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后Ⅰ+Ⅱ

第2章


而且这个角色不仅有台词,还有将近十分钟的出镜,算得上是一个配角。”
  Candy喜出望外,对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暧昧,他点燃一支烟,轻描淡写地说Candy很有天分,但在好莱坞,光有天分是不够的,还需要付出。如果Candy肯付出的话,他可以让Candy得到更多更好的角色,甚至成为明星。
  她并不傻,当然知道这个付出是什么意义。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当她还在踟蹰——怎么用刚学到的北方口音去回答他时,对方似乎以为她答应了,于是拿出临时合同来让她签字。Candy茫然地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寻找着签名处,对方随口问了一句:“你成年了吗?”
  Candy点了点头。对方看了看她的脸,又将目光落到她丰满的胸上,追问了一句:“那你的出生证呢?按照劳工法,剧组必须存档。”
  她的脸色变了变,摇头说自己弄丢了。对方立即板起了脸,劈手将合同从她手中夺了过来,冷笑着对她说:“小姑娘,别妄想了。寻遍整个好莱坞,没有哪个剧组敢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雇佣童工!”
  还不待她争辩,对方已经将合同撕成两半,不耐烦地向她挥了挥手:“滚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她站起身,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仍然咬着嘴唇争辩着:“我成年了!”
  对方冷冷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如果你一定急着出卖自己,也等回家念完高中再说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带着怒意,而这怒意的真正来源是懊丧。
  真是可惜,这样的美人送上门来,却不得染指。当她看着合同时,那双湖绿色的眸子微微垂下,带着几分迷茫,鲜红的嘴唇却倔强地咬了起来。她整个人就仿佛一块点缀着樱桃的奶油蛋糕,甜美可口,让人忍不住有品尝的冲动。他甚至已经想到脱下她那身旧T恤时,那对细瓷般丰挺白皙、还未被Touch过的双乳。
  但,他也知道这个未成年人禁令有多严格。雇佣童工会被处以巨额罚款。而且,还不止于此,大部分选角的副导演,都指望在这些初出茅庐、怀揣明星梦的女孩身上占到便宜。这种事在好莱坞已习以为常,没有人会责怪。而这些女孩也不过是有求于人。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谁也不比谁干净。
  但如果对方是未成年人,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在这个国家,与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无论对方是否愿意,都被视为强奸。上个月,各大媒体还播报着头条丑闻,北美行省某个州议员因为雏妓案,被判入狱三年。据称,若不是他上头有人,刑期还会重一倍。这件事给仗着财势情场买欢的男人们敲了警钟。在对美貌少女动心之前,他们不得不掂量自己,谁能比手眼通天的州议员还有权势?谁敢以身试法?何况,如今只要肯花大价钱,能买到的美丽女人实在太多了,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毁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自从议员案件之后,男人们就私下流传着一个笑话:在上床前,一定别忘了看对方的出生证。
  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一脸甜美的小姑娘没有纠缠,也没有乞求。而是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等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过头,对他竖起中指,用一直掩饰的南方口音狠狠地骂了一句:Asshole(王八蛋)!
  2.少女半熟 I"m Not a Girl,Not Yet a Woman
  Candy走出剧组的时候,一直昂着头。她咬住嘴唇,肩头轻轻耸动。当午后的阳光透过顶棚射入眼睛时,泪水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受到拒绝,这样的拒绝她经历了太多次。
  也不是那句“出卖自己”,她不觉得这种出卖有多么低贱。大千世界,有几个人不是身不由己?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不也同样出卖着灵魂?她看不出他们哪一点比妓女高贵。真正刺伤她的反而是那不痛不痒的“回家去念完高中”。
  她的确没有上过高中,甚至没有上过一天学。
  母亲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妓女。
  从幼年时代开始,Candy的记忆中就没有家的概念,总是随着母亲从一个小镇搬到另一个小镇。母亲操着粗鲁的南方口音,与房东讨价还价,最后租下一间或半间地下室。这些房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阴暗、狭窄,散发着湿冷发霉的气息。
