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烟花

18
    爱，不是说不爱就不爱的。
    自从知道了曲令和柳青青的事，孙晓白又旁敲侧击暗中打探了不少相关的消息，虽说她明白了曲令的拒绝，可是女人执着起来也是相当的坚韧。
    在结合曲令到荣氏这两年来的种种表现，她已经大致有了比较清晰的脉络了。
    曲令是荣氏大小姐的救命恩人，所以荣炳森才会关注到他。后来荣薏开始对曲令有好感，但这不会是荣炳森想拉曲令进荣氏的根本原因。至于到底因为什么，孙晓白一直想不通，只能理解为荣炳森独具慧眼。进了荣氏之后，曲令玩命工作，直接就把荣大小姐给撇在了一旁，说好听点是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影响工作，其实是不想耽搁人家好姑娘，好在荣薏也是个明白人，加上身边追求者也多，渐渐也就“移情别恋”了。
    就单个事情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孙晓白这个本来在秘书处打杂的小跑腿是没机会接触这些的。可就在一年多前的某一天，公司人事主管来到秘书处，直接点名孙晓白。孙晓白当时正在给设计部的同事复印文件，听到人事主管叫自己，不禁有些哆嗦，生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准备把自己给汆了。
    想不到，天降福音，人事主管说，即日起，孙晓白调任集团总经理助理一职。当时，孙晓白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今天是愚人节？可是当时已经大脑当机的她哪会想到就算是愚人节，人家堂堂人事主管会来愚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秘书小妹！
    惊喜过后就是忐忑，尤其是她听闻总经理是个秃头中年老男人，甚至有他骚扰女下属的传言之后。孙晓白在想，不知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她自认长得不错，但拒绝因为升迁而被潜规则。
    随后，她问人事主管，为什么？人家回她，总经理点名要你。
    孙晓白更坐实了心中的想法，虽然总助位子很诱人，但她必须坚守底线。人事主管可不管她心中的弯弯绕，直接命他收拾手头上的工作，即刻到总经理办公室报道。孙晓白想，如果老头真有什么非分之举，她当即翻脸，天下之大总不会没有吃饭的地方。
    人事主管带孙晓白到总经理室的时候，他们的总经理正在伏案工作，孙晓白有些紧张的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惊讶，并非是传说中的谢顶，而是清爽干净的黑发，看发质应该很年轻，集团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总经理了？
    人事主管看出孙晓白的疑惑，出声介绍，这是今天刚上任的曲总，年轻干练，前途无量，孙总助有福了！
    话声刚落，两人同时抬头，四目对接。一双惊诧之色闪现，一双墨黑深沉。
    自此之后，孙晓白就跟着曲令干了。刚开始她很不适应，老板比自己小，懂得比自己多，手段比自己老，很多事情都是他手把手教过来的。
    孙晓白的内心不是没有泛起过粉红泡泡，每天面对年轻、干练、有才气还不缺颜值的上司，她怎能控制自己不去幻想。于是，在渐渐熟悉之后，她问过为什么会是她做总助，曲令答，校友。
    孙晓白被这两个字击出内伤，反正消沉了很长一阵子，当然，是背地里的消沉。
    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是感激他的，于是才有了后面请吃饭的事。她现在在想，如果不请他吃饭，是不是就遇不到柳青青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烦恼了。
    人都很喜欢想如果之下的事情，也就是一种马后炮行为。孙晓白知道，一年多的总助职位历练，她的成长不止一星半点，不管是业务上还是为人处世上都已经游刃有余。
    大公司里从来不缺少八卦，孙晓白不爱掺和其中，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作为总助，消息灵通也是一项技能。
    而在荣氏里，传的最多的无疑是这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曲总经理。孙晓白一度想过，曲令知不知道底下人对他的议论，但每天看着他仿佛明白又不变幻的神色，她想，就算他知道，也可能没上心。
    这些传言中最靠谱的一个孙晓白也深以为然，那就是荣炳森培养曲令把他当做未来女婿定位的，荣董独女，偌大产业自然要有人接班，曲令看上去很符合各项条件，这样看来，曲令在荣氏受到如此重视顺理成章。
    前提是，这个故事不出现其他的插曲。
    荣炳森何许人也？精明、老辣。当初他见曲令和柳青青决裂，并已无再复合的可能，而自家女儿对这小子一往情深，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以后两人多接触，总归他会想通的。
    而现在，曲令旧情难忘，荣薏另觅良偶，荣炳森的心里就不淡定了，还要不要继续把曲令培养下去成了当下最现实的问题，他身在高位，这些年这种事情见过太多。思前想后，荣炳森不敢冒险，他怕养虎为患。
