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是个中年人,圆润的脸,矮矮的鼻子,一对小眼睛不时地转动,嘴却很大,他面对楼梯,不经意地看到了叶歆闯入,十分不悦,喝道:“滚下去,没看到本官在宴客吗?谁这么不长眼,敢放闲人上来。”
“这不是叶大人吗?你怎么……”苏剑豪也看到了叶歆,却为叶歆两鬓的白发感到惊讶。
屈显武也认出了叶歆,见他的样貌与当年大不一样,成熟了不少,本不敢确定,听了苏剑豪的话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站起来笑着迎了上去,拱手道:“叶大人,两年不见,想不到你已名动天下,可以与我们苏大才子争一日之长短。”
叶歆也拱手还礼,笑道:“小公子两年不见却越发精神,连我都羡慕。”
苏剑豪也走过来笑道:“这一年在外别的没听,你的事倒是听了不少,茶馆酒肆中最热的话题就是你。”
屈显武突发现了叶歆身后的紫如,娇靥若花,唇红齿白,一把乌亮的秀发瀑泻香肩,樱红的俏嘴不经意地露出一丝迷人浅笑,一对会说话的眼睛秋波盈盈。他看得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啧啧,好一个绝色美人,堪称倾国倾城,叶大人收获不小啊!”
叶歆转头道:“紫如,这两位都是名人,一位是风流倜傥的屈小公子,一位是天下才子之最的苏尚书。”
紫如盈盈一福,温柔地道:“紫如参见两位大人。”
苏剑豪这才留意到紫如,见她果然貌美动人,姿色竟还在冰柔之上,略感诧异,随后神色有些不悦,淡淡地问道:“叶大人什么时候新娶了一个美妾?”
叶歆一见他到的神情就知道他在为冰柔打抱不平,不禁有些感叹,脸上却是一脸笑意,揶揄道:“紫如只是皇上赐的侍女而已,苏大人却连公主还没娶就也添了个美妾。”说着眼睛瞟向了一脸尴尬的岚。
苏剑豪听闻是皇上御赐这才释然,提起岚,他有点不好意思,憨笑了几声,指着岚介绍道:“这位是岚姑娘,可以算是我的红颜知己。”
岚越发尴尬,不知如何面对两人,只好福了福,低声道:“参见叶大人。”
叶歆紧盯着岚片刻,然后赞道:“苏大人的眼光不错,这位姑娘貌美如花,腰系利剑,果然是才貌相全的巾帼英雌。”
岚幽幽地应道:“苏大人救了我两次,大恩终生难报。”
叶歆点了点头道:“好啊!知恩必报,有情有义,苏大人有你相伴怕是连官都不想做了。”
端庆府知府陈柄全被冷落在一旁显得有些不自然,这时才走上来问道:“尚书大人,这位是……”
苏剑豪笑道:“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叶歆叶大人。”
叶歆升官的消息尚未传出,所以陈柄全只知叶歆是詹事府少詹事,只比自己高一级,所以态度上没有对苏剑豪和屈显武那么尊敬,笑道:“叶大人来的正好,坐下一起吃酒。”
屈显武拉着叶歆坐了下来,笑道:“我正想去京城拜会,不想在此遇上,真是缘份。”
叶歆笑了笑,关心地问道:“方才听说屈兄被人行刺,我是心急如焚,所以立即赶来,没么大碍吧?”
一提起被行刺之事,屈显武就气得大拍桌子,怒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死活,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一定让他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陈柄全吓得一哆嗦,连忙站起来躬身道:“下官无能,累屈五爷受惊了,下官一定严加详查,一定给五爷一个交待。”
苏剑豪安抚道:“屈兄,没事就行,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这种事陈大人自己会办得妥妥当当。”
叶歆忽然轻笑着插了一句:“屈兄突然进京,知道的人只怕不会太多,能跟着跑到这么远来行刺,用心良苦啊!屈兄不会是与什么人争风吃醋吧?”
屈显武哈哈笑道:“谁敢跟我争风吃醋,那不是找死吗?”
苏剑豪也笑了笑,但他总觉得这事十分古怪,沉声道:“还是小心点好,屈兄还有重任在身。”
为了把责任推出去,陈柄全一边摸着脸上的汗,一边急不可待地辩解道:“是啊!那些贼子来到下官的辖地来行凶,必是有人预谋。”
屈显武听了立时一拍大腿,吼道:“方才叶老弟说的没错,来到这地界才下手,不是得到的消息迟了,就是有预谋在端庆府行刺。”
叶歆不经意地又道:“不会是有人不想让屈兄进京吧?”
