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轻音

自此之后，我再没见过这个楚山。不过，看他斯文儒雅，倒也不像是骗我的。突厥的内政也不是我能明白清楚的。历朝历代，为了皇位，新兄弟都能成仇人，想必他这个三皇子也不是好过的。
    这几日在这小屋里，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每日都有人来给我送饭。只是，子音始终让我放心不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我坐在窗口，看着窗外，黄沙、残阳，边关人的生活的确难过。大齐境内还有国家的的钱粮接济，可是突厥的百姓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
    “多谢。”门外传来声音，听起来是子音的。我站起来，到门口开门，见到是子音，这几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云儿，你没事吧？”子音一把把我拥进怀中，不放心地问。
    “我没事，你别急。子音，我们坐下再说。”我把他拉到桌边坐下，看到他眼下青黑色的阴影，想必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子音，你都没有休息好吧，脸色这么差。”
    “你不见了，我怎么休息，这几日四处在找你。”
    “子音，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也好，我已经安排了人在外接应。”
    楚山之前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回府并未受到阻拦。我将这几天的事告诉子音，子音决定上奏折启明皇上。如今突厥两位皇子已经潜入边关，不管他们是内乱还是打算外侵，总得尽早有个万全之策。
    府中加强了警戒，子音再不敢长时间守在军中。不过在此期间，城中一切平静，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
    几日后，京中传来密旨，让子音暗中接触突厥三皇子，如若两国能避免战争那是上上之策。
    其实子音早就想与楚山联系，只是楚山如同是失踪一般，再寻不到他的踪迹。子音多次派人到上次的小屋中打探消息，那屋子是一座废屋，久未有人居住。看来，我们要找楚山很难，只有让楚山主动来找我们了。
    “子音，你让我到那小屋周围转转试试。”
    “不行，我会再让其他人去的。”
    “子音，他是堂堂的突厥三皇子，自然不会轻易现身的。我们随便派个人过去，是轻视了他。”
    “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去找他。”
    “你是军中主帅，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军中无人能替代你。”
    “你是我妻子，我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我同样也是我爹的女儿。”
    “就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让你去。突厥人视你父亲为仇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你还是我丈夫，他们同样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云儿，你能不让我担心吗？”
    “子音，我没想让你担心，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边关守将，你若出事，边关必定大乱。我去找他，一来我之前与他有过接触，他对我多少会放心些；二来，我要是出事了，也有你能救我啊。”
    “云儿，我不想你冒险。”
    “我也不想你冒险啊，可是你日日在军中操练，时时准备抵御突厥的进犯，也不常回家，我岂不更担心你吗？”
    子音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知道，他不回家，多半是为了躲我，子音性情本就如此，遇到犹豫不定的事，总会躲避。在战场也是如此，子音从前是儒士，不喜战争杀伐，爹在军中留下了不少他手下的将士能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助他下决断。
    如今有与突厥义和的机会，按子音平日的心思，即便是对方的圈套也是要试上一试的。可是如今他是边关守将，个人安危关系到边关安宁，又岂能身陷危险之中呢？而且，由之前与楚山的相处，我还是相信他的。速来听闻突厥三王子喜爱中原儒家文化，身怀仁义之道，反对征伐，多年来极力主和。
    我铁了心不会让子音去，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子音去。子音本想派人看住我，可我比他早一步下手，先派府中护院将子音堵在了府中。
    楚山迟迟不肯露面是因不了解子音，子音是我爹提拔上来的人，而我爹对待突厥的态度一向强硬，他不放心子音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找上我，我与突厥是有深仇大恨的。
    我不过到小屋片刻，楚山出现了。
    “我如今应该称呼你为慕郡主还是曹夫人呢？”楚山说。
    “有区别吗？”
    “那就看您是站在您父亲的立场上还是站在您丈夫的立场上了。”
    “说实话，我没有立场可言，我不过一介女子，我的话对整个国家来说无足轻重。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希望我的家人可以平安。”
    “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三皇子，您也不必刻意隐瞒，身为突厥皇族若说没有别的目的可真是在自欺欺人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您既然已经了解我丈夫的立场又为何要舍近求远来找我呢？”
    “因为我知道您父亲在军中的威信，他的女儿的立场自然也至关重要，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曹将军的还要重要。”
    “好，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与你突厥有国仇家恨，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恨不得砍你十刀八刀。但是我的父亲已经牺牲在了战场上，我不希望我以后还要为我的丈夫每日提心吊胆。”
    “我明白了。日后若突厥能与大齐互通有无，和平相处，我再会站在您面前让您看上十刀八刀。”
    “到时，您可能已是突厥未来的君主，即便您愿意给我砍，恐怕我的国君也不会让我这么做，所以您现在又何必说这些话呢？”
    “曹夫人，做女人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我也很想糊涂，只可惜，这些年让我知道该聪明些还是要聪明些，否则只会空欢喜
    一场。”以前的我何尝不糊涂呢？如果我如今糊涂些，一定寻机会，鼓动边关大军一鼓作气为已逝的主帅报仇雪恨。
    回到府中，子音早已急的焦头烂额，已快和府中护卫打起来了。见我平安回来，才泄下一口气。他急忙冲上来，仔仔细细的查看我有无受伤。
    “放心，我一点伤也没有，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现在口渴的紧，可否给口水喝？”
    “快，快去备茶。”子音匆忙吩咐下人。
    “你先别这么着急，我见到了楚山，他有话让我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