    和利华合作，荣炳森知道有些冒险，但为商之道，风险也就意味着利益。利华的老总周励扬和曲令一直不对付，荣炳森一早就知道，正好借这次机会可以杀杀曲令的势头。
    结果比预想中还要好，荣炳森有些喜出望外。
    而这样的结果正是孙晓白所担心的。曲令走了，她还要不要留下来？
    在旁人看来，荣氏福利好待遇好，孙晓白也不缺能力，留下来前途光明，曲令一走，说不定她还能在中层谋得一个好的位置，彻底在荣氏站稳脚跟，以后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走的话，就意味着她要重新开始，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荣氏这么好的公司，就算是岗位也不一定比现在的更顺心。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旁人的眼光看来的，孙晓白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只是，她不舍。
    不是不舍荣氏，而是不舍他。
    她的成长完全在于曲令近两年的□□，可以说没有曲令也就没有今天的孙晓白。虽说曲令的离去和她并没有直接关系，可她就是不能如此淡然处之。
    烦乱的心情让孙晓白根本无心工作，她不时抬头看向电梯方向，希望那个身影能尽快跃入眼帘。
    曲令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常，孙晓白偷偷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也没能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事。
    正考虑着要不要进去问问时，曲令又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直直越过孙晓白顿了顿又折回来。
    “今天下午的两个会都推了，时间再定。”
    “曲总……”孙晓白还欲问什么，曲令挥挥手打断，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曲令背影消失的方向，孙晓白的心更乱了。
    曲令去见荣炳森的时候没有带手机，回来的时候见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都是出自同一个号码，未命名，信息内容是：柳青青的身世之谜，你想知道吗？
    曲令看到信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回拨电话，只是对方直接挂断，随后就来了信息：想知道的话，中午十二点，约克西餐厅。
    曲令抬手看了看表，11：20，现在过去应该能赶到。
    近中午的时间段，路况很好，只是红灯多的有些讨厌，曲令边等红灯边想信息会是谁发的，总是没有丝毫头绪。其间又回拨过去两个电话，都被挂断。
    约克西餐厅，正确的叫法叫约克西，餐厅。虽说有个洋名字，却是地地道道的中餐馆。
    曲令到的时候餐厅已经客满，他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人刻意关注他，他正欲再打一遍电话，一个服务生走来，问他是不是曲先生，曲令点头，服务生便把他领进了里面的包厢。
    到了最里面的包间，服务生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曲令努力思索这个声音属于何人，回忆跳跃而出也正好对上了门开后坐在桌边的那个人，柳子杰。
    曲令忽然有一种被涮了的感觉，他想走却抵不住心底深处的好奇，以及那明灭恍惚，闪烁不定的希冀之光。
    于是，他坐了下来，柳子杰为他倒上茶。
    “如果不是因为青青的事，你根本不会来吧。”柳子杰放下手中的茶壶，示意服务生上菜。
    曲令端起水杯喝了口，不置可否。
    上菜这段时间，柳子杰一直都在说着无关紧要的杂事，曲令也不急了，既然坐下了，到底要知道个清楚。
    最后一道菜上来，服务生退下，柳子杰开始招呼，“饭点了，我们边吃边说。”
    曲令看了看上来的四菜一汤，都是符合他口味的菜式，他不认为这是巧合，于是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柳子杰的心思被看透，有些赧然，“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始终当你是我的儿子的。”意思很明确，了解自己儿子的喜好理所当然。
    曲令微微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我只想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吃完再说，行吗？”柳子杰几乎恳求的语气。
    曲令心有不忍，点头。
    于是，这顿饭吃的沉默无言。尽管这样，柳子杰亦觉得心中顺畅许多，他的要求不高，只是让这个还没有认他的儿子陪他吃顿饭而已。
    饭后，终于来到正题。
    “我想，两年前的那场闹剧你可能不想回忆起来。不过，今天的话题还要接着那个事情说。”柳子杰喝了口茶水，正了正身子。
    曲令也认真倾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