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边的巫云

杨辉从望港新村出来的时候，顺便去亦健俱乐部接了小戚，小戚看着他开着周承的黑色卡宴，忍不住奚落：“明明是个富二代，怎么沦落到连辆车都是开别人的。”
    杨辉哈哈大笑，“我这是为民解忧做好事，知道不。”
    看着小戚还是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他继续说，“周承又进了两辆车，买菜用宾利，接儿子放学用路虎，这辆车就放在地下车库拢灰。我去取车的时候不知哪个傻逼，在前挡风玻璃上写着‘有车屌啊’。”
    小戚一听哈哈的笑了起来，“的确够屌。”
    “你知道周承怎么说啊，这是暴发户该过的日子。”
    “他奶奶的，励志啊。”
    “所以与其沦为破铜烂铁，我就帮他开着遛遛弯，他还感激的说不用还了。”
    小戚又投来鄙夷的目光，“这有钱人钱真的没地方花啊，我记得你们转角酒吧那辆白色宝马也是他的，这不怎么出门的人，平白无故又添两辆新车，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的确是这样，可是也没办法，他买辆宾利，可胡非凡硬要送他辆路虎。”
    “噢，胡扒皮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这可是小意思，他知道周承喜欢玩车，就把他那几个进口车的4S店低价转让了一半的股份给他呢。”
    “什么意思，胡扒皮有什么阴谋？”
    “哎呦，厉害啊，这你都看出来啦。还不是就是望港那块地啊，胡非凡到现在都没吃不透，必须要请周承出山入股。”
    “望港那块地我是知道的，最早就是在周承手上的嘛，他是想保持原貌，依托望湖建原生态的村落旅游休闲区的，结果后来怎么着又转给胡非凡，胡非凡就把望港拆了要搞度假村，有几年了吧，开了工就停在那里了。”
    杨辉点点头，“所以现在胡非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吞不得吐不得，所以只能低头去找周承。”
    “这个有意思哈，那周承什么意思。”
    “他啊，说是金盆洗手回家当家庭煮夫去了，可也架不住胡非凡热脸蛋这样贴，所以决定半出山，主要事情我出面，他就在后面指点指点。”
    “这个可有油水，也拉拉上我啊。”
    “你这不已经在车上了吗？”
    小戚摩拳霍霍，“说，怎么做。”
    “周承提出要在原度假村的方案进行修改，要有30%的面积做私人会所。”
    “私人会所和度假村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别急先听我一样一样的说嘛，他这个私人会所主打是运动类的……”
    听到“运动”两个字，小戚的眼睛都发亮了。
    “望城这几年城区在不断的扩大，但是老城区和新城区的的设施配比是严重不均匀的，体育馆，健身会所，分布的零零散散，场地老化，运动项目分散……”
    小戚听得连连点头。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室内室外水上运动包括半天空的滑翔一锅端，不多，但要精，大众化，会员制，接受预约，控制人数，一句话，全□□动，但档次要高一点。”
    “辉哥，谢谢你啊。”
    “谢我啥啊，”杨辉睨了他一眼，“你的想法我刚开了个头，他就接着往下说了。”
    “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啊。”
    “什么啊，说到底还是周承他自己想找个地方玩。”
    两个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方案只是雏形，胡非凡也在考虑阶段，所以我们必须拿出一套完美的发案，这个可不是一拍脑袋想当然的，必须几个大城市走一下，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操作的。”杨辉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周承他是不会做这件事情的，家庭煮夫嘛，还是24孝好老公，我嘛，也想当24孝好老公，现在正在努力中，你可要好好支持我。所以这件事我就推荐了你。”
    杨辉看着喜形于色的小戚，“他也同意了，尽早出发，因地制宜，拿出最好的方案，一锤定音，那到时我就要恭敬的叫你一声戚总了。”
    “明白，定不辱使命。”
    两个人凌空击了下掌，“怎么样，感觉如何。”
    “一个字，爽，忒爽，真他妈爽……”
    此时小戚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就连着手机丢到了操作台上。
    “怎么啦。”杨辉问。
    “被这个女人粘上了真不好脱手。”小戚说话间有点不耐烦。
    “用这个词我怎么觉得是你看上她了呢。”
    “切。”小戚不屑的说，“幸亏她喜欢的是楚敬成，若是我也是很难消受。对了，她说楚敬成那个矿有人买了，好像是楚水明的弟弟，你说矿脉都断了，还有人买个空矿什么意思啊？”
    杨辉沉默，这件事情后面肯定是藏着什么的，可是藏着什么呢，他不愿也不敢想下去。
    “哦，这种事情她也告诉你啊？”
    “每次都带一两句，巫云好吗，什么时候回辛城之类的话，傻子才听不出她在我这里想的得到什么，看来楚敬成对巫云是真心的，全世界应该只有叶蓉最清楚了，你可要小心。”
    杨辉浅笑，“没有这个机会的。”
    这个女人这么多年都没把楚敬成拿下，还如此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实可怜又可悲。
