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偶然

第52章


  “我想把她从那个环境里拉出来,她不应该走到那一步……”
  “你爱她吗?”
  荣钧吃力地吞咽唾沫:“我给过她机会,但她没要。”
  知春一字一顿:“你——爱——她——吗?”
  夫妇俩的目光终于碰到一起,荣钧没有回避,但依然没有正面回答。
  “我和她之间的一切早就结束了。”“结束?”知春冷笑,“可她天天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她的气味!”
  “一开始我就想让她离开。但我赶不走她……她有你为她撑腰。”
  知春哼笑,又问:“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我怕你知道了多心。”荣钧垂眸,声音也低下去,“那时我状态很差,真的怕你随便找个理由就离开我。”
  一想起知春与袁松谈判失败后回家,躲在厨房哭得喘不过气来那一幕,荣钧至今心有余悸。
  知春木然听着,无动于衷。
  她冷静地继续:“她母亲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是真的吧?”
  荣钧摇头:“不,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阿姨也很善良,又对我们家心怀感激,不可能做这种事,但阿姨是我爸的助手,两人整天在一起,难免有人说闲话。你知道,谣言这种东西,威力是很可怕的。”
  “可你母亲不这么认为。”
  荣钧默然。
  时光倒流,他似乎又看见十几岁的自己,站在母亲面前,竭力为父亲辩护,然而,他还没表达完整,母亲劈头就扇了他一耳光。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不再依恋母亲。“姜岚也不这么认为,”知春挑了挑眉,“她认为是你父亲纠缠她妈妈,而你母亲直接逼疯了她,又为了你间接将她害死,你的父母都是杀死她妈妈的凶手,这才是她不接受你,无论如何要远离你的真正原因。”
  荣钧不说话。
  “她妈妈长得很漂亮吧?”
  “……”
  知春轻轻一笑:“知道我怎么想的吗?你父亲一定是爱上了她妈,女人都是有第六感的,你母亲猜得没错——就像我在不知道你和姜岚的关系前就对你们有所怀疑一样,事实也证明没错,你们彼此根本没有忘情!”荣钧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知春的语气陡然间狠戾起来:“所以你那么为她着想,看见她沦落到做酒吧女郎就觉得心痛,想拯救她,不惜用你的一辈子!而她,她虽然拒绝了你,可心里当然是爱你的!当你不再强大,需要照顾的时候,她不是着急忙慌抛下金主回来了?她回来报恩,顺便看看你老婆是不是有让贤的可能!你却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她深吸了口气,“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不该是你现任老婆的责任吗?”
  荣钧双手死死抓住沙发扶手,用力过猛,以至于指关节泛白。知春一瞬有所清醒,从疯狂的情绪里恢复过来,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自私而残忍。但她已回不了头。“那我们之间的感情呢?”荣钧的脸色同样煞白,他低声问,“恋爱一年,结婚七年,八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是浪费时间?!”
  知春冷静了一下,恢复了刚才的凛冽:“什么都会变的,感情也会变。姜岚一回来,我对你的感情就一钱不值了。”
  “你究竟是在看轻我还是看轻你自己?”
  知春迅速扯了扯嘴角:“无所谓,怎么样都无所谓……荣钧,我要和你离婚。”
  荣钧的脸色阴沉下来,没作声,他大概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知春继续说:“我想好了,蓉蓉归我。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带孩子……我不担心你,我走了,姜岚会照顾好你的,她对你那么一心一意。”
  荣钧抬起眼眸,嗓音有些沙哑:“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会同意的。”知春的笑容美艳得如同一朵含毒的花,“因为我早就和别的男人上过床了。”
  她终于把这个潜藏在心底且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犹如搬掉压在身上的一块石头,不顾一切往外砸去。
  50-摊牌
    “不可能!”这是荣钧的第一反应。
  “为什么不可能?”知春诧异地笑起来,她是真的诧异。
  “你不是那种人!”荣钧脸上流露出遇到大事时特有的冷静,“知春,别编这种拙劣的借口来刺激我,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他俩之间一定有个人神经错乱了,不,不会是荣钧,荣钧一直就是原来的那个荣钧,是她自己,她早已不是从前的谢知春。
  知春咯咯地笑,笑得完全停不下来,这情景如此滑稽,而滑稽之外,还有钻心的痛。
  “你对我的信心是打哪儿来的?”知春还在笑,“要我怎么说你才会信我没说谎!”