屈显武猛的一震,转头看看苏剑豪,问道:“苏兄,难道真有人怕我回京?”
苏剑豪略加思索,勃然变色沉吟道:“除非是他?”
屈显武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道:“我看除了他没人这么大胆,也没有人这么想杀我。”
“这事可不好说。”
屈显武懊恼地道:“想不到他这么阴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他能干出那种事。”
叶歆心领神会,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何人,却假装不知,好奇地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动屈兄?”
屈显武和苏剑豪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瞎猜而已。”
叶歆又问道:“苏兄,你这一年在昌州查到不少东西吧?皇上还等着办理赈粮大案呢!”
苏剑豪微笑道:“多亏了岚妹,这才使我得到了很多关键的资料。”
“难怪苏兄如此疼爱,原来有这层关系。”说着叶歆转头望向岚笑了笑,忽然他脸上突显惊愕之色,急声问道:“难道行刺与赈粮案有关不成?”
屈显武瞟了一眼陈柄全,不愿在他的面前多说,轻笑道:“叶兄不要妄加猜测,我可不想得罪人。”
叶歆话风一转,又道:“屈兄说的是,小弟失言,只是因前几日八皇子举兵谋逆,我才不得不加以联想,兄切误见怪。”
“八皇子造反?”苏剑豪和屈显武都惊地站了起来,而陈柄全更是吓得嘴巴大张,面如土色。
叶歆一拍脑门,自责道:“是小弟多言了,这事皇上不许多说,小弟一时兴起,还忘两位不要见怪。”
苏剑豪紧张地追问道:“贤弟,皇上没有大碍吧?”
“苏兄可是忠心耿耿,放心吧!皇上只要略受惊吓,没有大碍,只盼着苏兄早日归去为国分忧。”
几人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屈显武叹道:“想不到朝中局势发展的如此之快。”
叶歆压低声音道:“皇上老多了,只怕天命就在这一两年了,朝局纷乱,将来之事还不知如何呢!唉!我正担心呢!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屈显武深以为然,却笑着道:“有苏兄在朝,你何必担心,放心做你的官吧!”
苏兄一直因情场败给叶歆耿耿于怀,只有在官场上才能找回一些得意,笑道:“叶贤弟和我相厚,无论将来时局如何变化,我也会护着贤弟。”
叶歆站起来长身一揖道:“谢苏兄。”
“自已兄弟,何必多礼。”苏剑豪忽然想起叶歆不该出现在这里,惊奇地问道:“贤弟,你一个少詹事应该在京中,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叶歆笑道:“我正往银州上任,路过此地,不想就遇上了两位好朋友,也算是有缘。”
“去银州上任?”苏剑豪和屈显武都惊讶地看着叶歆,叶歆出任少詹事还不到一年,却又换了职位,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柄全见叶歆一身书生服装,以为他被贬,官位必在自己之下,脸上略有得意之色,问道:“听说银州风光无限,是个好去处,不知叶大人去哪个府上任?”
苏剑豪也追问道:“不是被贬吧?”
叶歆淡淡一笑,吃了口菜,若无其事地道:“升了。”
紫如看叶歆淘气的戏弄在座诸人,不禁觉得好笑,他不肯直说,绕着弯地让人问他,但当她看到叶歆两鬓的白发,忽然想起叶歆才十九岁,不禁有些叹息。
陈柄全的脸色又变了,抢先站了起来,笑着举杯贺道:“恭喜大人荣升。”
屈显武惊讶地看着叶歆,竖起大拇指赞道:“朝中大臣单论升官速度,你当数第一,就连我们的苏尚书也被比下去了。”
苏剑豪也笑道:“升官是不错,只是皇上怎么会把你这么好的人才放到银州这么远的地方?太可惜了。”
叶歆笑道:“我这西北安抚使兼右副都御史,总比待在詹事府那个小衙门好。”
“西北安抚使是个什么官?怎么没听说过。”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以为叶歆在说笑,都不以为意,右副都御史是正三品的实缺,从正四品升到正三品是很平常,所以把这个职位当成是叶歆的新职位。
叶歆轻笑道:“那是新职位,银州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十日前送到京中,说铁凉大将红烈领兵十万,已破悬河、鬼方和丹络。”
“铁凉入侵,我怎么不知道?”苏剑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身为兵部尚书,这种事自然是分外关注。
