有话且说便是。”
    挽夕见萧易寒言真意切,这才开口道:“我此番奉命拜谒潇/湘阁是假,打探消息是为真。”
    萧易寒不解道:“此话怎讲?”
    “寒哥还曾记得那日在碧波谷使出凌霜踏雪追逐七彩灵狐之事吗?这一幕恰巧被家师看到,她不但识得此门功夫,仿似跟这凌霜踏雪的主人颇有仇怨,为免打草惊蛇,才派我沿路跟随,打探这凌霜踏雪的渊源。随行途中得知寒哥这凌霜踏雪竟是得郁兰姑娘所授,小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将此讯息飞鸽传回了碧波谷,只怕师父她老人家得信兼程而来,定拿兰姑娘兴师问罪。”挽夕说到这里又是叹息又是悔恨。
    萧易寒听完错愕不已,在他看来顺利成章的事情竟然都是别人有意而为之,只怪自己太年轻,太容易轻信他人,可再怎么说挽夕也救过自己的性命,与此相较,她所犯之错便显微不足道,更何况厉云绮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耳濡目染已有了解,此事实难责怪挽夕。想到这里凝眸而望,淡然笑道:“尊师性情怪戾,世人皆惮她三分,姑娘通风报信实属无奈而为之,不必过分自责。”
    话说通风报信之事,挽夕既可为,也可不为,若依她对萧易寒暗许之情定然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不会透露半分,只可恨一往情深换来的却是有缘无分,郁兰的出现让挽夕心中爱的妒火熊熊燃烧,理性终究败给了感性,直到木已成舟才如梦初醒。
    挽夕自知纸包不住火,事情终有一天会败露,若到那时萧易寒必然恨透自己,于是乎几经纠结才决定负荆请罪以求宽恕,本想萧易寒大发雷霆将气撒了倒也安心,哪料萧易寒不但没生气,反而帮自己一阵开脱,挽夕知其定是碍于救命之恩,才有此一言,心下烦乱恼怒,冷笑道:“你错了,我是刻意而为之,这一路同行难道你就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你视而不见不说,反而跟郁兰那丫头亲昵火热,枉我一片痴心在碧波谷为救你不惜断送清白赤身暖体,早知你萧易寒这般负心薄幸,我实该让你被寒热邪毒折磨至死。”
    俗话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挽夕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将沉积在心底的怨气倾泻而出,如此一来她是轻松了许多,却把个萧易寒听地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这个…这个…真有此事?”萧易寒缓了许久将信将疑道。
    挽夕听罢更是气恼,指着萧易寒怒目而视,喝斥道:“你竟敢矢口否认,真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萧易寒见挽夕面红耳赤,不似在说谎骗自己,再说哪个女孩子会随便用自己的清白说事儿,于是极力回想当日之事,隐约记得在睡梦中抱紧了一团火焰才得暖身,莫不是这团火焰就是挽夕?想到这里心内一阵羞愧,低头不敢正眼去看挽夕。
    “对不起,是我污了姑娘清白……”萧易寒俯首认罪道。
    此话一出门外传来一声闷响,萧易寒警觉,快步上前推开房门,门前一个竹篮正在地上打转,篮内的水果散落在地。萧易寒左右望去,一个身影仓皇而逃,不是别人,正是郁兰。
    说来也巧,郁兰早起来寻萧易寒共玩潇/湘阁,怎知萧易寒先走一步去外阁练剑,无聊之际便拉着童子缨陪自己泛舟夜阑,而后又去后山游玩。后山之上岭南独有的水果正自成熟,醇香宜人,郁兰念及萧易寒,摘了些回来送与他尝鲜,不料刚到房门外,就闻得挽夕与萧易寒在房内争执,好奇心起侧耳倾听,闻及挽夕自言赤身帮萧易寒暖体,萧易寒也兀自承认,心一颤,臂弯竹篮落地,伤心欲绝而去。
    萧易寒见郁兰沿着走廊一路跑开,便知适才所言之语定已被她听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挽夕,匆忙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道:“兰妹,听我解释。”
    受了气的女人是听不进任何解释的,萧易寒显然还不懂这些。挽夕本已得萧易寒认错,怎料郁兰半路杀出,一切的努力顷刻间化为乌有,气恼之下,也是一走了之。
    萧易寒直追到郁兰房门外,一边敲打着房门,一边解释道:“兰妹,不是你想那样,我当时神志不清……”
    郁兰在房内不待萧易寒把话讲完,没好气地回道:“男人果真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我…我…你误会了,我跟挽夕……”
    郁兰继续打断道:“你既与挽夕姐姐有了肌肤之亲,那就须得从一而终,以后莫要再来找我。”
    萧易寒性情耿直,哪里受得了郁兰跟他无理取闹,见再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无奈悻悻离开,一时间得罪了两个女人,真可谓里外不是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萧易寒本已饿的发慌,此时此刻却再无心进食,去后厨寻了坛老酒,一个人坐在朱雀阁外的长廊边,喝着酒,望着远方,心下一阵纠结惆怅。
    恰在此时宇文季礼推椅而来,见萧易寒开坛独酌身影落寞,当即猜出了大概,笑问道:“寒儿何故独酌?”
    萧易寒回头望去,见是宇文季礼,起身迎上前去,长叹道:“一个是清白相许,不能负;一个是情定三生,亦不能负。四叔,我该如何抉择?”
    宇文季礼微微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应以事业前程为重,感情之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莫要纠葛其中。”
    这个道理萧易寒自然懂得,但思绪这东西最是不由自主,你越是想规避,越是难逃束缚。
    “若是心绪难宁,不妨随为叔去练剑,如此一来即可清心寡欲。”宇文季礼说道。
    萧易寒觉此提议不错,放下酒坛,点头应道:“四叔且在此稍等,侄儿回去拿剑。”说罢快步回了房间,不想刚提起剑正欲出门,肚子一阵乱叫,饥饿再次袭来,然又不能让宇文季礼久等,只得捡起先前郁兰摔落在门口的水果,胡乱吃了几颗,其余的尽皆放回篮子,挎在臂弯,直奔长廊而去。
    两人又来到上午练剑的地方,不同的是,这次宇文季礼并没有带那幅绘有潇/湘十二式的画卷,旨在考验萧易寒的记忆能力。萧易寒不负所望,只熟悉了一遍,就能连贯的使出潇/湘十二式,宇文季礼倍感欣慰,随即又将青素玄黄阵法传授于他,并以内力驱使巨石助其布阵,萧易寒一心习武,倒是把感情上的不愉快一扫而空,不多时就已练的有模有样,无奈体力耗损过重,带来的水果也吃的一颗不剩,疲惫之际早早收场,随宇文季礼回了主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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