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入戏

第34章


  程欢雪迷离地轻轻蹙眉,她的耳畔,盘桓的是那沙哑得犹如啼血的声音:“放开,放我下去,我要去找我老婆......”
  “欢雪,你听明白了吗?”傅凌天的唇慢慢靠近:“欢雪,你不能让我等得太久了,你听明白了吗?”
  程欢雪凝着眼前不断放大的脸,呆愣着,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人眼里,尽是说不完的情意绵绵。
  傅凌天的唇落下来的那一瞬,一道喜极而怒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响在程欢雪耳中:程欢雪,你这蠢女人,出门不知道看天气预报吗?
  一个激灵,程欢雪彻底清醒,猛地推开了靠近的人,又呆了一下,才垂眸道歉:“师兄,对不起!”
  “不,是我唐突了!”傅凌天黯然转身,坐正身子,眸光调到愈发朦胧的海天连接处。
  世界还是那么静,静得只听得见海水的低声细语。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两人的唇瓣相触的那一瞬,有人率先黯然转身,伤神离去。
  程欢雪冉冉抬眸,朱唇轻启:“师兄,对不起!”
  “傻丫头!”傅凌天回眸,抬手抚了抚程欢雪的发顶,揉乱了她的一头长发,蹙眉淡笑:“是我迟到了!”
  也就是仅仅晚到几天而已,然而,终究还是迟了,终究只能是师兄了。
  “走吧!肚子开始抗议了!”傅凌天优雅起身,伸手向程欢雪:“现在,一起晚餐,应该没迟到!”
  程欢雪凝望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半晌,终缓缓抬眸,对上傅凌天清朗的视线,相视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搭进他宽厚的手掌,借着他的臂力,一跃起身。
  “师兄,这里的酸辣鱼不能不尝哦!”程欢雪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手,突然想到傅凌天不喜辣味,略微尴尬地抬手,用手指滑过自己的鼻尖:“炸乳扇更有特色,煎银鱼不辣也很好吃!”
  程欢雪嘴里说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却在抱怨某位无辣不欢的人:都怨他,害得她的口味也跟着改变,以至于一时完全忘了傅凌天不吃辣椒。
  “是吗?那真得好好尝尝,不能留了遗憾!”傅凌天用云淡风轻的微笑掩饰了心中晦暗交叠的酸涩。程欢雪后面补充的话语,无疑是犹如钝器戳着他的心:她以前也是不喜辣的,现在口味却改变了。她心目中首选的、不能不尝的美食,竟然是辣味的。某人对她的影响,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细枝末节之处了。
  “还写文章吗?”傅凌天压住心中翻滚的心潮,淡淡地问。
  “偶尔写一些简短的,给汪霞配配图而已。都不敢相信以前那些文艺性的文字,是出自自己的手了!”程欢雪浅浅地弯着嘴角,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不想写,还是没时间写?”傅凌天拖着行李箱,缓步与程欢雪并肩而行。清凉的海风,吹得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一切,只是漫不经心的闲谈。
  “想写也写不出来了。”程欢雪自嘲地斜斜嘴角,没有一丝遗憾的意味,一双水眸,清亮透彻:“我的一位语文老师曾说,十七□□岁的青春少年,都是诗人。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在如诗的年华,笔尖滑落的,都是烂漫的诗篇。只是,那些美丽的岁月,终究太短了。人,都得成长。也许,我更适合简单明了的格式化文字。”
  “欢雪,那位老师说的,只是一般人,不是真正有才情的人!很多的诗人、作家,写了一辈子,其最宏伟的篇章,也多在壮年时期。”傅凌天心头一紧,握着拉杆箱的手指关节泛白:“欢雪,你当年,是那么喜欢那些含泪带笑的文字。”
  “当年......”程欢雪的眸光悠悠地透过薄薄的暮色,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能想到的,只是自己的轻松自在。何况,写那样的文字,是需要心境的。”
  “你没有那样的心境了?”傅凌天仍是拉家常般随意:“有人说,心境取决于环境。你换个环境,说不定就有原来的心境了。”
  “师兄,有些担子,既然担起了,不是说放就能放的;有些心境,也不是换个环境,就能改变的。”程欢雪浅浅地笑着,清秀的五官佐以素雅的白裙,唯美而雅致。
  “还有些痕迹,经历了,就抹不掉了。”程欢雪的声音,淡如秋菊。
  傅凌天回眸静静凝望身边的人,她的恬静优雅中,透着着他完全陌生的干练飒爽,可却让他更加为之炫目。心中明知不可,却不想、也不愿阻挡自己更深地陷入她闪耀的光华间。
  “欢雪,不是不能,是你自己不愿意罢了。”傅凌天收回眸光,微微仰目长叹。
