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伊始,曾相识

3 3


凌晨。
    钱年好不容易才抛开杂念,渐沉梦乡,与伟大的先人——周公约着会,下着棋这觉睡得好不愉快。一阵吵嚷的手机铃声穿过被子,透过耳膜,进入脑海。
    她睡意弥漫,卷缩着不想动,在心里祈祷着对方能识趣一点赶紧挂断,可是对方的执着让钱年不得不败下阵来,她磨蹭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摸到手机,接了电话:
    “喂?”
    “送一包避孕套来。”话筒里低沉而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钱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莫名其妙窝火地骂了句‘Neuropathy‘后挂断了电话,准备重新回到周公的怀抱。
    可躺下还没到十秒钟,讨人厌恶的铃声又重新萦绕在粉红公主般的房间中,魔音不断。相对于刚刚的磨蹭这回钱年用了不到两秒就接起电话:“the。wrong。number。”
    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钱年你居然没有存我的电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钱年立马醒过神,这是褚弋阳的声音?
    那么刚刚那通电话也是他打的?
    等等,刚刚他让自己送什么来着?
    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回音:“妈的,不会又挂了吧!”之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疑似起床穿衣的声响。
    钱年没好气道:“我没挂。”
    褚弋阳:“送一包避孕套过来。”
    简短而简单的话却让钱年的脑袋瞬间清醒爆红,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一点十八分!
    娘的,凌晨一点多让一个单身女子送避孕套!什么情况!神的素质再好碰到她这种情况怕也忍不住吧!
    “褚先生不好意思,I‘m。so。sorry!我想你搞错了,你对我的聘用期时从十二号也就是明天开始计算的,现在你对我的指派不惧任何有效性,那么就这样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再见!”
    在钱年还没挂断之前:“钱小姐,我想是你搞错了,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也就是说现在是十二号。麻烦你立刻送过来,我很急。”
    如果说刚刚钱年的脸很红的话,那么听到最后那三个急不可耐的词时就可以称之为爆红:“我只是你的经纪人没有义务帮你买,,,,买那个。还有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任何需要,请你自便。”
    褚弋阳:“钱小姐,我想是你以前的boss对你太仁慈,把你宠坏了。经纪人为什么会有那高的薪资,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所谓的上下班时间,任何时间只要艺人们有需要,他们就必须随传随到。”
    钱年被他顶的顿时语塞:“你!”
    不理钱年从话筒那边透过来的怒气:“还有,我付那么多的钱说难听点,不要说一个就是两个娱乐圈的泰山北斗来帮我开路开个半年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就买包避孕套这么为难你了?
    还有,我们大家都不是纯男处女了,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搞得我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你要知道我是一个身心健康,有欲望在正常不过的男人。”
    ____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可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就像他说的作为经纪人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从便利店出来钱年就不断的咬牙,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就两个月,也就六十天,也就一千四百四十四个小时,也就八万六千四百分钟而已。
    为虾米数到最后会这么无力呢?
    出租车就在钱年细数褚弋阳的没品中一路疾驰,开向他靠近郊区的洋房别墅方向,许是他提前打过招呼,出租车在路过铁栅栏时没有阻碍。车子在大门口停下,钱年跟司机说了句稍等,提着一个中大号黑袋子下车。
    钱年摘下毛绒手套,上前敲门。开门的是褚弋阳,他披了件白色浴袍,腰带随意地打了个结,精壮的上半身就在这松松垮垮,半遮不掩地映入眼帘。乌黑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在锁骨,由于地心的引力滑向被浴袍遮住的地方去,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咽口水,性感十足,显然他适才在洗澡。
    “看够了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低沉悦耳,悦耳的让人讨厌。
    “我会长针眼的。”钱年小声的自语了句,冷着脸将袋子递给他。
    接过袋子,随意翻了翻,十盒。从数量上看今晚的事情成功提起她的火气,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size,这么多,作为男人我很高兴,至少我在你的眼里能力真的很猛,但是我只要一盒。”
    混蛋!祝你精尽人亡!
    钱年:“我只收你一盒的钱,三十二块,谢谢。”
    褚弋阳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把袋子连同一百块塞到她手上:“一百块,不用找了,免得下次我再给,麻烦。”
    他是聋子吗?还是脑残听不懂她的话。
    下次?他这话的意思是,还有下次!
    钱年:“没有下次了,这些你留着吧。”
    褚弋阳深深看着她:“钱小姐没忘记刚刚我说过,我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
    钱年微愣,静默片刻:“没有人说你身心不健康。。不过,既然你身心健康,那么这些我想你一定用的到。‘
    褚弋阳:“六年了,钱小姐在变,我也是。我不喜欢家里放一些没有用的东西,碍眼。”
    钱年气结:“别墅这么大,你随便塞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不就好了。”
    褚弋阳:“我说,拿走!”