“苏兄莫慌,且听我细细讲来。”叶歆微笑着把苏剑豪按在坐位上,又道:“事发突然,几日前银州总督的求救信送到了皇上的手中,然而此事有些蹊跷,皇上英明,不愿单凭一封信而断定是非,因而一方面遣大军急往银州,另一方面派我前往调查事件,因此我才会做这个西北安抚使,负责西北的战事。”
“你?”屈显武和苏剑豪都无法相信皇上会派一个文官去平定西北战事,陈柄全更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表现文弱的叶歆。
叶歆对于他们的眼神不以为意,反而微笑道:“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我麾下有靖逆将军的五万大军,还有原来驻扎在狼雪关外的所有兵马,一共有三十万军队,有他们相助,相信解决问题不会太难。只是我怕冷,想起冰天雪地就有点担心,哈哈。”
苏剑豪面色立变,深深地看了叶歆一眼,心中万分感慨,叶歆从入仕到成为封疆大吏只花了两年时间,而且还没有任何势力背景,全靠自己的实力也爬得这么快,虽说只是三品衔,但实际上比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实权还要多,几乎可以与父亲平起平坐。而当他猜测皇上此举的深意时,更有些不安的感觉,这项人事任命似乎有监视两大将军之嫌,也就是说皇上也提防苏屈两家过重的权力。
陈柄全更是吓了一大跳,面前这三名青年官员都是将来威震一方的重要人物,苏剑豪二十二岁便已官至兵部尚书,而叶歆只有十九岁也成为封疆大吏,屈显武虽然只有个子爵爵位,但父兄撑腰,也将是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不由得感叹时代变了,年轻一辈开始涌现出来。
屈显武想不到当年的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掌握了大军,但他学了父亲的官场之道,知道有必要与叶歆更加接近,亲热地拉着叶歆笑道:“真想不到你圣眷如此之隆,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你和苏兄,一个在朝内,一个在边陲守疆,天下都是你们的了。”
苏剑豪也反应过来,明白此刻的叶歆不必再受到苏家势力的保护,可以自立门户了,虽然顺州和银州相隔甚远,没有什么瓜葛,但叶歆原本是苏派中人,如果联合两大军势力量,权力便更稳固,借旧情拉拢叶歆更是方便,笑着道:“老弟去银州威风八面,我们可比不上你。夫人不跟去吗?”
叶歆道:“皇后认了夫人做干女儿,所以想留她住几天。”
苏屈二人听了心中稍安,明白皇上此举是要留下妻儿做人质,以防叶歆拥兵作乱,也说明皇上并不是完全放心叶歆。
叶歆全看在眼内,没有再理会,眼角扫了一眼岚,她和紫如在小声谈话,此时她多了一丝柔气,不像是个杀手。
杀手敏锐的警觉性使岚立时察觉到叶歆的眼神,她歉意地看了叶歆一眼。
叶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陈柄全道:“陈大人,我还未曾向大人致歉呢!冒然打扰,还请原谅。”
陈柄全陪笑道:“哪里,这都是下官应做的,不知叶大人会在我这端庆府留几日?也好让下官尽地主之谊。”
“陈大人太客气了,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银州事情紧迫,我不得不早日赶到,也好让皇上安心,因而今夜休息一下,明日就要渡河北上。”
“大人为国操劳实在辛苦,下官佩服,不如这样,明日我在府中设宴为大人饯行,还望大人赏脸。”有这么好的机会巴结叶歆,陈柄全自然不会让它轻易错过。
叶歆摇了摇头,婉言拒绝道:“谢知府大人的厚意,银州之事紧迫,我必需尽快上路,我本不愿打扰你们,只是久不见苏兄和屈兄,趁机叙旧而已。”
陈柄全有点失望,但仍是陪笑道:“大人贵人事忙,不比我这小地方。”
叶歆笑了笑,转头对苏剑豪道:“正巧遇上苏兄,还请苏兄赐一张手谕。”
苏剑豪疑惑地问道:“手谕?什么手谕?”
叶歆道:“正是,虽然我有圣旨,但我不想每次都动用圣旨,你是兵部尚书,你的手谕也一样,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苏剑豪犹豫了一阵,但碍于叶歆此正如日中天,为了拉拢他只好答应了这个要求,随即向岚招了招手。岚从随身的包袱取出小折子,又叫店东送来笔墨,苏剑豪拿着笔略加思索便振笔急书。
叶歆接过苏剑豪的手谕说不出的高兴,这一份东西也许比圣旨还要有用,使自己做事的时候可以有更多变化。心情大好的他笑着转头朝着苏剑豪打趣道:“看来苏兄此次出巡最大的收获只怕就是岚姑娘了。”
苏剑豪愣了一下,正巧遇上岚看过来的眼光,这才明白叶歆的意思,哈哈笑道:“我哪能和老弟相比。”
屈显武羡慕道:“你们都有美人在怀,只可惜我孤身一人,唉!”
