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色舞

第110章


今日借用的理由,是都察院官员调查,刑部主事不过是做个见证记录,谁知晓这日后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纳兰寂看着宇文弥歌将饭菜摆在他的面前,直到那瓷瓶与酒的出现。酒,对他来说,伤身,却是好东西,醉生梦死的好东西啊。他听着宇文弥歌解释着那瓷瓶里所装之物的用处,让一直勾勒着笑意的他、有了一瞬间间愣神。
    而泠束予的话,纳兰寂没有回答。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握住那壶混合了药物的酒壶,拔开木塞,放在鼻子旁,轻轻摇晃着,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赞道:“嗯…好酒,真是好酒。可惜啊,白白糟蹋了一壶好酒,只能闻闻过过瘾。”
    纳兰寂放下酒壶,提起筷子,随意地夹着菜肴吃着,继而谢道:“多谢宇文大人替纳兰寂考虑,若有一日出得这牢房,纳兰寂必当登门与宇文兄痛饮三日,”微顿,他思索片刻,复而又道,“清者自清,就算是坐牢,纳兰寂亦是坦坦荡荡,这牢狱之灾,纳兰寂虽不济,却也还承受得住。”
    宇文弥歌挑眉,遂朗声大笑,天牢内原本死寂的气氛被男子一番笑声打破。他久闻纳兰寂为正人君子,却是不信,如今得见倒也名不虚传。他将那酒壶甩在一旁,继而道:“好一个坦坦荡荡,久闻纳兰大人耿直,今日得见却是还要比传言胜却三分,末将佩服,”他为纳兰寂营造了一个很好的逃跑机会,可对方却不动心,可见其并非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试问如此性格之人又怎会勾结贼党刺杀齐王。但终归无凭无据,光凭借一张嘴却是难以堵塞悠悠众口,更何况眼下齐王仍旧处于养伤状态,不知此事何时才有转机?
    宇文弥歌朝旁人问了一句:“泠大人,本将斗胆问一句,典狱房之后,那贼党可有交代什么?”
    泠束予曾闯荡江湖,心下是极为敬佩坦荡的人,只是刑部有刑部的立场,毕竟不能明上赞同他的话。当年因纳兰子矜之事,纳兰家饱受牵连,若再出一个纳兰寂,便不止是罢官降职这般容易。她思索过后,还是把高振业当日说的话告诉他,即便不能帮上忙。
    “典狱房之事,李大人也在场。当日那高蕤杀手说过一话,提及大羲门阀。”泠束予不再多言,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有没有定罪,怎么可以这样虐待你?”李胜兰心中烦扰,这一路潮湿的气息便让人从心底反感,他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怎么会好?思此,她有些愤愤不平地嘟起嘴,埋怨了几句:“也不知何时可以放你出去,虽然那日那刺客被严刑逼供地招了一些,可是对哥哥你丝毫没有用,反倒有些乱咬的迹象。”她说到这,微顿,看着那有些苍白的脸,心下不忍,“哥哥可想好了怎么出去?”
    纳兰寂心里清楚,其实,什么坦坦荡荡、不过都只是一句空话,若想不计后果地离开,恐怕不仅家族里受到牵连,而这罪名也落到了实处,不过,自保罢了。闻宇文弥歌一番称赞,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勾起的唇角过多的却是自嘲。不过,后话,倒让他不得不慎重。
    “提及大羲门阀……”纳兰寂低声喃喃重复着,却不禁大声笑道,“好一句大羲门阀,看来如今不论哪个世家都别想安稳看戏了。”
    而当纳兰寂听到胜兰的话,句句真心向着他,令他的心底不由一暖,连带着浮起的微笑都包含了几分真心实意。他接着回答:“并没有虐待于我,不过是纳兰寂自己这身体不行罢了。若我猜测得不假,这人此话,定是为了扰乱众人的视线。不过,皇长子遇刺,除了高蕤这个麻利的刀锋外,最后得利的将会是哪家呢?纳兰寂如今身陷狱中,能帮上忙的并不多,一切全靠各位大人秉公而断,竭力查出幕后元凶。”他心想,果然呐,反是跟那个位子牵扯上的,准没有好事,能够知晓齐王习性的人并不多,这个范围查下去,不知道最后能牵出个什么样的结果。
    宇文弥歌把玩地上稻草,可心思却放在牢房内众人的谈话上。世事难料,更何况其身处皇家之人身边,一个闪失别说是牢狱之灾,便是丢了性命都是极为可能的。他起身将粘连在衣角上的稻草拂去,垂眸朝纳兰寂点头示意,随即道:“时辰不早了,末将与两位大人就此作别,此处人多,恐落下口舌,对纳兰副将也并未好事。”