    这时,客厅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美艳非常的女人拿着高脚杯,斜靠在楼梯口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一般这个时候出现在房里的女人和出现在门外的女人,两者之间不管认识与否,都会在空气中刮起一阵硝烟。不知为什么,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钱年就没有那种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除了友善还是友善。
    这六年来钱年虽然能力和忍功十足,但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被她这么瞧了一会儿,钱年竟有种小三遇到正室时的窘迫感,不肖半刻就丢盔弃甲提着袋子落慌而逃。
    眼前的出租车像箭一样的驶离别墅,看着不远处的出租车尾灯,女子笑问:“真可爱。
    六年前的人,就是她?”
    褚弋阳兀自出了一会神,看着完全的漆黑一片:“是她。”
    ___
    连续两天可以说这四十八小时内,她只睡了四个小时都不到,精神萎靡地跟褚弋阳的准经纪人苏北简单的交接下工作,临了苏北还不忘拜托钱年好好照顾Jason,多多包容他的坏习惯,最后的最后,重中之重地特意提醒她:Jason是AB型Rh阴性血,要格外注意安全,因为一个不留神随时可能没命。
    这件事不用苏北提醒钱年也会把它放在心上,毕竟这个病折磨了高彦博二十几年,同时也折磨了她七年。
    苏北坐着他的小轿车高高兴兴地带着老婆孩子去愉快的玩耍,而苦逼的她则是坐着保姆车人命地向郊区别墅的方向而去。
    钱年坐在副驾驶座上,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jack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办法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到达别墅?”
    jack一心两用地看了眼导航:“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堵车加上等红绿灯,最快也要四十分钟。
    不过如果我们从北上环的高速路口进去,再在下个路口拐出来,应该会快点,但是Elaine姐这样我也只能保证在半个小时之内的到达。”
    钱年低头沉思了会:“北京你比我了解,就按你说的做。”
    jack:“Eliane姐,那你坐好了,我要加速了。”
    ——
    保姆车驶离高速公路后jack又发挥他熟练的技巧,车子在山道上左拐右弯地终于在二十八分的时候进入别墅。
    “嘭”
    钱年刚下车没走两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上的情景还有那个陌生女人。
    jack坐在车里拿着手机正在打怪,听到开门声,转头就看见钱年开车坐了上来:“Eliane姐?”
    “jack你去叫他下来,我。。他要是问起就说我。。”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文件,拿起来随意翻动:“我在研究文件。”
    虽然有些疑惑,但Eliane姐这个半空坠落的空降经纪人,本来以她的资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来给Jason哥做经纪人。但她不仅做了还是Jason哥钦定,总经理亲允的,想来她不是有过人之处,就是背景雄厚,无论哪一点都不是他这个菜鸟能得罪的。
    想到这里jack退出游戏界面,下车进了别墅。
    看着jack离去的背影,钱年将文件随手放在一边。jack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无所谓。如果连这样的眼光她都接受不了,那她早就饿死了,又何谈在污泥混浊的好莱坞混得一席之位。
    名她不在乎,利,只要有足够的钱养活自己,养活她今生的挚爱,其他得一切她都不在乎,都不重要。
    ——
    不肖一刻,就看到jack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往回走:“Eliane姐,Jason哥不知为什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我赶出来了。这种情况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看着像棵雪打焉了的白菜的jack,钱年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她怎么会不知道jack的无辜,回想昨晚上大半夜的他都能用买避孕套这种借口,变相性地折磨自己来报昨天在她这里吃得憋,这伙子发发无聊地损人不利己的气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从没有想过,这北京的悬铃木都黄了六回了,他还是如六年前那般幼稚,不对,是更幼稚!
    第二次踏进公寓,不,不对,是第一次。昨晚上她只是站在门口吹风,无意地瞟了几眼屋里的摆设。
    这是欧式古典风格的屋子。层层叠叠的纯黑色流金窗帘、长方形靠背的丝绒沙发、银漆扶手的长椅、还有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显得老派而静谧。波浪一样的白色木楼梯通往二楼,与之对应的房间里时不时的传出‘哒哒’‘哒哒’鞋跟和地板相撞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他到底在那里。当初和自己闹矛盾、耍脾气时,他总是用这种方法躲在一个既明显又安静的角落里,等着自己点头认错。
    钱年刚握着手柄时,触碰到金属手柄传来的冷意才惊醒,这不是六年前,自己也不是褚弋阳的女朋友,是他的经纪人。果然习惯这两个字最是害人。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钱年敲门的声音成功引得里面那人的注意,只听里面‘哒哒’‘哒哒’地声音没有了,但除了自己呼吸发出的声音之外,她并没有听到那人邀请她进入的声音。
    气氛瞬时又凝寂了起来,他不出声她也不应,两人似是在比较谁的耐心更足一点。
    显然科学证明生气的人他的思考和忍耐能力基本为零,还没到五分钟里面那阵‘哒哒’‘哒哒’的声音又透过门在走廊里回响起。
    果然更幼稚了!
