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边的巫云

虽然有刘华打了预防针在前，但看到罗英和程锦兮坐的沙发上促膝交谈，他还是微微一怔。
    “小辉回来啦，锦兮都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罗英看到儿子回来，言语有些许的责怪，廴词侵共蛔〉南苍谩
    “那就上桌吧，吃玩我就走，忙着呢。”
    杨辉说着话眼睛却瞄着刘蚋荆侨饲耙还岬亩靼酰耸备且恢碌谋砬椋鹤芤娑缘模谷话伞
    “嗯，吃饭。”杨企明合上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
    杨辉接过他手中的《有色金属报》说，“爸，你对现在钢材居高不下有什么看法？”
    “哦，你对这个也感兴趣？”杨盛明饶有兴趣的望着杨辉。
    对于这个儿子纯粹是有生没养，除了在大是大非上起到家长式的一锤定音外，小时候的作业长大后的择业，他从来就是无能为力的，尤其是这几年事业上升到一定高度，和杨辉之间说不上一两句话的嫌隙感，让他越来越觉得人生的挫败，而今儿子竟然主动和他说话了……
    “也是点皮毛，受国际形式的影响，近期从原矿都攀了一个新高，从采矿业到冶炼业都是高温囤货不止，我总觉的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毕竟钢铁可是基础物资。”
    杨盛明听了连连点头，“我最近接了一个大单，需要采购一批原材料，也正在考虑这些因素，小辉说说你的想法呢……”
    “哎呀，他们父子俩现在就是这样，一见面就谈公事，锦兮你可别见怪啊……”罗英看着其乐融融的父子俩心里别提有多欢愉了。
    程锦兮？随着罗英的言语，杨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讨巧的衣着，得体的举止，属于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四平八稳，一双眼睛能读懂人情世故又似善解人意，第一见到她和多年之后再次见到她，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
    分开六年了，从无留恋或者偶尔想起，就像生命中不曾出现过那么亲密的称呼----未婚妻。
    那是他生命中完全可以剔除的两年，浑噩到如幻象一般。
    八年前从望城回来后，他顺应了父母的苦口婆心进了盛辉企业，从生产车间到技术销售，每个部门他都按部就班的呆了有半年，没有用心亦没有过错。
    也开始接受不同女人的接近，吃喝玩乐认识的，父母亲友介绍的，不用他特别的表示，愿意上床的，甚至一夜情的排着队候着。
    程锦兮就是他父母最中意的儿媳妇的人选，程家经商，和杨家也算世交，虽不在一个城市，但逢年过节也会相互走动，亦是从小相熟，用罗英的话讲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杨辉素来对罗英的话嗤之以鼻，若从小认识就算青梅竹马，那我杨辉两小无猜可不要几个加强连了？
    程锦兮的待人处事，杨家上下甚至是看人要剔层骨的杨芳菲都没有微词。杨辉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没有好感亦不讨厌，就像是从小就没有特别深的印象一样，只是熟人一枚。
    他曾把这种感觉说于杨芳菲听，杨芳菲一听倒是拍着大腿非常满意，“爱人最后都是亲人，亲人就是能包容优点又包容缺点的熟人，这就是生活。”
    杨辉对这种感觉从未深究，就像是以前杨盛明和罗英半夜吵得摔瓶摔罐，第二天一样一起上班；就像刘华和杨芳菲人前处处模范夫妻，暗地里却挂念着另一个女人。
    他也就不排斥这个女人在身边了，尤其是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之后，回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空荡房间，两个人的时间竟然比一个人过得要快。
    他们订婚，他们同居，杨辉觉得不舒服，难受，心痛欲裂，可是他无能为力，最好的哥们连小戚都送上的祝福，所有人认为的好或者就是真的好，这是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幸福方式，他照着做了。
    他想时间会救赎一切的。
    这就是别人眼中最正常的两年，可是只有杨辉自己知道这种正常下的不正常。
    他一个星期会去一次酒吧唱歌，一次健身房锻炼，雷打不动的声嘶力竭和汗流浃背来消耗体内日益增长的痛苦。
    在一个固定运动到十二点才回家的夜里，摩托车意外抛锚了，他暴躁万分，打车回家拿护具练拳击，却意外看到了程锦兮和另外一个男人不该看到的一切。
    他没有听她任何解释，提出了解除婚约，原因在他，的确是他，这样正常人的生活他快要窒息了，终于可以透进一点新鲜空气了。
    是杨芳菲第一个发现杨辉的不对劲，连续多系的跟踪，终于在一家KTV包间抓到了正在聚众吸毒的杨辉。
    那时的杨辉面色酡红，双眼迷离，抱着杨芳菲一个尽的又哭又笑，一直在说，“巫云你回来了，你还是舍不得我回来啦……”
    杨芳菲抱着看他长大如她生命一部分的弟弟也痛哭不已，她没有告诉他巫云快要结婚了，也没有告诉他那天他失控和他说了什么。
    只是飞快的帮他办理了护照签证，安排他和程锦兮一起出国。
    在机场，杨辉问杨芳菲：“姐，我还能回来吗？”
    “能，当然能啊。”
    “既然要回来，那我出去干嘛？”
    “出去见见世面啊。”
    “世面？”杨辉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觉得我见得还少吗？”
