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边的巫云

34 终身大事


巫云还是去了“驴耳朵”咖啡馆,只是不住在那里,一早一晚杨辉都会准时接送。
    霏霏和逍遥上了同一所幼儿园,刚开始也是每天接送,后来金秀说,天气冷了,早半个小时把孩子叫起床太心疼了。也就慢慢住进了她家,只是每天无论早晚巫云都会去看趟霏霏。孩子们相处得非常融洽,两个小魔王俨然成了霏霏的小跟班,以前一说运动就装失聪的他们,现在也随着霏霏参加的青少年的跆拳道培训了。
    现在的一切,杨辉是相当的满意。
    这一晃又大半个月过去了,罗英打了几个电话要杨辉回家吃饭,杨辉次次推脱忙抽不出身来,罗英知道和儿子有隔阂隐忍着也不好发作。
    直到表姐杨芳菲打来电话,“小辉,怎么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啊?”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上有多少事情,等忙完了这阵再说啊。”
    “我知道你忙,但你也想想你妈啊,她身体不好,你有多久没回家看她啦?”
    “她身体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老拿这事说事。是不是她又在你面前哭丧了,你也要站在我的角度安慰安慰她啊。”
    “怎么说话的啊,她可是你妈,再有意见也是你妈。”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妈,当初她可是说了的,我有本事不靠我爸在望城,现在我做到了何必要拘泥于这种吃不吃的小事呢?”
    “你这孩子都过去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多隔夜愁,我跟你讲啊,今天必须回来吃晚饭。”
    “好好好,反正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你也知道就这么几句话啊,对别人笑脸相迎,对父母就是摆个臭脸。”
    “哪有啊,你不是说我天生笑面虎啊。”
    电话那头的杨芳菲也笑了,“又跟我贫嘴,记得回家吃晚饭,我和你姐夫也会去。”
    “你们也去啊,不会是又要我回盛辉上班吧,我可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啊。”
    “这我倒不清楚,但你回盛辉的事情是迟早的,你还是早有这个打算。”
    “姐,当初可是他们赶我出来的……”
    “这事没得商量啊,你想让罗佩接你爸的班,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你爸妈同样,我也会说服他们放弃,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罗佩,这事没得商量。”
    “动不动就用不喜欢,天底下有几个人是你喜欢的啊。”
    “人要那么博爱干嘛啊。”
    “那姐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
    “我的终身大事。”
    “小辉,你终于开窍了,快跟姐姐说一说,你喜欢上谁了。”
    “这事啊,一句话,两句话还不好说。见面再聊啊。”
    “好好……”
    挂完电话,杨辉眯着眼睛盯着吧台后忙碌的巫云,他喜欢这样的忙碌,看喜欢的人忙碌。
    杨辉不满半岁断了奶就扔到了奶奶家,奶奶单独住,除了带杨辉还要照顾一个比他大七岁的堂姐杨芳菲,她要做饭买菜,照顾婴儿的事情基本上就落到了杨芳菲的身上,把尿喂饭,讲故事陪玩耍,杨辉对着她叫了第一声妈妈。
    在他三岁那年感冒发烧,睡到半夜的时候,杨芳菲感觉弟弟不对劲,推开了熟睡的奶奶,连夜送到了医院,40度,脑膜炎,差一点就没命了。
    所以杨辉奶奶在活着的时候对他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命是你姐捡的,要听她的话,长大后要孝顺她。”
    时至今日,杨辉最大的优点还是听话,听姐姐的话,听巫云的话,就算是不熟络的父母也只是倔强并未忤逆过。
    听话,并不是盲从,只是最大先对的尊重别人的意见,而他在抗争说服的过程中,消耗了时间。
    曾以为时间时间可以让人看清他的决心,可是他却忘了时间它也有自己的节点,它是被限制的,是有保鲜期的,而这些并未掌握在他手中。
    他被时间钻了空子,他失去了巫云。
    而今,他依旧是个听话的男人,而这次他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如何的“苦口婆心”,不管是否会再冠上自私或不孝的罪名,都只是听而告之。
    “巫云,我和你请个假,晚饭我不能和你吃了。”
    “哦。”
    “放心,吃晚饭我就回来,再晚下班我一定来接你。”
    “哦。”
    虽然巫云只是发了两个单音节,但杨辉还是喜滋滋的,看她转身、弯腰、抬手拿东西,看着巫云脸颊微烫回头瞪了他一眼。
    “晚班下班是十点。”店长欧阳阳不冷不热的说。
    “知道。”
    “距离还有六个小时。”
    “那又怎么样?”
    “自从巫云回来上班,你有一半的时间都做在这个位置上,你想知道你这个表情吗?”