  Candy母亲住进来之后不到一周,地板上便尽是乱扔的纸巾、衣物和外卖食物的纸盒。母亲习惯了昼伏夜出,一天只吃一顿饭,Candy也随她这样,以致直到多年后,她回顾自己的童年时,总会有饥饿的记忆。
  心情烦闷的时候,母亲会对Candy大发脾气。她一面摔打着碗碟,一面骂她是个倒霉鬼,她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意,否则她可以去大城市试试运气,而不必待在闭塞的小镇上,服侍这些又穷又丑的矿工。而Candy长大了,必然和父亲一样是个Asshole。其实,连她自己也搞不清Candy的父亲到底是谁。不过这不重要,不管是谁,这个男人必然是一个Asshole。
  Candy不敢还嘴,只是躲在屋子的一角,睁着一双湖绿色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心底深处却放松下来,甚至有一丝期待。因为她知道,当母亲骂够了,便会安宁下来,叹息一声后,带她出去找一家快餐连锁店。
  那里有松软的汉堡和香甜的可乐。这是Candy童年少有的快乐时光。
  她很小的时候就已明白了母亲的职业。阴暗的房间里,每天都会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到来。男女之事对于她而言,早已不再神秘或神圣。野兽一般的动作与呻吟只能让她感到惶惑、污秽和恐惧。
  天气好的时候,她通常躲出去,在屋后的一条小河旁游荡到天亮。黎明时分,她会坐下来,看着河岸两旁繁茂的芦苇和两相依偎的水鸟。但如果下着暴雨、大雪,她便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门外,数着分秒,熬过毫无意义的时光。
  Candy的母亲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她的自尊心多年以前就被生活彻底磨平了。何况Candy的到来不过是一次无奈的意外,劣质Condom的产物,又有什么可珍惜的?
  直到有一次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出门时,发现Candy躲在门后。他顺手将她举了起来,掐着她的脖子,一脸得意地说,既然出钱干了她妈妈,她怎么也该叫一声爸爸来听听。
  Candy吓得尖声哭泣,母亲来不及披上衣服就冲了过来,好说歹说才把那个男人打发走。
  这件事让母亲开始考虑Candy的未来,她曾几度想将她送到福利院,但最终还是未能忍心。最终,她做了一生中唯一一次算得上为Candy着想的决定:结束皮肉生涯,找一个长期买主。
  她们又搬了一次家,然后Candy便真的有了父亲。
  继父是一个地痞,他的到来并没有为这个家增添多少生趣,反而令它变得让人更不堪忍受。他偷盗,赌博,滥用药物。需要钱的时候,在家里翻箱倒柜,连一块破布都不放过。如果母亲阻止他,换来的必然是一顿狠揍。Candy不止一次看到继父将母亲压在身下,一下下地揍着。母亲也毫不示弱,挥舞着指甲,在他脸上留下道道沟壑,并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直到她的鼻子里呛出了血。
  每当这时,Candy便只能低声哭泣,无能为力。
  好在家庭暴力不久后便终止了,因为母亲也一样染上了毒瘾。可卡因成为一根神奇的纽带,让两人不再争吵,反而相亲相爱起来。两人一起吸毒后,便躺在床上,要么整日昏睡,要么不分昼夜地做爱。
  继父偶尔会出门去,回来的时候会带来一些钱,还有可卡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Candy从不问,也不敢问。母亲却在药物中沉迷得更深,几乎数年都没有出门,成天蜷缩在那张肮脏的床上,时睡时醒。
  水电由于长期欠账,早就被断了供应,房间里没有灯光,一支蜡烛孤独地燃烧着,照出昏暗阴沉的床帷,四周充斥着难以言明的陈腐之气。
  这时Candy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还不能外出工作,却已操持起所有的家务。她每天中午准时将饭菜端到卧室里,再悄悄走开,提着一只木桶去河边汲水,装满屋后的储水池。
  母亲神志清醒的时候,曾去社区戒毒帮助中心找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但实际上,这些工作都由Candy完成。Candy每天要洗堆积如山的衣物,再送到戒毒中心,才能拿到补偿救济,喂饱自己,养活母亲。
  那年的一个雨夜,Candy从睡梦中醒来,迷糊中听到继父回家的脚步声,以及他和母亲短暂的交谈声。他们的声音很低,内容却如他们的关系一般古怪:充满着相互诅咒、谩骂和赤裸裸的欲望。在他们的世界里,爱与恨都是同样刻骨,难舍难分。之后便是欢爱之声。和以往一样,堕落,疯狂,不知羞耻。
  Candy起初并没有在意,不久后便睡去了。事后想起来,那一夜母亲的声音似乎在放纵和迷离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仿佛一只重伤垂死的兽,在雨夜低低呻吟。
  那是母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夜。
  继父离开后不久,母亲平静地起身,拿起他刮食毒品的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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