    “那你留在这里想干嘛？”
    “等人？”
    “等谁？”
    “不知道，或许也不重要。”
    “好吧，那你就等谢盈盈吧，她应该也快回来了，她应该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
    谢盈盈？那个入山谷中孤单野花般的女人，杨辉笑了，的确也很不错。
    撕掉了机票，搬出了杨宅，离开了盛辉，杨辉这才感觉心痛不再明显了。
    而今他等得人回来了，他没有等得人也回来了。
    从一失神中回来，杨辉伸出了手臂，“你好。”
    再见亦是朋友，而他们是陌生人。
    程锦兮连忙也伸出手臂，盈盈一握，飞快的松开了。
    “两个人这么客气干嘛。”罗英各住着一人的手臂，把两人拉Ｗ搅艘黄稹吧献郎献溃硕剂沽恕！
    “小辉，现在大量备原材料是不是太冒险了？”左手边的杨盛明借机又盘问杨辉。
    “没必要。”杨辉干脆得一口否定。
    “哦？”杨盛明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罗英嗔怪的拍了下杨盛明，“都说了不谈工作的，今天可是为锦兮接风洗尘的，小辉你看锦兮都出去了六年了，博士都读完了，还在美国的大公司工作……”
    “阿姨，我现在回国发展了……”程锦兮低声解释。
    杨辉看着满桌丰富的菜肴，的确是饿了，不知道巫云吃了没有？不会又吃“驴耳朵”的简餐吧？
    想着就站了起来，往卫生间走，掏出了手机拔出了号码。
    “‘驴耳朵’咖啡馆，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欧阳阳甜得发腻的声音。
    “巫云呢？”杨辉冲着卫生间的水。
    “怎么啦？在忙呢，等下让她给你回电话啊。”欧阳阳声音从甜点变成了冰块。
    杨辉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发型，笑容漾在嘴角，“吃晚饭了没有啊？”
    “哪有时间啊……”
    “不是你，我问的是巫云。”
    “嘿，杨辉，你若不把我的也带过来，别进‘驴耳朵’的门。”
    “温柔点，考虑一下。”
    “温柔不是姐的菜……”
    “别一口一个姐，我就给巫云多带点，分你一小勺……”
    杨辉从厨房里拿出几个便当盒，“妈，我朋友还没吃晚饭了，我夸说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她忒想尝一尝，我就先装啦。”
    说着不管罗英脸上的不悦，就自顾自的拨了满满一大盒子的菜。
    杨盛明给杨辉的杯子里倒上酒，杨辉连忙阻止，“爸，不喝酒，等会还要骑车呢，晚上还有一大堆事情。”
    杨盛明没有说话绕了个弯，把酒杯端到自己面前。
    “爸，你也少喝点。”
    杨盛明一听掂了下杯子，有三两吧，又匀了半杯给刘华。
    杨辉已经夹着一筷子蔬菜放进了嘴里，却感觉四周的异样，“不好意思啊，饿坏了，别看着我啊，大家快吃啊。”
    “对对，都是自己人，也没那么多客套，锦兮别看杨辉比你还大一岁，男人成熟晚，事实就是个小孩，和六年前一样没变化。”
    程锦兮微微侧身看着狼吞虎咽的杨辉，的确，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对全世界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若是当年小辉和你一起出去啊，搞不好我孙子都抱上了。”
    杨辉抬头望这罗英，“妈，这种假设不能成立，我是脸皮厚，不要紧，可是人家会尴尬的。”
    “怎么尴尬啊，男未婚女未嫁，这次你可要认真的追锦兮，人家现在可是博士啊，到时你们的小孩……”
    杨辉放下筷子，这种可笑的推断大概也只有罗英能说出口，他清了清喉咙说道，“这些年，我知道你们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那今天我就正式宣布一下，我有心仪的人了，祝福我吧。”
    所有的人目光相互交流了一下，唯有程锦兮盯着面前的一盘鱼，似乎很想吃又不敢吃。
    “你……你……什么时候的事情？”罗英不知是气愤还是兴奋，舌头都打了节。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她，我是蹦着天长地久去的。”
    杨芳菲和刘华对视了一样，这个百分百忠诚的丈夫，似乎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又望了眼表情阴晴不定的罗英说，“小辉，终身大事，可要慎重。”
    “慎重，决定的慎重，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么慎重的场面上说这事。”
    这么多年第一听杨辉谈自己的事情，杨盛明也有了兴趣，“哦，哪家的姑娘？”
    杨辉扬起笑脸，“她应该还没作好准备，等过段时间，我把她领回家吃饭，妈，她应该也会喜欢你吃的菜。”
    在罗英眼中，程锦兮才是媳妇的唯一标准，聪慧温婉，知书达理，就算过了六年，她从罗佩口中听说程锦兮回了国还没有男朋友，是何等的喜悦。
    看着年过三十的儿子成天吊儿郎当的，作为母亲，她也曾经病急乱投医，说过不管是二婚还是带拖油瓶的，只要是个女人肯和他结婚她就安心之类的话，刺激过杨辉。
    可现在她最想要的理想结果来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罗英不管杨辉一脸期盼的表情，站起来，径直上楼去了。
    “妈，你又哪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