    时间紧迫既然答应了帮他两个月,她就会尽她所能,公事和私事她分的很清楚,即便这人是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和再次接触的褚弋阳。
    ——
    刚进门就看到他还是穿着昨晚那身睡袍,半闭着眼,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他低着头靠着窗台背光而站,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在日光灯的照耀下,那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原本一副绝美的美男图,却生生地被睡袍下那双黑的发亮的皮鞋完完全全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看着他慵懒中略带着小骄傲,随意中有夹杂着一丝严谨,冷漠中又透露着些许孩子气,这种感觉让钱年不禁想起自家远在美国的小希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还是那么爱生气?他每次生气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想要人哄又憋不开面子,纠结到最后几只得用这种幼稚的方法来提醒他人自己的存在:“怎么了?”
    这种柔和富有母爱的语气让一直低着头傲娇的褚弋阳听了为之错愕,从昨天到现在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的钱年,第一次用这么柔和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但是这语气。。
    她这是在哄小孩吗?
    收到他那错愕的眼神,钱年这才惊醒缓过神来,见鬼了,她怎么会把似恶魔一样的高彦博看成她那活泼可爱的小希望了。
    潋去不该出现的情绪:“Jason,十点的开机仪式,现在是八点三十六分,也就是说我们剩下不到一个半小时,而在这期间还要减去从别墅开到影视城要花去的五十分钟,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剩下半小时。”
    对于她不含任何感情专业性的评估报告,褚弋阳并不感冒:“我今天没心情,不去。”
    钱年:“what?不去!Jason拜托你拿出艺人的专业心和责任心,昨天已经定下了,我相信现在所有的媒体朋友们一定都侯在那里等你了。”
    躺在床上,舒服的深吸了口气:“他们爱等就让他们等好了,我说了,没心情,不去!”
    “你!”压制心中将要垮棚的忍耐心:“如果你在约定的时间里没有出现的话按照合同时违约,我们要付违约金的。”
    褚弋阳满不在乎:“那就付咯。”
    钱年现在的心情就只差翻白眼了:“我知道你有钱,不在乎这些个小钱,但是记者和他们手上的笔可不是你有钱就能封得住的。明天各大报纸、娱乐版报就会立出一个特大醒目的标题:著名创曲家Jason毁约等等。到时候就不是钱的事,而是你这么多年没有污点的演绎生涯,将会被重重地画上一笔。”
    褚弋阳:“我的演绎生涯会不会画上这么一笔,完全取决于钱小姐你的办事能力,不要忘了,在苏北回来之前我的所有公关出了任何问题,你都要负上绝大部分的责任,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问题都是身为经纪人的你要解决的事情。”
    钱年薄怒:“是,在任聘期间你的一切公关所有问题我都要出面解决、负责,但是这种绯闻明明可以避免。。”
    褚弋阳:“是可以避免,但是我现在心情不好,我这人心情一不好我就想赖在家里——不动。”
    钱年一质,思索片刻,看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得不改变方:“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娘的,这种情形,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六岁的钱希身上,一个已经快奔三,嫩地都快爆表的人,还要她来这样哄,想想也是醉了。
    显然这招用在六岁的钱希身上百试不爽,用在二十七高龄的褚弋阳身上同样也是如此。褚弋阳很是受用,傲娇地用手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衣服:“衣服。”
    原来是不知道要穿哪套衣服,就这么点小事别扭个什么劲啊!褚弋阳一米八多的身高,黄金比例的分割线,只要他不要东一件西一件,颜色幅度太过夸张的随便乱套,其实穿什么,怎么穿都好看,都能成为众人争仿的趋势。
    就在钱年满心疑惑地走过去打算帮他选搭衣服时,抬眼底眸间就看到垃圾桶里面那用过的避孕套,脸色顿时一变,目光也有刹那凝涩。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地就被她隐到面具的里层,面上只留一丝涩意和一脸牵强的笑。
    很明显他是故意做了那么多前奏只为了这一刻。
    将时下最流行的暗黄色的羊毛衫和一条纯黑的的便裤递过去:“那,就这一套吧。开机仪式鉴于你时第一次参加,所以穿得不宜太随意,这种简单中有透着些许正式最合适了。”
    从钱年走过去的那伙褚弋阳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她,自然也没有露掉她那一瞬的凝涩。抬眸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衣服,不得不承认这六年来她变了很多,就连眼光也比六年前的好,可一想起这六年来自己过得日子,再看看现如今光彩夺目的她,恼意涌上心头,不由地挑起刺来:“款式还好,搭配也勉强凑合,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点什么,少了顶绿帽子!
    钱年讪笑,就怕他等会脑子又不打一声招呼地间歇性抽筋,狗腿地迎上去:“加上这条围巾就相得益彰,暴帅无疑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