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枫街

我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跑了出去，无力地瘫倒在漫天大雨里，一点点将我的全身沁入了凉薄和悲怆。天空中隐约有雷声作响。我的眼泪悄然融入瓢泼大雨之中，水顺着黑色的发流入我的全身，将最后的温暖化成无尽的冰冷。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我害死夏封羽了……而他原本并不想杀我的。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相啊……虽然太迟了。自诩聪明的楚祈霄……你这回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夏封羽再也不会转生、再也不会复活、你再也没有可以向他道歉的机会了……
    宁襟零的笔记本里揭示了一切的真相，在夏封羽死去之后，又一道防线被撤去。
    宁襟零是个人形师。自从他学会那种可怕的技艺之后，他一直四处流浪，直到他遇到了叶椛城。以他的本事想要俘获叶椛城的心太简单了。他创建了那个叫做精神病市的空间，这里面的人都是他的素材和材料。叶椛城和流光就是他的神侍。但他仍然不满足，寻觅到了永生之术之后他决定放手一搏。他制造了两个人偶，一个杀死了他的本体，而他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我大概就是那个杀死了他的人偶。
    夏封羽……夏封羽！
    我浑身一个激灵。那么夏封羽是谁？更可怕的是——他附身在谁身上？
    我害怕得颤抖，爬起来，无比狼狈地向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跑去，夏封羽颈/动/脉中流淌出来的血污把我身上的衬衫沾染得污秽，我却仿佛看不见似的。
    直到看到路牌上的“北枫街”三个字我才如梦初醒。叶椛城家。
    我很久没到这儿来过了，也不全是因为和叶椛城闹掰了的缘故。这宅子是那么漂亮，漂亮得神圣几乎不可侵犯。我总觉得有恶魔藏在这偌大的屋子里，等着狞笑着吞吃了我。
    叶椛城推开门，撑开了伞。
    “知道真相了吗？”
    我努力地笑着。“是啊，”我说，“是我杀了宁襟零？”
    她的笑容却一下子凝固了。似乎有些惶急地看了我一眼，想要跟我暗示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出口。我也不多问，跟着她进屋。
    她倒了咖啡过来。我想起我来到精神病市的第一天，就是她倒了一杯咖啡给我。
    “……谢谢。”
    她的笑容苦涩。“所以……你是误杀了夏封羽？”
    “……是。”我垂下头。“而且，他再也不会转生了。”
    “不怪你。”她啜饮了一口咖啡。“这是他的宿命，你不用自责。”
    我捏紧了拳头，看着指甲在掌心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可他毕竟是我的——”
    “朋友？”她扬唇。“你什么时候真正把他当过朋友？你只是觉得他是个可以提供线索的杀/人/犯不是吗？那你在这里假慈悲什么？他可是那么在乎你的人。”
    “我——”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初中老师没教过你？”
    “我高中老师教过我。”
    “记得蛮清。”她笑笑。“这么大的暴雨，让我想起宁襟零死的时候。”
    “那时候你在场？”
    “是啊。”她还在笑。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阴影的样子。“能够让我的手粘上他的鲜血，真是我毕生的荣幸。”
    当时我只是觉得叶椛城丧心病狂。后来想起的时候，我才想起她的那么多暗示来。
    但是为时已晚了。
    我沉默地看着她。她疯狂而歇斯底里，嗜血而高傲。
    “你知道么，我八岁的时候和别人在河边玩，结果就在石头下面发现了碎尸，当时我的同伴吓得瑟瑟发抖，后来一直心理阴影，不敢说话，但是我一直大大咧咧的根本没什么事。他们以为是我胆子太大……其实是因为我早就见过比碎/尸血腥可怕的东西。”她的眼神娇媚凌厉。“其实你也根本不可能害怕这些东西，我说的没错吧？”
    我默然。从小到大我从不怕恐怖片……不知为何。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曾经杀过宁襟零所以已经不怕冤魂不散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哟。”她唇角一挑，说出了这么一句画风不对的话。
    这让我想起那句“你们一定要好好活好好活……”maya真•太可怕！
    “喂，你在愣什么神啊真是。”蓦地，我听到叶椛城有些娇俏的声音。
    ……卧/槽叶椛城你精神分裂啊转变这么快？变脸也不带你这么快的吧？卧/槽从我第一天看到你开始你就是这样的好伐？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夏封羽……我……”
    “没什么可怎么办的，夏封羽都死了，你还能把他整活咯？这是他为了你觉醒付出的代价，但他绝对心甘情愿，因为这是他的宿命。”
    “说得真是……good。你还是不是个正常人类啊，有没有点最基本的情感？有没有是非观？就算那个什么蓝电不会来抓/我但我良心难安我怎么办啊搞清楚我误/杀了个人!”
    “你担心什么。首先，蓝电又不负责抓你这样的犯/罪。其次，你这是给夏封羽这么多年的梦做了个了解，你懂了么？”
    卧/槽不要这么正义得跟真的似的好吗我很纯良会当真的!
    “还有啊，你真的不觉得夏封羽多么爱你和看中你？”
    “并不。”
    “耍什么高冷啊，你又不够高啧啧。”她拍我肩膀。我愣住了。这句话夏封羽也调侃过我的……只是夏封羽再也回不来了。
    “不怪我哦，是你自己这么干的，反过来埋怨我？”她满不在乎。“夏封羽不会真的死了的啦，他只是被封印了。我们这儿所有人都死了啊，所以才有转生系统啊。死了再死，不就活了么？”
    “说得真粗俗啊。”
    “是为了你能听懂啦，如果不是你，我就会说死亦再死遂转生矣。”
    “都一样，您可是个魔鬼。”
    “不，”她顿住，“我是个神侍。”
    “一个卑鄙的神侍。”
    “终于知道说自己要客观评价咯？哈哈哈人贵有自知之明！”
    “……滚！”
    “别急着让我滚嘛，让我把话说完。”我神态自若，“谈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