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情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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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秦岳,拿着这些钱回国,足够你过日子的了。”詹悦容冷冷说。
    杨桔子觉得好笑,这么经典的剧情还真上演了,看着詹悦容那张正妻脸,她就特别不厚道地想笑。为了配合剧情,她还是拿起那支票,瞄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又很演技地让支票飘到桌上,慢悠悠地说 :“詹小姐,金额有点少吧?”
    詹悦容不屑地哼了声,环胸瞅着她,问 :“你想要多少?”
    杨桔子俯身往前,伸出三根指头晃了晃,眯起眼睛说 :“低于三千万我是不会考虑的。”
    詹悦容气急,咬牙喝道 :“你……!”
    “我怎样啊?”杨桔子接口说,“你不是想做交易吗?交易得看双方意思吧?总不能你说多少就多少吧?你去买东西的时候你说了算的?你买个榴莲给个白菜价人家也同意的?还是说在你心里,秦岳连三千万都不值?你知道他的身价吗?你知道他公司的市值吗?说实话跟你开口要三千万我都嫌少了。”
    詹悦容也许是没想到杨桔子会拿她说过的话堵她,一时间脸都青了。
    她们不欢而散。看詹悦容的神色,杨桔子知道她们的矛盾激化了。她只叹这样的女人可恨又可悲。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人家来拿的时候她又急了。
    她走着走着又走到大胡子乞丐那里,他在拉小提琴,曲子听着有些悲怆。她摸了摸口袋,没有零钱,但是有一个英镑,今天她很大方地投到了他的小铁罐里。乞丐放下琴弓,对她说:“ Wait a moment!”然后他把琴放到琴盒里,把罐子里的钱抓了一把出来,转身走了。
    杨桔子不明所以,她还是等着。过了一会儿乞丐回来,他端着两杯咖啡,把一杯递给杨桔子,又把自己手里那杯朝她敬了敬,自顾自喝了。然后他又拿起小提琴,这次奏出的曲子非常欢快轻松。
    杨桔子吃吃地笑,坐到路边,捧着纸杯一小口一小口把咖啡喝完,隐约尝到第一次遇到秦岳的时候,他给她买的那杯摩卡的味道。
    她想,詹悦容已经把砸钱的手段都使出来了,那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很太平了。
    她回了秦岳的公司,跟艾米厮混了一下午。艾米人很好,出生在香港,近几年移民到的伦敦。她
    给艾米打下手做些简单的工作,顺便跟艾米练练英文,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艾米问杨桔子跟秦岳相处得怎么样,杨桔子伸长胳膊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说:“So good!”
    艾米被她逗笑了。
    她跟秦岳很好很好,即使秦岳心里一直有个詹悦容,即使秦岳愚孝,可她也还觉得他很好。
    她明白,秦岳对她只是怜悯。她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猫,被秦岳拣回来细心地养。她承认自己喜欢他,但是已经说服自己不去觊觎他。她不是自卑跟他身份悬殊,她是不愿让自己陷入一个泥淖。
    詹悦容问她,是否有自信能够赢得过他们的曾经。那是一段十几年的感情,太长,太重厚,即便现在变成了秦岳的生命无法承受之轻,可对他而言,詹悦容依然是他生命中地死结。
    就像油彩涂在画布上,即便会褪色会残缺,可颜色一直都在。就算用丙烯去洗也总有块痕迹残留于上,除非用更浓重的颜色去盖。
    而她,现在没有勇气去为他做这些。
    她到伦敦,签证只有六个月,她跟他的关系是朝露待日晞,她没有勇气去赌。她怕自己沦陷了,他心里依然有个詹悦容。暗恋这种事情被歌颂得多么多么美丽,可她敬谢不敏。
    她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想把自己往更倒霉的境地推。
    所以她对秦岳,一直秉持着只看,不碰的自律原则,虽然他们朝夕相处,但是从未不让行为言语越雷池半步。不管秦衡怎么怂恿,她都没松过口。
    她一直觉得秦衡是个奇怪的人。秦妈妈对他溺爱得要命,跟对秦岳完全是两种态度。秦衡本身也很出色,据莼姐讲他在学科界内也是小有名气的。一般按照狗血豪门剧的套路,他该恃宠而骄,跟秦岳抢抢家产什么的。可他不,他天天开着不扎眼的车子去学校,做他那些专业研究,对于公司的事情却不闻不问的。杨桔子亲耳听秦妈妈提点秦衡,要他回来参与公司管理,可秦衡总是油嘴滑舌地把话题岔开。
    亲爸爸对秦衡倒是跟秦妈妈很不一样,表面上看不出来到底对谁好一点,对谁差一点,但是杨桔子总觉得秦爸爸还是相对偏向秦岳那边。
