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先生

    苏雪怔怔的看着尸检报告，顿时说不出话来。我有心讨好她，便咳了咳，说道：“会不会是昨晚韩诚被催眠了呢？人在被催眠的情况下，会按照催眠者的授意来做一些无意识的事，包括行凶杀人也是可能的。”
    王副厅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暂且将它作为一种可能去考虑，不过你能拿出证据吗？”
    这……我也哑口无言了。
    这时，王猛说道：“调取昨晚招待所的监控和入住记录不就知道了，如果韩诚真是被催眠的，这个催眠师应该就在附近，或者就住在招待所里。”
    我本来想告诉他，厉害的催眠师，相隔五十米都能将人催眠，但是在这种场合，显然不合适。
    “不会吧？”郭武抬起头，轻轻揉着太阳穴说，“昨晚刚入住进去难道就被人盯上了？而且还是在警局旁边的招待所，这也太不把警局放在眼里了。”
    康局长说：“很多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偏偏它就发生了，所谓灯下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王副厅长静静的听我们说完，然后看向乾正阳：“老乾，说说你的想法。”
    乾正阳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点了支烟抽起来。在他的带动之下，康局长和王副厅长也忍不住去拿烟，办公室里顿时被烟雾所缭绕。
    要换作以前，苏雪肯定又要嚷嚷起来，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她只是轻轻捂住鼻子，然后等着乾正阳的话。
    一支烟差不多快抽完后，乾正阳才缓缓说起来：“如果从办案的角度来说，我只相信证据，其他没有证据的推测，姑且放到一边，等待求证后再拿出来作为辅证。不过从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件案子有很多的疑点……”
    疑点一，就是作案动机。虽然招待所的服务员证实昨晚韩诚的房间发生了争吵，但是她并没有看到争吵的对象是谁，也无法从声音判断出来。就算当时就是两人在争吵，难道韩诚就因为这点事而动了杀心？要是这样的话，当时在医院废弃的地下室里，韩诚就不会让他活着出来。很显然，在那种地方杀了他不会惹上任何的麻烦。
    疑点二，现场的痕迹。人的咽喉是血管比较集中的位置，被割断的瞬间会有喷射状的血迹发生，而且血量也会很多。可是从现场来看，没有在周围发现血迹的喷溅点，血量也不多。特别是韩诚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迹，只有手上沾着一些。
    疑点三，时间。法医鉴定万海涛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左右，服务员说他们争吵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左右，中间只相隔二十多分钟。也就是说，万海涛被害的时候，很可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不信任感时，肯定会有所堤防。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韩诚再厉害，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万海涛肯定会本能的反抗和逃跑，这样势必会留下一些痕迹。
    可是法医到达现场的时候，万海涛是躺在床上的，而且确定那里就是第一现场。也就是说，他更像是在睡梦中被杀害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疑问。”乾正阳顿了顿，说道：“你们想过没有，服务台隔着韩诚的房间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当时房门是关着的，那个服务员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是他们的房间在发生争吵。”
    