    欧阳阳掏了面镜子放在他面前,杨辉接过镜子,理了理头发,抚了下眉毛,挤眉弄眼做了下脸部运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羞死潘安,气死宋玉,必当福至心灵,多子多孙,金玉满堂……”
    欧阳阳翻着白眼夺过镜子,“巫云,拿个盘子过来,接一下他那一水的哈喇子。”
    巫云看了他们一眼没搭理自顾自的忙碌。
    杨辉睨了一眼欧阳阳又望向巫云,“放心,我这口水也不是为你流的。”
    欧阳阳敲了下桌子,“喂,擦干口水,把这几天的咖啡款付了。”
    “你昨天还不是说我坐在这里是道靓丽的风景线吗?这两天来‘驴耳朵’的女客户增加了吗?我还没你要广告费业务提成呢。”
    欧阳阳又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连点职业素养也没有啊,有人搭讪你总归回应一下啊,怎么像个向日葵似的眼珠子只会随着一个方向转啊……”
    “奴家卖脸,不卖笑脸的,你啊,好狠心啊,逼良为娼……”杨辉翘着兰花指,掐着脖子就唱了起来。
    从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现在即使嘴上依旧不相扰,可心情却是相当的愉悦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可以走了。”巫云在边上提醒。
    杨辉“嗯”了一声,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
    他这一出门并没有往家赶,而先去了“转角”酒吧逛了一圈,又去了“SKY”酒吧交代了点事情,本想远兜远转的再去趟“亦健”俱乐部,可是杨芳菲的电话已经催了三趟了,只能作罢,慢悠悠的往回赶。
    已经是初冬了,杨辉依旧骑着他的摩托车,头盔,机车服,不能完全抵挡南方湿冷的寒风,但他从未觉得冷过,甚至是此时都能感觉身后有人暖暖的贴着自己的后背。
    这段日子只要和巫云出门,他都是骑着自己的这辆黑金刚的,巫云没问,他也不解释,对于真正相爱相互信任的人来说,有时候言语纯粹就是画蛇添足的表达方式。
    年少时他常坐在他自行车后走街串巷,幻想着长大后赚得第一笔工资就是买辆摩托车,带着她去更远的地方。
    而后她去了更远的地方,他也有了摩托车。
    当时间也距离相互拉扯成磨成一把钝刀子时,杨辉庆幸钝痛感把他很多地方也磨成了慢性子,快节奏的工作生活他还很好的保存住了这份缓慢,像个不愿长的的孩子,任性妄为,执拗天真。
    家门口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走进一看是姐夫刘华在抽烟。
    杨辉乐了,“姐夫,我家不禁烟,我姐那套在这里行不通。”
    “臭小子,还不是等你。”刘华抽了根烟给杨辉点上。
    “等我,干嘛啊?”
    “上次那事办得怎么样啦?”
    杨辉明白刘华指得是什么,用手指比了个大大的OK,用牙咬着烟展着同样大大的笑脸。
    “这次铁了心啦。”
    “心是一直铁的。”
    郎舅两人蹲坐在台阶上,像极了摸门撬锁的偷儿,惹的巡逻的保安向这里多看了好几眼。
    “你姐知道吗?”
    “我是没讲,你和她透露过吗?”
    “我若透露了,你小子能有这么逍遥快活啊。”
    “你这么说我姐搞得她是母夜叉似的。”
    “她可是几天才关心你一下,我呢,可是天天哪,事无巨细,天天啊。”
    杨辉无限同情的瞥了他一眼,“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啊。”
    刘华无言,闷声不响的抽了几口烟。
    “谢盈盈醒了,整整九十天,正如周承周承所说,只是睡一觉,九十天只是睡一觉。”
    刘华点点头,杨辉继续说,“我想我能够理解你,有很多事情是不受外界现实的环境改变而改变的,失控和控制,其实不应该是对立面,它们是相辅相成,相互依托的……”
    身后的大门被猛的推开,温暖的灯光和温馨的菜香,冲破的凛冽的夜色。
    “你们俩怎么坐在这里?”干脆利落的女人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抽完烟就进去。”刘华举起手中的香烟说道。
    “你啊,就是把小辉带坏了,满屋子的人都等着呢,你们倒好先在这里开小灶。”
    “姐,你之前不是说是我把姐夫带坏了,怎么没多久姐夫你就青出于蓝而盛于蓝了啊?”
    “你也是,就知道来气我。”杨芳菲伸手就要拧杨辉的耳朵。
    他头一偏躲过了,“就穿件衬衣就出来了,你不怕感冒啊,姐夫逮着机会了赶快教训两句。”
    刘华连忙说,“是啊,不要感冒了,我们大人倒是不要紧,传染给囡囡就不好了。”
    说到那个体弱多病的女儿,杨芳菲连忙住了手,“那抽完了赶紧进来啊。”
    等杨芳菲进去后,刘华凑近杨辉低声说:“你知道里面是谁吗?”
    “谁?”杨辉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
    刘华也察觉到了他的表情,感觉多事似的轻笑了一声,“管它是谁呢,你啊,自己拿主意,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顾及家人的感受,人啊,其实都挺脆弱的,尤其是亲人之间,你要切忌不要操之过及,恶言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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