  她笑得如此神经质,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来,使她的脸看上去诡异而狰狞。而她的心正在遭受某种强烈的袭击,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看到她这样,荣钧终于不再那么镇定,神情闪烁:“知春……”知春弯下腰,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她的心脏似乎被某种物质炸得四分五裂,随时可能从身体里飞溅出来。
  “知春!”荣钧吃力地挪到她身边,满脸焦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知春推开他的手,强忍着剧痛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放弃这场谈判。
  她深呼吸了两次,感觉稍稍缓和了一些,荣钧紧挨她坐着,束手无策。
  “荣钧,我刚才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算算,过去这一年里,我有多少天不在家?”她不再笑了,也笑不出来,脸颊上还沾着泪,她侧过身,看向荣钧,眼神残忍、决绝,她在出卖自己。
  荣钧的脸一下子惨白。
  知春明白,现在,他终于信了。
  “……是谁?”荣钧嘴唇哆嗦起来,“那人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已经结束了。”
  “是谁?!”荣钧朝她怒吼,声音大得超乎想象,整个客厅都被振得嗡嗡作响。
  知春的心也随之颤抖,尽管她早有预料,但荣钧这样的怒气是她从未见识过的。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结束了,我和你,和他,都结束了。”知春精疲力竭地说完,有种大势已去的解脱感。
  “为什么?”荣钧双眸被愤怒烧得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抓住知春的肩,奋力摇晃,好像要把她拆散架了才罢休。
  知春被摇得头昏脑胀,她冲口而出:“因为我想要男人的爱!精神的肉体的都想要!可你给不了,你给不了!”
  她披头散发,笑容惨烈,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无耻,可她没再觉得愧疚,她终于把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怨愤统统说了出来。
  羞辱之色爬上荣钧的眼角、面颊,到处都是。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无地自容,但随即,羞耻被更深的愤怒掩盖,他咬牙切齿瞪着知春,缓缓扬起了手。
  知春不躲不闪,反而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是自己该得的。但荣钧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知春睁开眼睛时,看见他的面部肌肉因羞怒而痉挛,他在竭力控制自己,以防在理性的边缘崩溃。
  知春却忽然之间受不了。
  “你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打?你打吧,我不会还手,绝不还手!”
  荣钧砰然起身,一瘸一拐地往书房方向走,因为激动,他走路的姿势比平时惊险了许多,仿佛随时会跌倒,但他终于还是顺利走到书房门口。
  知春犹如刚被从水中捞起,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她刺破了荣钧最后一点自尊,一切都如此不堪,往下只会更加不堪。知春收拾了一个行李包,把短期内需要的东西都装进去,她拎上包,来到书房门口。
  荣钧坐在椅子里,背对门,如凝雕,一动不动。
  “我走了。”知春扶住门框,对他的背影轻声说,“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打电话给我。”
  知春走出了她与荣钧的家。
  她曾以为这里是自己的终生栖息地。但一切都会改变,从最开始的一道裂缝,到最终的墙体坍塌,时间问题而已。
  她有一丝留恋吗?或是痛苦?
  不,此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所有情绪都被冰封住了。但会来的,她知道,乘着疼痛还没有排山倒海袭来,她必须立刻行动。知春住进一家快捷酒店,还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维持正常的生活秩序,没人知道她的世界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包括她父母。
  父母,还有女儿,是她要攻克的第二道难关,但现在她不打算深想,先把第一个解决再说。
  荣韵在她离家后的第二天晚上打来了电话,那时知春正在酒店房间里吃简易晚餐。事实上,知春一直在等这个电话,有荣韵的介入,事情会进展得稍稍顺利些。
  荣韵一上来就叹气:“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知春默不作声。
  荣韵坦白而直接地问:“知春,你实话告诉我,你要离婚,是不是因为和岑医生有什么约定?”
  “不是!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知春反问,“荣钧怎么和你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就告诉我你要跟他离婚——知春,你是因为姜岚的事受不了吗?这好办,我去找姜岚谈,让她立刻走。”
  “不,不是因为姜岚,是我自己的问题。”知春顿了下,低声说,“我告诉荣钧,我出轨了。”荣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又何必!”
  “大姐,求你个事,我没告诉荣钧那人是谁,你也别跟他提岑医生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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