    小戚点点头算是认同，“这自信还是要有分寸啊，你用那么多理由把霏霏放在胖子家，不就是怕巫云哪天不告而别吧。”
    杨辉略微一惊，“这你都看出来了。”
    “是啊，我看出来会说，巫云只是不想说罢了，她可比你我聪明。”
    听到巫云的名字，杨辉眉头舒展，欣慰又安心，“是啊，她是聪明人装糊涂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霏霏？”
    “霏霏和逍遥相处得很好啊，搞不好啊，那两小子必有一个入赘我杨家。”
    “你想得可真够远的。”
    “也不远，青梅竹马好，他们家有这个传统。”
    “前两天在跆拳道馆霏霏把我拉到办公室，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问，小戚叔叔你喜欢我妈妈吗？我一惊这个问题够刁钻啊，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心思，就回答说，当然喜欢啊。她就又问，那你可以我做我爸爸吗？这一问彻底把我吓到了，不知道她小脑袋到底想什么，也就只能回答说，我的喜欢是好朋友的喜欢，不是当爸爸的喜欢。看得出霏霏当时是失望透顶的，可是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她的情绪，正好赶上上课了，也就糊弄过去了。”
    杨辉轻叹了一口气，的确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巫云身上，而完全是忽略了霏霏的感受，若有一天巫云同意了他们在一起，而霏霏却不同意，那他要如何自处呢？
    答案显而易见。
    杨辉抬腕看了下表，方向盘一打拐进了另一条路，“干嘛，不是送我会跆拳道顺便接了他们仨回望港新村吗？”
    “等下带巫云一起去接霏霏，再顺便把你稍过去。”
    没有选择的余地，毋庸置疑的行动派。
    “‘驴耳朵’还没去过，有美女吗？”
    “放心雌性动物到哪里都有的。”
    “驴耳朵”难得的清闲，门口的风铃一响，吧台后响起欧阳阳清脆的声音，“欢迎光临”，抬头一看是杨辉，马上低下头去翻手机了。
    “巫云呢？”杨辉问。
    欧阳阳都懒得开口了，手指微微一倾斜，指向了工作间，杨辉转身就进去了。
    小戚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良久，向欧阳阳伸出手臂，“你好，我是小戚。”
    欧阳阳抬头望了一下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表情，又低下了脑袋。
    被冷落了的小戚悄悄的缩回了手，“我是杨辉的朋友。”
    “看出来了。”虽然没抬头，但还算有了回应。
    “你怎么看出来的？”
    “都是吃饱了撑的人。”
    小戚被噎得干咳了两声，“给我来杯卡布奇诺呢。”
    欧阳阳终于放下了手机，转身去打咖啡豆，咖啡的浓郁，牛奶的甜腻，没两分钟就放到了面前。
    小戚对着杯中牛奶泡沫上的图案，看了半天，不解的问，“请问这是什么？”
    “树叶。”
    “树叶？”
    “准确的是店门口梧桐树的树叶。”
    小戚回头张望，店面口是棵一人抱的梧桐树，准确的说，整条街都似如此的梧桐树。
    “原谅我孤陋寡闻，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画颗心的吗，请问树叶是什么意思。”
    “一人都画一颗心啊，画多了我不得失心疯啊，树叶多好啊，一棵就有成千上万，再说了，不是有那句话吗，这个世界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你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她是向我表白吗？转念又一想，还是，我只是成千上万中的一枚？
    正琢磨着，杨辉跟着巫云从里面出来，杨辉把一盘动物饼干放在了小戚的面前，“尝我家巫云的手艺。”
    小戚挑了块熊脸的丢在嘴里，又香又脆还有点烫，“带给霏霏的吧。”
    “主要是逍遥。”
    说到逍遥小戚直摇脑袋，“若不是周承的儿子，我都想把他们劝退，不是喊饿就是喊累，有一次还鼓动那些大小孩，把教练撂倒在了地上，还乘机踩了教练几脚。”
    “你，你，你不觉得这样的小孩才有孩子味吗？”杨辉听着笑得都要不能言语了。
    对于如此的袒护小戚也只能直摇头了，又丢了几块饼干到嘴里，凑到杨辉耳边，“那女人怎么样啊？”
    顺着小戚的目光，杨辉看到欧阳阳已经避开他们似的，坐到了靠门口的餐桌旁，继续把玩手机。
    “谁？欧阳阳？”
    杨辉发现在这之前他好似从未注意过欧阳阳一般，她皮肤白皙，体态丰腴，准确的说是有点胖，但胖得还算匀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有个小巧的下巴，眼睛不是很大，但睫毛浓而密的样子，耷拉着能看到眼睑下淡淡的阴影，头发黑而长，梳着个蜈蚣辫，很随意的搭在肩头，一只手虚撑着1，整个的身子微微的倾斜向一边，若不是另一只手还抓着手机，倒有几分大唐仕女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你不会是个女人就要问怎么样吧。”
    “你不觉得她有旺夫相吗？”
    “哇靠，这你也懂啊。”杨辉捏着小戚的下巴，上下打量，“你不会告诉我下半辈子，你要靠个女人来发家致富吧……”
    欧阳阳似乎感觉到他们在说她似的，冷冷的抬起头，两个大男人连忙噤若寒蝉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