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枫街

“那也得你有能力跟我抗衡才行。”我突然一闪身砸掉他手里的枪，再踢得远远的。潇洒地踢到他的膝弯，看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我就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然后含笑看着他，“你觉得真的打得过我吗？而且楚渃小姐不是已经说了我不是所谓的最佳人选么？”
    “不。”他的脸很年轻，但他的语气无疑告诉我他绝对没有这么年轻，很可能已经几百岁了。他恶狠狠地看着我：“宁襟零，我不是真的效忠那个神的。事实上，我是为了得到你
    的精魄。”
    “你们一个个的都开始走修仙路了是吧？”明明想说点有水平的话，但最后还是烂得让我不忍直视。
    “因为你有毒啊。”他也很不要脸地接了句烂话。
    “安梓陌。”我突然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假扮成一个精神病人？”我看着他紧贴泥土的脸，怜悯地问道。
    “因为我要接近你们，知道那个拥有毁灭空间的力量的人是谁。”安梓陌喘/息着说，“当然，我从来没看到过像夏医生那样能给人温暖的人了，所以我留了下来……他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努力不再去想那个人。
    “我诅咒你不会成功。”安梓陌的声音透着怨毒。“来啊，来杀我啊，宁襟零？你个懦夫！你……”
    他没能说完，刀刃就已经扎入他的后心。我面无表情地把刀塞回十字架吊坠里，再把它合上。
    “真当我空着手来这儿的？”我凑近去看垂死挣扎的安梓陌。“你认识的宁襟零，是这样的吗？真可惜，你的对手叫楚祈霄。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赤手空拳地打，何况你这身板——”我刻意延长了最后一个词，“打、不、过、我、吧。”
    然后连十字架也没打开，直接地把十字架的尖端扎进他的伤口，深深地扎了进去。它带着死去人形的戾气，很快就吸走了安梓陌的元气。我淡淡地睨他一眼，然后仰天大笑。
    “你竟如此的不堪一击啊，安梓陌先生。”
    “那是因为你有月石护佑。”安梓陌喷出一口血来。“哈哈哈哈哈哈……楚渃！你居然敢保护这家伙……难不成，你也看上他了吗？”
    然后他翻了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深邃得可怕。“不过没关系，现在叶椛城也知道你的计谋了。你绝对……绝对赢不了！哈哈……”
    他断气了。我看到月石发出了光。
    ——流光呢？
    我突然惊觉！如果叶椛城遍寻不到我，她就会去找流光！现在大家都不是朋友关系了！相反，还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关系！流光……流光会出事啊！
    我不顾一切地穿过丛林，跑得太快导致我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胆汁都咳出来。尖利的植物枝叶划破了我的胳膊和腿，还甚至有不听话的纸条划过我的脸。
    “流光！”我向着糕点铺跑着。然而我跑到了，却来不及了。
    我看到流光一闪而逝的紫色裙摆。她对我笑笑，笑得比春日繁盛的花朵还美。
    我当然没有看到这一幕。那是我的幻想。我只看到漫天的火光。火光美丽妖娆，在糕点铺的每一寸木地板上盛放。我知道流光就在糕点铺的柜台前静静地坐着，或者静静地搅拌一杯从前她绝对瞧不上的、冲泡出来的抹茶，再抿一口。绝世的美貌在这一刻美到了极致。
    她本就想过自己的末日。在长满枫树的街道上，她轻盈地踏过枫叶铺成的地毯，迎来她末日的终途。我们每个人本都该迎来这样的终途。
    我颓然闭上眼。
    我没有想过她会这样。一直以来她都太乖巧，乖得我都忘了她是多么高傲的女孩子。她那么任性那么高傲，却因为我而改变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性格。但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我怎么就没想过会喜欢她呢？
    我终于泣不成声。叶椛城远远地站着，神色晦暗。
    “我知道你想永生。”叶椛城勾起一个悲凉的微笑。“但是你真的不懂……永生有什么好？千年里你能看这么多朋友在走向幽冥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你真的能……好好地活下去吗？你不会……觉得寂寞和孤独？”
    “我不会。”我冷冷地看着她。“流光死了，安梓陌死了，现在就剩下几个人了。我不在乎让你们都死了。”
    “你真的狠得下心？”她似乎不可置信般。“苏星琬凌月舞孟梓童她们哪个不是你的朋友？哪个不信任你？你居然……”
    “不是我狠不狠得下心的问题。”我字字嗜血，“只要我永生！你们必死！”
    我对着血色的天空，近乎疯狂地喊出了那个阵的名字。“Despair·Disappear！”
    那本书就是以这个大阵命名的。我咬破食指指尖，把血抹在月石上。
    “我说过的，我会成功。”我的眼里充血，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该逼死流光。”
    “她说她很荣幸。”叶椛城默默合眼，“能燃烧自己，为你照亮前路。”
    叶椛城和其他三个女孩站在祭品的位置上，我却站在吸纳血液的中心。我每喊出一句咒文，包裹在她们身上的金丝就会多一圈。
    “你终究还是变成这样了。”孟梓童的声音带着惋惜。“原来你居然……”
    “很对不起。”我目不斜视，“可惜你看错了人。我绝非善类，更不会知途迷返。如果是宁襟零的话，有可能会浪子回头。但我已经说了不止一次。我叫楚祈霄。”
    “我知道了。”孟梓童笑了起来。“想不到是我一直看错了你。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很容易从错误的路上回来，只要有人指点迷津。”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可让你留恋的吗？”
    我仰头看着天空。咒法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天空，像是日出一样恢弘的场面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很多年前我决定开始计划时，也是这样的天空。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