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枫街

“你的美梦无法成真的。”叶椛城低语着，“你还想……永生吗？”
    我仰头沐浴光辉。光铺天盖地地洒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浑身舒服。不顾那几个“祭品”的痛苦悲鸣，我站在天地之间，迎来了新生——
    慢着！我觉察出了不对！回头的时候，我看到叶椛城拿着枪指着我。
    “游戏结束了。”
    楚渃在骗我。
    你们都在骗我。
    从灵力输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股力量把我的灵魂禁锢在这个空间里，让我的灵魂和空间的波动幅度永恒相同。
    它让我永远在这个空间里待着，只能在这个空间里永生。
    这他/妈是什么永生？这他/妈是什么事啊？这他/妈是什么人生！
    “你快醒醒啊！”叶椛城的手指几乎要扣动扳机了。她的声音冷若冰霜。“今天你输了。”
    “我没有。”我回以更加冷淡的表情。“我永远不会输。今天要死的是你。”
    “我本来就死了。没关系。”叶椛城吐气。“你觉得你赢了吗，苟且偷生，永远在这个空间活着，没有陪伴的人，无法一展胸中宏图，无法自尽？这里只会有你一个人！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你被骗了这么久啊！”
    “是。我被骗了很久。”我深吐口气。“但这不意味着我会放弃。”
    “相反！”我突然大声地喊道：“我会让你输得很惨！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你不明白！我是想救你啊！”叶椛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脑子这么多年还是转不过弯来？”
    “真正的苟且偷生是听你的话！”我愤慨道。“叶椛城，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以为我会真的像你以为的那么蠢那么傻？都到这天了，还以为我傻成这样吗？”我吐了口唾沫。“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输！让你失算！”
    “你甘心赔上你的未来做这一切吗？”她的神情焦灼而痛苦。“阿零！”
    “我觉着很值得。”我的眼神开始迷离了。
    “其实我挺想跟你说说你给我的印象。”我微笑了起来，好像重新变得温和了起来。“你那么好那么漂亮。我一直喜欢你的……我是真的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样的了……对不起。雕成你的样子的蜡像你收到了吗？我觉得我雕得很拙劣……真对不起啊。”
    “我带着。”她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拿了出来。“我很喜欢……我也很喜欢你啊。”
    后面三个作为祭品的女孩已经被吸干了灵魂。她们倒在那里，恬静得像是暂眠而已。
    “音乐教室……你来找我那回。”我迷离得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我当时就在想，这女孩是喜欢我吧……但是我当时对你好感真的很高的。我觉得这女孩真可爱啊……但是现在你变成这样了么？”
    “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我摇摇欲坠，然后索性坐在地上。她并未察觉我话里的深意。
    “椛城。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你是我见过的、最耀眼的星辰。”
    “椛城……你是我唯一的特例，能占据我这么多的时间和爱。我连致远……连对致远都没有对你这么上心过。”
    我的唇角流下血来。金丝依旧缠绕在叶椛城身体上，但她还没有被吸走任何灵魂，所以她还显得很轻松。
    “椛城。答应我……别仇视着我……离去。”
    她的手轻轻触碰我的眼睛。“这么好看的眼睛……还真是想把它挖出来看看呢。”
    “那应该是……一个人形师的台词！”我笑了。“这还真是有……角色反差萌哈？”
    然后我狠狠地喷出一口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裾。
    “……阿零？”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怎么回事？”
    “谢谢你椛城。我一直想说……谢谢你的一切。”
    “可是你输了。”我依然在笑。
    “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只能在这里活着，那我会那么蠢吗？我的目标早就变了，只是要你输而已！何况我已经早就决定，如果可以，我不会选择永生。”
    “真是……谢谢你。”
    “其实……椛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从十字架吊坠里干脆利落地取出刀，然后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叶椛城完全吓呆了，半晌才惊叫：“这木偶丝的方向……你是什么时候……”
    输送方向全部被我改成了转向她。
    “我早就厌倦了。我只想离开，而不是永生。这是……最好的结局。”我闭上了眼睛。“这空间在千年以后会迎来它的新一任神。记得他的名字里有淮河的淮字。还有……杀死他。”
    “阿零！”叶椛城慌张地落下泪来。“阿零……阿零！别……别！”
    “我一直……很抱歉。”我吐气沉重。“那个蜡像……让它陪着我吧。”
    “阿零……”她失声痛哭，抱住我。
    “他们都会转生。这是最好的结局……我要你代替我永生。”我脸上的笑居然没有消失。“你还是……输了。”
    “我输了……我是真的输了……别丢下我啊！”叶椛城抱着身体渐渐冰冷的我，声嘶力竭地哭着。我从未见她哭得那么失态。
    “别哭了。”我擦去她脸上眼泪。“我赢了你。但我……并不开心。椛城，你知道你的眼睛像什么吗？像……像最名贵的珍宝。”
    “你的眼睛像墨色的海洋。”她的嘴唇擦过我的额头，辗转着温柔和痛苦，还有思念和深情，交融。“你是我的……是我永远的墨色海。”
    她的青葱十指握住了我的手。“你一直……都是。”
    我合上了眼睛，唇边是浅浅的微笑。
    然后我就永远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有转生系统。我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