叶歆和苏剑豪对视一眼,一起笑道:“我们敬你一杯,以助雅兴。”
屈显武笑道:“不敢,不敢,我怎敢要两位大红人给我敬酒。”
酒过三巡,屈显武略有醉意,晃悠悠地举杯站了起来,傲然长笑了一声,挥臂而道:“不是我夸口,天下豪杰尽在此地,我们三家掌握了八十余万兵马,若能连合一气,除了坐金銮殿上龙椅上的那位,天下莫敢正视,就算清月铁凉也不足为道。”
叶歆察觉到屈显武的话中有挑拨之意,不由的心中一惊,忖道:“话虽有理,只是陈柄全在座,似乎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万一有人借此弹劾,后果难料。难道屈显武是故意说的?嗯,还是小心为上,未在银州稳定之前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想到这里,他默然不语,只是脸上仍保持着微笑,眼睛却瞟向了陈柄全。
陈柄全脸色骤变,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态。
苏剑豪则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很清楚屈显武这一段大逆不道的话若传到京中,一定又是一番波澜,只是屈显武这段话的确勾划出天龙朝日后的势力发展。
屈显武见他们都不说话,嘻笑道:“你们怕了吗?我可不怕,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众人显得有些尴尬,都沉默不语。
紫如忽然站了起来盈盈一福道:“妾见诸位席间无趣,愿献舞以助雅兴。”
叶歆惊讶地发现紫如对环境的观察力和应变力,转眼一想,知道这是她在风月场中自然学来的东西,不由得心中暗暗赞道“好聪明的一个女子”。
他抚掌大笑道:“这个主意好,苏兄,屈兄,紫如的舞艺京城第一,从不轻易示人,你们有眼福了。”
苏剑豪笑着附和道:“紫如姑娘受累了。”
紫如嫣然一笑,便如蝴蝶般舞了起来,眼波流转,云裳飘然,真是一舞可动天下。
叶歆看得兴起,也取出雪竹萧,奏出和鸣之曲与紫如的舞姿和应。
紫如闻得萧声清新而脱俗,简约而跳跃,而且与自己的节拍不谋而合,不由得倾心佩服,舞也跳得更加潇洒飘灵,如白水依依,青山渺渺,似神女朦胧,遥不可及;又似仙芭灵动,触手可至。
一舞跳罢,叶歆站起拱手笑道:“明日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了,苏兄、屈兄,后会有期。”然后带着紫如离开了酒楼。
走出酒楼,叶歆赞道:“紫如真是冰雪聪明,刚才要不是你出来跳舞助兴,只怕场面会很尴尬。”
紫如含笑道:“我见大人欲言又休,知道大人必是因屈公子所言烦恼,既然无法解决,不如引开大家的注意。”
叶歆叹道:“好聪明的佳人,察言观色比我这须眉男子还要高出一筹。”
紫如抿嘴笑道:“大人这是打趣我,没有大人那一曲的配合,紫如也做不了什么。”
此行收获丰富,叶歆心情大好,笑着又问道:“天下第一美男子如何?”
紫如嫣然笑道:“大人何必揶揄紫如,苏剑豪虽然长得英俊,文武全才,但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要对他倾慕。紫如在青楼之时阅人无数,也看得淡了,有才有貌又如何,若不能对自己好,就像是嫁给皇帝也未必开心。”
叶歆想起妻子当年拒绝苏剑豪之事,不由得连连点头,笑道:“你见识比我还要高,以后要你多提点一二。”
紫如抿嘴一笑,道:“大人说笑,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能服侍好大人就不错了。”
叶歆有些尴尬,耸了耸肩,道:“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来到客栈,店小二将他们带到客栈角落的一间独立小院,小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种着几棵竹子,星光之下显得十分幽静。
叶歆尴尬地看了紫如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只安排了这一间吗?”
店小二道:“那位客官只要了一间上房和这个小院,屋内有里房、外房,还有小书房。”说着走进房内点亮了油灯。
叶歆听到有里外房这才放下心来,走进去看了房间,里面倒是很雅致干净。掏了一锭碎银塞到店小二的手中吩咐道:“打盆热水来。”
“好,客店您稍候。”店小二接过银子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叶歆在屋内转了转,紫如的琴和包袱都在,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外屋的软椅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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