  有个词叫“欲罢不能”,由此引出的另一个词叫“徒增烦恼”。道理谁都明白,但能轻松走出来的,估计少之又少。否则,世间,哪来这许多痴男怨女?
  “师兄,爷爷告诉我,人除了自己,还有责任。”程欢雪虽然一直目不斜视,依然感受到傅凌天偶尔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的沉痛、伤感、无奈和叹息。她自己也难受,因为最不想伤害他,最终,还是伤害到了他!
  “欢雪,只要你愿意,万宇不是你的责任!它从来都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傅凌天一下子就明白了程欢雪说的责任,是万宇。她有自己的爷爷,几乎没有提过。最近她常提及的爷爷,皆是指宋承怀的爷爷,可见宋家爷爷对她影响之深。
  “可是,三年前,是我酒驾肇事,才让作为接班人的他无法上任。”程欢雪的话语越来越轻。她没想到自己本想安慰傅凌天的一句话,竟然让他反应如此激烈。而关于酒驾肇事而不得不承担起责任的这个解释,虽然初衷确实如此,但现在,她自己明白,应该不是这样了,要不,她完全可以在协议到期时一走了。
  “欢雪!”傅凌天突然扔开行李箱,一个跨步拦在程欢雪面前,伸出双手扣住她的双臂,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你那么聪明,难道真不觉得那场酒驾事故发生得可疑吗?”
  “师兄,你,你什么意思?”程欢雪凝着傅凌天瞳眸中自己的影子,虚弱地问。她是怀疑当年的那场事故,但这个支撑她站在宋家、立足万宇的理由和借口,她不愿意也不想让傅凌天如此尖利地剖割开来。他这样,也就是残忍地硬塞给她一柄锋利的手术刀,还要她当着他的面,将自己开膛破肚、一层一层割开她包裹得严实的心,逼着她去看个清楚明白,也将她最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呈现在他眼前。
  还有,她不敢接受也不愿知道,傅凌天去调查自己!哪怕他以自己最好的朋友、以兄长的身份!
  “欢雪......”傅凌天凝着程欢雪水眸中越来越明显的伤痛,心似被上锈的钝器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有鲜血慢慢流淌。痛到极致时,呼吸都麻木了。
  “欢雪!”傅凌天无力地松开手,困难地阖上双眸,再缓缓睁开,嘴角浮现出无限挫败的弧光:“你是在怀疑我调查你吗?”
  “师兄,我......”心中的想法被人点破,程欢雪也是心里一窒,同时也被傅凌天唇角伤痛的弧光灼得疼痛异常。
  “如果我说,只是一自称好心人提醒我......”傅凌天唇角伤痛而自嘲的弧度一点点地扩大:“而我,并未放在心上,更没有去追查那些所谓的线索,你相不相信?”
  “师兄,我信!”程欢雪咬着唇,努力克制着鼻腔里的酸胀感,微微仰着头,不让那在眼眶越积越多的雾气凝成水珠坠落。
  傅凌天久久凝望着那双雾气氤氲而模糊的双眸,晕红了的眼圈渐渐回复常态。
  “走吧,还真饿了!”傅凌天转身拖起行李箱的同时,背对着程欢雪,绅士地弯起臂弯。
  程欢雪眨眨眼,咬咬唇,上前一小步,伸手轻轻搭上那一弯专门为她弯出的弧度。
  他们身后,有人紧紧攥着拳头,死死咬着牙关,秉着呼吸,艰难地凝望前方。直到那双相携而行的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也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完全石化了一般。 
  他心里存的唯一念想,仅仅是:远远的那人、那景,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美好,他只能祝福,只能祝福!
  可是,真的就那么甘心,甘心站在远处祝福吗?就像以前,控制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只能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只要能接近她一点,哪怕,她那洁净无暇的笑容,并不是因他而绽放!
  如今,还是不得不放手吗?就如林逸辰所说,有空有一纸婚书根本毫无用处,关键的,得有实质性的关系。而他与她,什么都没有!
  她连一个笑靥,都不曾向他展开过!他为她伤、因她痛,她也不曾知晓过! 
  
☆、第二十九章 同意离婚
  程欢雪这一趟出差回来,比以前更忙了,不仅要忙万宇的事,还有傅凌天留下的摊子:摄影展的所有事宜,全部交到她手上。展馆那边的秘书,大小事务一应向她请示汇报。而作为主角的傅凌天,完全神秘地消失了。消失前留下的话,程欢雪是他所有作品版权的代理人。 
  好在,孟婷确实得力,不然,程欢雪真的要□□无术了。
  虽然如此,程欢雪还是忙。汪霞配合这次展览给傅凌天编排的作品集,要程欢雪拟写序言及作品的介绍、创作灵感等等。
  虽然程欢雪觉得现在汪霞的文字功底远远超过了自己,却不敢将这些文字工作推脱给汪霞。因为,这是她答应傅凌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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