    秦爸爸在家的时候,家里总是风平浪静的,人人都在水底下潜着,谁都不敢翻浪花。所以杨桔子对秦爸爸倒是蛮有好感,她认为秦爸爸就是锁妖塔里面的那柄镇妖剑,只要他在就天下太平。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杨桔子想,只是秦家这本经格外让人看不懂而已。
    乞丐把曲子奏完,一声不吭地收起琴跟钱,慢慢走了。杨桔子也拍拍屁股回秦岳公司去了。
    晚上秦岳没有加班,他开车带她回去的时候,跟她说要去意大利一趟,大约三天。
    “你要出差啊?”杨桔子随口问。
    秦岳点头:“跟一家公司谈注资的事情,我爸爸也去。”
    “这样啊。那你们注意安全。”杨桔子随口说。
    “桔子,我比较担心你。”秦岳说。
    杨桔子噘噘嘴,想了想,说:“我没事,你去吧。”
    “或者……”秦岳考虑了一会儿,低声说,“我考虑一下带你一起是否可行……”
    杨桔子摇摇手:“算了吧,你们谈公事,带我去算干嘛?旅游吗?再说你忙的时候我一个人哪儿都去不了,还不如留在伦敦。”
    秦岳没再跟她争辩,他们回了家。
    秦岳走后第一天,秦妈妈有应酬,晚上回来的很晚,相对太平。
    秦岳走后第二天,杨桔子跟秦妈妈大战了一场。原因是杨桔子出去看天鹅回来,脚上的泥弄脏了刚买的地毯。秦妈妈借题发挥,可谓极尽刁难之能事,把杨桔子从头到脚从小到大埋汰了个遍,话里话外就像逼着她赶快滚。杨桔子也是怒火中烧,直愣愣地顶回去,说是秦岳让她住下的,有本事就让秦岳开口撵他走,否则天王老子说了都不好使。那天她把秦妈妈气得够呛,她也被气得够呛,基本是两败俱伤。
    然后,晚上的时候杨桔子发现自己的mp3丢了。
    她记得今天是挂在胸口的,她进门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她疯了一样地在家里找,恨不得把所有房间的地毯都掀了,她抓着遇到的每一个人问是否看到过一个mp3,家里的佣人都很奇怪地看她,都说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说得真话,秦岳不在,她对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持怀疑态度。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就好像掉进了黑陷阱,四面八方都是冷眼冷笑的脸。她已经崩溃了,骂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护了好几年的东西,怎么丢了都不知道!
    她找遍了能找的地方,就是没有。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是不是掉在了湖边。莼姐抓住她问出了什么事,她哭着说mp3丢了。莼姐安慰她丢了再买一个就好了,不要这么折腾。杨桔子用手背狠狠蹭了蹭眼睛,一言不发地要跑出去。莼姐拉住她不让她去,说天黑了,外面没有灯,不安全。
    她们在门口拉扯着,杨桔子哭哭啼啼的,莼姐不停地劝她。还在家里的几个佣人出来看热闹,管家急匆匆过来,要她们回屋去,这样太吵。杨桔子看到管家眼前一亮,问他是不是有看到过她掉了的mp3。管家被她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秦妈妈下了楼,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立刻散了,剩下莼姐抓着杨桔子的胳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怎么了?!”秦妈妈瞪着莼姐问。
    莼姐畏畏缩缩地说:“杨小姐有东西丢了。”
    “丢了什么闹成这样?”秦妈妈的口气很不耐烦。
    “……一个mp3,就是杨小姐平时总带在身上的那个。”莼姐说。
    “我让人扔了。”秦妈妈厌烦地说。
    杨桔子难以置信地冲秦妈妈喊:“你扔了?!”
    秦妈妈轻嗤一声,偏过头懒得看她的样子,冷冷地说:“那种脏东西,看着都嫌脏了我的眼。你扔在客厅,我不叫人扔了,难道要找个神龛给你供起来?”
    “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杨桔子哭着吼,急火攻心,眼珠子都红了。
    秦妈妈冷哼一声,不搭理她。
    杨桔子咽下一口恶气,沉声问:“你扔到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外面垃圾桶那么多,你自己去找吧。”说完,秦妈妈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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