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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皇帝番外


“皇上,扬州急报。”九宫进来说。
    “念”
    “前两淮盐运使曹子音大人府上一场大火,具为灰烬,府中现一女尸,疑为曹夫人慕氏。”
    皇帝听后,脸色煞白,欲拍案而起却站立不稳,颤抖着说:“给朕……朕要自己看。”
    九宫把手中的书函呈给皇上,皇帝拿到后闭了闭眼,终是没能看一眼,问:“这……这消息可有误?”
    “回陛下,奴才再叫人去核实。”九宫欲退下。皇上无力地挥了挥手说:“罢了,罢了。你们都退下,今日朕任何人都不见。”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退下!”皇帝一声怒吼,吓得九宫只能匆匆带着殿内所有人退了出去。
    那日,皇上一人在御书房中,没有出来,也没有人进去,连膳食都没有传。九宫一直在殿外候着,只怕皇帝出了点意外。
    眼见就快五更了,百官已在等候早朝,九宫大着胆子推开殿门,喊了一声:“皇上。”御书房内无人掌灯,一片昏暗,满地书籍、奏折,已不见了皇帝的踪影。九宫慌了,一边喊着皇上一面四处寻找,终于在书架之间找到了颓然坐在地上的皇帝。发冠已经掉落在了地上,发丝也已经凌乱,衣裳上更是泪迹斑斑,他熬红了眼,两腮也已经泛起了青青的胡渣。
    “爷,您怎么坐在地上,可别受了凉。奴才叫人进来伺候您更衣,今日的早朝要停了吗?”
    皇上挥了挥手说:“扶朕起来,早朝照常,你带人进来替朕更衣。”
    皇帝终究是皇帝,他的国,他的家不能乱,他可以伤心,却不可以无止境的伤心。这就是帝王,他的爱情里隔着家国,他的悲伤里溶着山河。早朝时,没有人看的出他们的君王,就在不久之前还如同行尸走肉。
    下朝之后,皇上吩咐九宫道:“立刻叫月寒来御书房见朕。”
    “是”。九宫立刻赶到羽林军中叫来了月寒。皇上轻易不会调动羽林军,此次这番着急一定是出了事,月寒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便问道:“不知公公可知皇上今日召见末将有何要事。”
    “怕是关于郡主的。”
    “郡主?你是说曹夫人?”
    “皇上的事情,做奴才的哪里敢妄加猜测,月将军请进去吧。”九宫将月寒引进御书房后便带着其他人都出去了。
    皇上正在看折子,月寒跪下行礼说:“臣参见皇上。”
    “起来说话吧。昨日朕收到扬州传来的急报,你猜猜说了什么?”
    “臣……不敢猜。”
    “好一个不敢猜,朕看你是已经猜到了吧。”
    月寒跪下,说:“臣不敢。”
    “当日,子音的事是你一手操办的,你可有事情欺瞒朕?”
    “皇上,臣身为羽林军统帅,只听从皇上一人调遣,只忠于皇上一人,皇上是知道的。无论是谁,都不能让臣忘记自己的职责。”
    “你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与朕问的毫无关系。”
    “皇上,臣并不通医术,况且那日太医院的太医都在场,臣只怕有心也无力为之。”
    皇帝突然没了气势,说:“月寒,朕多希望你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皇上,请节哀。”
    “朕命你即刻赶往扬州,据急报所言,子音的两个孩子不知所踪,你去寻访,找到后带回宫中。还有,一定要验清那……那……是否为慕云。”
    “是,皇上。”
    “去吧,一有消息即刻派人回禀。”
    月寒查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的,这件事,终究还是随着时间慢慢被人淡忘了,宫中谁都不再想起还有这么一位早逝的郡主,就连茗夫人也再不曾提起慕云。
    天启二十六年,皇帝昭告天下立长子齐旭为太子。同年,皇帝大规模选秀,这是齐赟登基以来第二次选秀。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各州府知县,家中有适龄且品貌端正的女子皆选入宫中备选。如此大规模的选秀,皇帝最终却只立了两位妃子,一位封为才人,一位封为霄淑媛。这霄淑媛入宫以来,颇得圣宠。皇帝入后宫的次数不多,却有大半是在霄淑媛宫中。后宫中怨言颇多,如今皇后不主事,所以各宫夫人都到茗夫人的雍华宫中诉苦,说那霄淑媛是个狐媚子,整日缠着皇上,甚至有几次皇上还误了早朝。
    茗夫人并非未见过那霄淑媛,只是苦笑不语,说些话将各宫夫人都打发了回去。那霄淑媛的长相怎能说是狐媚呢,清清淡淡,如碧水一般柔和。
    这皇帝也的确宠爱霄淑媛,政事不繁忙时,必定会唤她在御书房中伴驾。霄淑媛弹得一手好琴,每每她在弹琴时,皇上便在一旁作画。那画中人,似她又不完全像她。婢女都说这是皇上宠爱她,皇上从前可从未替任何夫人淑媛画过画像。霄淑媛自然沉浸在喜悦之中。
    霄淑媛进宫不久,虽得圣宠,却也并不恃宠而骄。她听闻,皇上最是敬重孝顺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虽仙逝已久,可永康宫中日日都有人打扫。太皇太后的生忌死忌,皇上都会去永康宫。霄淑媛想表孝心,恰逢太皇太后生忌,便悄悄带上婢女去永康宫中打扫。
    永康宫中宫人很少,皇上又没有下过禁令,所以霄淑媛并未受到阻拦。她也的确打扫的仔细,带着自己的婢女将宫中里里外外都擦了个干净,甚至连几处偏殿都打扫了。
    “主子,主子,您快来看啊。”霄淑媛的婢女莽莽撞撞地边跑边喊。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这可不是自个儿宫里。”
    “是,奴婢知错了。不过主子,您跟奴婢来这边瞧瞧。”
    霄淑媛狐疑地随着这婢女走向了一处名为“碧烟殿”的偏殿,一进去便看见了皇上为她画的画像,几乎挂满了偏殿的每个角落,霄淑媛不禁瑟缩了一下。
    “万岁爷的心思也真难猜,为何要将主子的画像挂在永康宫的偏殿中呢?难道是想给太皇太后瞧瞧主子的样子?”
    “别说了,怪渗人的,咱们快走吧,一会儿皇上该过来了。”
    “主子,咱在这打扫不就是要等皇上过来吗?您这走了皇上怎么知道您为他做的事情呢?”
    “我心中确想为皇上分忧,孝敬太皇太后,才来这打扫,如若只为做给皇上看,岂不是冒犯了太皇太后。我们在这儿做的事情,宫中自会有人瞧见说给皇上听,若我们自己迎上去给皇上瞧见,反而假了。快走吧。”
    “主子说的是。”
    出了永康宫后,霄淑媛一直都在盘算。碧烟,云也;霄亦为云也。她问身边的婢女:“你可知这宫中有哪位主子名或小字中带有云字吗?”
    “回主子,奴婢并未曾听说,可要奴婢再去打听?”
    “不用了,许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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