    第四十一章：机锋
    
    会议室里突然异常的安静，乾正阳的一番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老乾的分析很有道理。”王副厅长掐掉手上的烟，说道：“在疑点没有排除之前，这件案子暂时先压一压。至于万海松那边，我觉得他是个聪明人，应该分得清是非曲直。另外他不是想带走万林吗，既然没有充分的证据显示万林跟福利院的案子有更深的关系，就按老乾说的，做个顺水人情，让万海松带走就是。”
    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要疑点不排除，就无法定论韩诚为凶手。
    接下来的重点则转到了福利院的案子上，这才是今天会议的主题。
    王副厅长说：“在讨论案子之前，我先给各位说个好消息，省医科大的专家组，明天就会到香城来为罗院长进行汇诊。他们之前看了香城这边提供的诊断情况，认为罗院长苏醒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只要罗院长能够苏醒，我相信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极度矛盾起来。一方面我希望院长早日苏醒，洗脱我的嫌疑。另一方面我又害怕，万一那晚我真的做过什么，该如何去面对？
    浑浑噩噩中，后面王副厅长还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苏雪在旁边轻轻推了推，我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
    “怎么了小友？”王副厅疑视着我，说道：“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摇头，把刚才的顾虑说了出来。
    王副厅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康局长。
    康局长咳了咳，说道：“就算真是你做的，也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放心吧，老罗不会怪你的，警局这边结案的时候也会充分考虑这一点。”
    王副厅长也点了点头：“康局长说得没错，你安心的查案，或许真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听到这样说，我稍稍宽下心来，不过仍然有些不安，万一真是我做的，而院长又醒不过来了呢？
    不，不会的……我在心里一个劲的否定这个念头。
    “好了，大家继续讨论案子吧。”王副厅长呷了口茶，说道：“老乾你先来，把这几天的情况跟大家说说。”
    乾正阳微微点着，接着把我们几天的遭遇详细的讲了一遍，事无巨细。包括苏雪和韩诚在中心医院所遇到的一切，他也让苏雪说了说。
    那天苏雪按乾正阳的安排，跟韩诚联系后一起去中心医院。原本他们准备先去找梁院长，告诉他，我和苏雪之前在太平间的遭遇，看看梁院长是什么反应的。
    不过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苏雪突然看到我们见到的第一个老桂，正从楼梯去往负一楼。她便改变主意，想先去追老桂，因为头天我们已经在太平间的水晶棺里看到了这个老桂的尸体。
    一个死人频繁的“复活”，这个事儿太诡异了，苏雪决意要查出背后的真相。得到韩诚的支持后，两人飞快的跑去撵老桂。
    按理说两个年轻人跑步的速度，应该比一个老头子走路要快多了，而且当时两人的距离只有十几米。可是当两人追进负一楼的时候，哪里还找得老桂的影子。
    不过韩诚以前是侦探部队出来的，对于足迹的追踪很有一套。他发现地面上有一行拖鞋的脚印，朝着楼梯一直向下而去。虽然鞋印在水泥路面上留的痕迹很浅，但是细心的韩诚还是看了出来，而且还是刚刚留下的。
    于是两人顺着脚印，继续往太平间追去。
    苏雪之前去过两次太平间，现在再次踏入，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很不舒服，苏雪拉着韩诚直往前冲。奇怪的是，前两次走路都不要两分钟的道通，这次跑步用了五分钟都没看到尽头。
    当时苏雪并不知道通道里暗藏着迷阵，以为是走错路了，又拉着韩诚往回走。谁知越走越分清东南西北，那条通道的两端都没有尽头似的。
    就在这时，两人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头昏昏沉沉的，渐渐就没有了知觉。对于后面发生了哪些事情，也一无所知，只是朦胧中觉得好像飞了起来。这正是人体验生三魂中的天魂离开躯体，飞升所造成的错觉。
    他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万海松为他们招魂之后的事，中间发生过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通道里的那些迷香是万海涛放的。”乾正阳说道：“这是后来万海松告诉我的。当时圣门的人还没有现身，万海松和万海涛想扣住苏雪和韩诚，并以此作要挟来换天机密钥。”
    只是万家的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在他们放迷香的时候，袁芊芊却将他们也抓住了，并且逼迫他们服下极乐丹。
    王副厅长静静的听乾正阳和苏雪说完，尔后神色悲戚的说：“那位被什么狐魅的小同志徐关失踪了，我们查遍了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是我疏忽了。”乾正阳有些自责：“我居然相信那些亡命之徒会真的把人送去医院。”
    王副厅叹着气说：“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从做警察的第一天起，就随时准备要牺牲。唯有破案，才能慰藉那些牺牲同志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王副厅长的眼眶里有泪光闪动。康局长则紧紧攒着拳头按在桌子上，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这时，郭武突然抬眼说道：“圣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出手搞出的就是这么大的动作？”
    “我怀疑圣门跟圣灵法会有关联，或许就是圣灵法会的残余势力。”乾正阳幽幽的说着，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王副厅长听到圣灵法会这四个字，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看乾正阳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定，似乎一下子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