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时候,半雪已经铺好了床,其实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并排着躺在床上,一时无语,打破沉默的是子音,他说:“前几日去到突厥那边,看中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买了回来本想给你的,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是吗?子音,你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这一路上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平安,我与三王子一路乔装去到京城,再加上你从府里派来的人一路都保护着我们,所以一路平安,一点儿伤也没受。”
听到子音这么说,我也总算舒了口气,虽说已经过去多日,但是总担心子音受了伤却没有告诉我。我接着问:“那和谈可有遇到麻烦?”
“突厥可汗已年迈,也没了当年的雄心,如今只求安稳。所以和谈还算顺利,只是二王子几次从中阻拦,也都被三王子化解了。”
“嗯,看得出楚山是个有本事的人。”
“睡吧,夜深了,还想知道什么我以后再讲给你听。”子音给我拉了拉被子说。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听着子音的呼吸声,渐渐入眠。这一夜,睡的出奇的好,再没有被噩梦惊醒,梦中我和子音漫步在江年雨巷中。
第二天起来,府里的丫头、护院都用暧昧的眼光看着我和子音,这让我有些不习惯。这边关之地,大家平日除了看大漠风沙也没什么消遣,自然对自家主子的感情生活异常感兴趣。不过我与子音倒也不是扭捏作态之人,都已经是夫妻了,也就不必刻意疏离了。
如今我们的相处模式倒也简单,每日上午我都陪着子音练剑,用过午餐后便一齐在书房中。他向来有自己的事要做,有时是作画,有时是赋诗,不过我只是在书房中读些书而已,看到晦涩难懂处便请教子音,他也乐意和我探讨。
子音也如当日所说,带着我出门走走,若不是这里风沙实在太大,我总也适应不了,我想我会愿意在这里生活的。边关的人大多淳朴,也豁达,因为见多了生离死别,所以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格外看得开。
一个月后,子音调任为两淮盐政,这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盐政是个肥差,管着两淮的盐商,但是却没有实权,说白了就是为朝廷管钱的,朝廷每年的收入,有大笔是来自盐务,若在盐务上出现了亏空,这盐政也脱不了干系。
“皇上让你何时赴任呢?”我问子音。
“皇上让我收到圣旨时便即刻动身。”
“怎么这么急?可是两淮的盐务出了问题?”
“大齐初建,根基不稳,这盐务最是要紧。加上这两淮的盐商以及盐运使大多都是前朝的,难保他们不会从中牟利。皇上这是要我去两淮,查查这盐务上的事。”
“本以为会是个安稳地闲差,没想到也是凶险万分。”
“别担心,只是去查看查看而已,把朝廷该收的银子收起了,也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吧,我先去收拾一些衣物,你也去书房收拾收拾,别落下什么东西。”
收拾着东西,才想起还没跟府里的下人说这事儿,府中有些嬷嬷是从京城带着来的,但大多数都是到了边关后再招进府里的。如今又要经历一次大搬家,也不知他们是跟着还是在这儿另谋差事。
我把府里的嬷嬷、丫头、护院都召集到前厅,跟大家说了子音要到扬州任职的事情。其实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毕竟路途遥远,人太多反而不便。我让人准备了些银子,分给大家,只挑了两个丫头,还有五个护院,还有一同前来的嬷嬷跟着一起离开,其余的多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在边关重新找差事。
半雪和幼柏是跟着的,不是我大肚,而是丫头的小心思是阻止不了的,更何况子音也习惯了幼柏做的甜汤,半雪也熟悉了子音的生活习惯,与其到了扬州再找丫头,不如带着她们二人一起。她们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带上她们,惊讶又欢喜,能够不离开仰慕的老爷,还能去看看美丽富庶的江南她们能不高兴吗?
时间仓促,大家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府中也充满了离愁别绪。好在我与子音的行李并不多,带的人也不多,虽是搬家,也没有到浩浩荡荡的程度。一路上用了三辆马车,我与子音一辆,丫头嬷嬷们一辆,还有一辆留给轮流看管行李的护院。
这一路并不好走,马车一路颠簸,有时路上遇不到客栈,我们得在马车中过夜。这让我有些不习惯,毕竟长这么大,没有露宿荒郊野岭的经历,有些时候睡不着,子音就陪着我聊天。这也让我想起子音一路赶回京城的情形,大概会有好多个夜晚是这样度过的吧。
“子音,这段时间你总在奔波,还没有休息过。”我说。
“还好,近几年每日练武,身体强健了不少,倒也没什么。”
“到了扬州,别急着查盐务,先休息几日。”
“云儿,你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可不好了。”
“我心疼自己的丈夫还不行吗?他一句话,你从京城跑来驻守边关四年多,一句话又把你调去查盐务,都不让你喘息一下。”
“这些日子我也休息了不少时间了,毕竟朝廷的事情重要。”
“你总是这样,朝廷的事永远重过我的话。”我赌气地说。
“云儿,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感激皇上。”
“感激?”
“是啊。云儿,睡一会儿吧,明日路上颠簸,你又不能休息。”
我疑惑地闭上了眼睛,大概能猜到他为何感激吧。
此时的子音心里想着,他感激皇上让自己进宫做伴读,才认识了慕云;感激皇上给了自己上战场的机会,才能赢得岳父的信任;也感谢皇上忍痛,把慕云赐婚给了自己。所以他才会拼尽全力为皇上办事,因为他心中除了感激还有愧疚,还有一些担忧。他毕竟是皇上啊,只要他一句话,即便抢了慕云去也没人敢说什么,他只能努力让皇上无法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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