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手抖

“界外之人？”
    “游戏盒子？”
    “任务？玩具？虚拟？”
    “……呵。”
    夏小弥每说一句，GA057的右眼就忍不住跳一下。
    完全没有考虑过过会面对如此质问，他此时显得十分无措。
    “说话！”
    “……”
    GA057很想说那些话都是林佑涯说的，他并没有说过什么虚拟的，游戏盒子之类的话……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林佑涯的比喻或许并不算恰当，却也是有五六成相近的。
    他哑口无言。
    “所以说……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虚幻的喽？”
    “这个世界？”
    “朝夕相处的日常？”
    “我？”
    夏小弥没有哭，不过她的表情看起来比直接哭出来还要难受。
    那个表情让GA057一下子就心疼了。他试图解释的张开怀抱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夏小弥喝住了。
    “不许过来！”
    她此时就像竖起了刺的小刺猬一样具有攻击性。
    “你最初救了我是为了任务吧？”
    “一路保护我也是。”
    “带我出去游玩采集花草也是。”
    “所有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你那重要的任务对吧！”
    “……不是。”
    也只有这般被质问着，GA057才发现自己模糊了任务和愿望。
    第一次救夏小弥是出于自己最初的愿望，虽然完成了任务，但那只是误打误撞。
    后来一路保护夏小弥送她去基地也是本着她能活的像个女主角的愿望，为此他接下了所有足以换取积分的支线任务。
    带着夏小弥去采集月光草确实增加了一点支线任务的进度，但GA057主要是想让她看看那漂亮的月光……
    “不是的……”
    ——仔细想来，他的任务早在一开始就完成了不是吗？
    这一切都打着任务的名义，背后却全是愿望的影子。
    GA057不会说谎，可偏偏他笨拙的连解释都像在说谎。
    于是他只好改了口。
    他承认保护夏小弥是为了任务。
    承认救了夏小弥是为了任务。
    承认带她出去游玩编花环抓萤火虫都是任务。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夏小弥的面前，而之前那个像是小刺猬一样的夏小弥已经蔫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任务吗？”
    夏小弥语气低迷的问道。
    “我还需要你的眼泪。”
    听到这句话，夏小弥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惊慌的擦着自己的眼睛，却偏偏越流越多。
    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叹息。
    “骗你的啦，笨蛋……”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带到了熟悉的怀抱里。
    “那么想哭就不要忍着了。”
    GA057一边轻拍着夏小弥的后背，一边自己把想了半天的话都说了出来。
    “如果硬要把一切说成是任务，那大概是我自己为自己布下的吧。”
    “我的任务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不真实的不是你，而是我。”
    “对于这个世界，林无期才是真正虚幻。”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小弥哽咽的问道。
    “抱歉。”
    GA057揉了揉她的脑袋。
    “坏人！”
    “我是坏人。”
    “骗子！”
    “我是骗子。”
    “白痴！”
    “我是白痴。”
    “讨厌鬼！”
    “我很讨厌。”
    “你是小狗！”
    “汪。”
    GA057都应了下来，夏小弥却哭得更厉害了。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现在知道了。”
    “那么你……”
    “喂~你们说完了没有？”
    已经绕林子绕了三圈的林佑涯忍无可忍的走了回来。
    “协议上有说半小时以内要去总部报道的吧？”
    “长话短说好吗！”
    “……”
    GA057看着林佑涯，希望他不会运气太好被分到自己的手下。
    ——不过确实，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要走了吗？”
    夏小弥有些着急了。她抬头看向GA057，眼睛因为刚哭过还有些湿漉漉的。
    “嗯，可是我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
    “什么？”
    “我还没有得到一个临别拥抱。”
    GA057略作苦恼的微笑着，他冲夏小弥展开了双臂。
    “可以吗？”
    GA057得到的是一个十分凶狠的拥抱。他被撞的略微后退了一步。
    GA057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兑换好的完整金手指给夏小弥装上了。
    吻了吻夏小弥的秀发，他在她耳边留下了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
    那轻柔的话语融化在了风里。
    *****
    张知凛最终在丧尸潮中护住了这座基地。
    然而放眼望去，满街的伤者，伤亡惨重的异能者，死伤过半的研究人员……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就连刚刚有所眉目的疫苗资料也被全数焚毁了。
    还有就是那些中了丧尸毒素的人——
    在刚刚那场守城的恶战里，有不少人中了有毒丧尸的异能，性命垂危。
    张知凛怀里的白绾绾就在之前为他挡了一击。她脸色青白，十指也开始变得僵直。
    白绾绾虽然有些娇气却是个好姑娘，张知凛多么希望此刻倒下的是自己。
    他望着飘着小雪的灰色天空，却怎样都看不到未来。
    基地门口响起的惊呼惊动了张知凛。
    大门在之前被尸潮破坏了，他担心有野兽趁机而入。
    没有将白绾绾放下，他直接赶了过去，却见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
    娇小纤细的少女踏着寒风一步步走来，她精致的面容仿佛的上天恩赐，娇如花朵又糅合着冰雪。五颜六色凝为实体的粒子萦绕着她的周身，随着她被风吹舞的长发肆意翻飞着。
    她行过之处寒冰消融，触及之处新芽破土。
    心怀不轨者被空间的利刃化作了血雾，垂死之人随着她的经过睁开了眼眸。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阳光撒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张知凛匆匆抱起白绾绾跑到了她的面前。
    “请救救她！只要你……”
    可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他却突然哑了声。
    夏小弥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那只是对拦路之人的单纯凝望。
    张知凛当时心就有些凉了。他以为夏小弥不愿意救，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的手已经触上了白绾绾的额头。
    白绾绾原本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谁带着头喊起了女神，周围的人便跟着跪下喊起了女神。然后是一片一片的，从基地门口一直扩散到了城墙上。
    这一天被后世称为“神降之日”。
    从这一天开始，人类拥有了消灭病毒的力量。
    这是历史的转折点，希望的始发地。亦是帝国与联邦的建立基础。
    ——《星际编年史·末世录·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