    宇文弥歌回眸示意厉,泠二人,扬手朝向牢门,以示意二人先行。他回身又道:“纳兰副将多保重,我等亦会对此事尽心竭力,望副将大人早日摆脱牢狱,冤情得以昭雪。”他言落,方才拱手作礼转身离去。
    李胜兰心想,有些事情也并不是她可以随意猜测的,无奈叹了口气,尽量放轻口气道:“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说完不舍地转身而随之离去。
    泠束予待二人告辞,便朝那身在狱中的纳兰大人拱手告辞。她与李大人随行,神色平静走出牢门,见狱吏把此次记录为例巡案查,也朝她示意,少时,转身离去。
    再后来,齐王尹珏勋因念在纳兰朔亲自来求情的份上,考虑到纳兰一族尚有利用的价值,故而亲自面圣,澄清了纳兰寂的嫌疑,即便后来的三司会审,也实在查不出任何不利于其的证据,于是纳兰寂终得以无罪释放,以示清白。或许,不管是在哪个朝代,总会有忠臣惨遭诬陷的事。
108.眼中刺-第108章 开元十一年 暗谈君王事
    开元十一年早春。尹恒灏自齐王府归,看着熟悉的宫路比起天外的景色,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皇兄依旧卧床养伤,兄弟友恭,他去探望过也就算了,只是没想到会遇到皇叔。想到那个如风般温润的叔叔,他心中多有思量,路过兴庆宫玉华道,一片枯叶迎而吹来,伸手去拈,一方绣帕自袖口滑落。那秀巧黑线赫然绣着“嫣然”二字,他一愣,弯腰去拾。
    福炎公公心想,早春,天虽未暖,那间拂的春风使得这皇宫不至那么肃穆。他服侍圣上睡下,带着一干宫人往御花园去,前儿小李子报御花园中那迎春开得极好,先行去看看,等哪日圣上早朝后可到那处去歇歇。他一路默行,未消多时便至玉华道,春之未浓,园中嫔妃亦不多见,拐过小道,几道人影入目,伴着威风,一抹粉色自前方华衣少年袖口滑落,细看,原来是四殿下尹恒灏。
    福炎略整姿态,带了众人至其跟前,朝少年微一鞠躬,道:“福炎参见四殿下,四殿下金安。”他顺着行礼之际,弯了腰先男孩一步去捡那方绣帕,指刚触及帕角,娟秀小字跃然入目,神微诧,那分明不是宫内该有的料子。
    福炎思及前些日子圣上允其去探望齐王,眸色一转掩下那般惊诧,将帕子拾起,拍去帕上之尘,双手奉上,恭道:“老奴瞧这帕子绣得甚好,四殿下可当心收着,莫丢了。”
    尹恒灏指尖尚未碰到丝帕,就被一个大手捡了去,面露愠色,皱眉抬却见一张熟脸,诧异之余眉目稍缓,唤声:“福公公。”他点了点头算是回了他的礼,见他将帕子双手递上,显眼的黑绣文字就杵在跟前,不动声色,伸手接过。
    “有劳公公费心了,”尹恒灏将帕子递给身后的宫女锦绣,不再随身放在袖内,笑了笑,移转了话题,“难得见到公公,都是在父皇跟前侍候,眼下这是要干什么去?”
    福炎见少年将方帕递与后人,亦不多看,低眉颔首回语:“回四殿下,奴才这是要往园中东南角去,前儿小的们报那处迎春花开得极好。近日里奴才见圣上心忧日盛,这才想着先去看看,若当真不错,可待圣上闲暇时、好劝圣上往那边走走,身子骨也能舒畅些。”他将小李子回的话仔细报着,却是一语带过圣上忧心之事,君王之事,那不是能随意言论的。
    福炎顿了会儿,微直了身子,望向少年,请道:“不知四殿下可还有事儿?若无事的话,奴才可先向园子去?”
    午后春阳的怵光打在尹恒灏脸上,映出少年浅笑的漩涡,开口应道:“福公公有心了,本殿正知一处好地方,花开正艳,不如就带公公去看看。”他想,父皇忧心愈沉,不免也多了几分关悠,若能让父皇心情畅快,自是好的。
    “奴才份内事,”福炎本只是礼仪之道,未曾想少年却应了下来,柔暖日光映着其面容,朝气美好,看着竟让人不忍拂其意,略忖,续道:“不知四殿下说言何处?不如说与奴才,奴才差人去看看,”他话间仔细观察少年神色,恐其多心,复添语,“这本是奴才该做的事,却要烦劳四殿下,奴才心恐不安。时下还未入春,园子里也比不上屋子暖和,四殿下在外待久了怕不合适。”他切切几语,并不是不想为圣上觅得几处好地方,只是这宫闱之中,最不当的便是主子、奴才私下的交情。
    尹恒灏听他的话,不动神色,依旧持弧淡笑道:“福公公哪的话,能为父皇分忧,也是做儿臣的本份,若就为怕染点风寒而不顾推脱,这传出去,本殿岂不要担上罔孝的罪名?何况本殿的身子还不至于这么娇气?”他上前几步,温润的目光透着不容反驳的胄贵,“本殿知道福公公是为我好,只是父皇心情不郁,做儿臣的也不过想尽份薄力罢了。左右本殿现在也无事,不如就陪公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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