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的秀色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看着哥哥一副不愿让她插手的样子，冬珠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告退了。
  转天她去别院给生母请安，正赶上赵氏面色不虞地冲孙婆子发牢骚：“这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吃闲饭的？”
  见女儿进来，脸色才和缓下来，柔声招呼道：“珠儿来了，过来坐吧。”
  “母亲方才在跟谁生气？”冬珠坐到赵氏身旁，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谁？你哥哥今早过来，和我说他要压运药材去你父亲兵营的事。你父亲的兵营远在千里之外，府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挑不出个妥当的人来？”
  “依母亲的意思，派谁去合适？”冬珠知道母亲担心。
  “这…总会派出人手的。”赵氏吱唔着并没什么章程，但还是不同意儿子远行。
  “上次压运药材的人手都是精挑细选的，连武师傅都派了出去。除了老管家，就再没有合适的人选能担此大任了。可是老管家年迈，府里又离不了他。哥哥也是勉为其难，母亲不要怪他。这次是走官道，不会有危险的……”
  冬珠耐心开解，一旁的孙婆子又不时地规劝，赵氏才渐渐平息了忧心与不满，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帮儿子打点上来。
  “既然要远行，衣食住行一样也少不了。走官道可以住驿站，衣食上备些方便得用的，银钱上多带些，以备不时之需。身边的人手也不能少了……”
  冬珠默默陪坐着，听母亲与孙婆子商议着替哥哥的安排。直到母亲乏了，才起身离了别院。又跑去哥哥的院子，看着一院子的人都在忙活着。石勇则在房里与老管家议事，即便冬珠来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后来老管家告退了，石勇才有工夫陪妹妹说话：“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早膳后启程。护院我带走两个，从余下的二百护兵中挑出六十人来。母亲那里，你要替我多开解些。我见了父亲后，会给家里写信的。” 
  “四个护院你都带走吧。府里安全得很。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跟母亲说，从李府借几个护院过来，等你回来了，再让他们回长史府。”冬珠早有了打算。
  “好吧，那我就把四个都带上。第一次出远门，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石勇淡笑着，在妹妹面前毫不掩饰地说道。
  李氏在冬珠的请求下，从长史府借来四名护院，在石勇走了以后，府门紧闭。冬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消息。
  出了正月，很快就到了二月的春龙节。按照事先的约定，李毅带着金玄睿来石府接人，李氏没有阻拦。
  冬珠换上一身水粉的骑马装，披着妆缎狐肷褶子披风，骑上她的一点红，跟着李毅和金玄睿直接上了官道。王府马车匆匆跟在后面，知夏和明月坐守门旁。
  在家闷了半个月，冬珠在马背上的心情尤其好。开始李毅和金玄睿还不敢骑得太快，怕她不适应。哪知冬珠就想纵马放松一下，结果是二人追着她跑。等一行人来到卢侧妃的郊外庄园时，冬珠已是气息不稳，额头见汗了。
  “累了就先歇歇吧。”金玄睿踩着马石，率先下了马。
  “没想到表妹能坚持这么久。”李毅下了马，走上前来帮扶冬珠。
  “骑不动了，腿都抖了。”冬珠扒着李毅的胳膊进了屋。
  “第一次纵马都这样，时间长了就好了。”李毅扶着冬珠坐下，知夏和明月进来帮她揉腿。
  金玄睿坐在一旁锁紧了眉头：“马骑不好，是不能打猎的。以后你每日花半个时辰骑马，用不了多久，就习以为常了。”
  “骑马是我自己偷偷学会的，武师傅还没教过我骑射呢。”冬珠不无遗憾地说道。
  “表妹想学，以后我教你吧。”李毅好脾气地哄着她。
  “好啊！那你先送我一套得手的弓箭吧。身上都没有弓箭，怎么打猎呀！”冬珠想学射箭的心思已经很久了。
  “我让人给你做一把小弓箭，你先用着。”金玄睿抢先应承下来。
  “那今日的狩猎怎么办？”冬珠还想看看打猎的情形。
  “等你学好了骑射，才能狩猎。改日再来吧。”金玄睿淡淡地说道。
  ?
☆、醉仙楼的消息
?  冬珠从庄子上回来，她的全部心思都转移到骑射上。因为与小王爷金玄睿和表哥李毅约好，十天后的花朝节再聚首。
  转天，李毅送来一把镶银牛角弓，外带插着二十支白羽箭的鹿皮箭囊。
  “这是小王爷让我送过来的，是他初学弓箭时用过的。”
  说罢，李毅抬手对着廊下悬挂的灯笼射了一箭，冬珠瞧见其中的一支灯笼飘然落地，追上前去仔细查看，发现灯绳被射断了。
  “表哥，让我试试。”冬珠跃跃欲试地伸手去接银弓，顿觉臂弯一沉。
  “这弓八斤重，已是最轻的了。”李毅瞧出来冬珠的不适，连忙解释道。
  “八斤重？”冬珠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身板，过两年应该没问题，现在提着都费劲儿，更别说要拉开了。
  “弓太轻，射出去的箭就飞不远。要练好弓箭，不仅要有准确的姿势，还要有足够的臂力。如果表妹一定要学，就先练练力气吧。”李毅认真地说道。
  冬珠忽然记起哥哥初学骑射时，也曾跟她私下里抱怨，武师傅让他练力气，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拉满十斤的弓。难道自己也要扎马步，提井水……
  就在她暗自思忖时，李毅又补充了两句：“小王爷说，如果表妹学不好骑射，就没法一起打猎了。今年的秋猎也有竞技比赛，那场面可比平日的打猎壮观多了。”
  “不就是扎马步、提井水，多吃些东西吗？谁不会呀！”冬珠翻了翻眼皮，一副我是汉子我怕谁的表情。
  李毅握拳莞尔，轻咳一声，强作严肃道：“那接下来，你可要听我的！”
  “你是师傅，自然要听你的。”冬珠的气焰顿时小了一半。
  接下来的训练很简单，每日扎马步一刻钟，上下托举银弓一刻钟，在府里的马道上溜马两刻钟。这样过了十日，辽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冬珠随李毅和金玄睿再次出门，马上的风仪比前一次从容多了。这次，他们没有急于打马去郊外踏青，而是放慢了马速，沿街闲逛。街边的铺子摆出盆花，城里的百姓盛装出门，许多人把花簪在鬓髻间，手里执花逛街的人也不少。
  “花朝节不只簪花、送花，不是还要吃花的吗？哪有好吃的花糕和花宴？”冬珠望着街道两旁林立的铺子，一时好奇地问道。
  “吃花糕去吉祥斋，吃花宴去醉仙楼。你想去哪儿？”金玄睿转头问道。
  “醉仙楼人多嘴杂，还是去吉祥斋吧？”李毅跟着建议。
  “不，我要去醉仙楼，我最爱吃那里的红烧酱鸭了。”冬珠笑眯眯地说道。
  “你去过醉仙楼？”金玄睿挑了挑眉毛。
  “府里的采买订过那里的菜品，鹿肉脯也不错。”想起醉仙楼的熟食，冬珠越发想去了。
  “闻名不如一见。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金玄睿对上冬珠渴望的小眼神，立刻点头同意了，冬珠立刻回敬他一个娇憨的笑靥。李毅见小王爷发话了，也就不再劝阻。
  一行人在醉仙楼前下了坐骑，酒肆的小伙计笑容可掬地拉过缰绳，把马牵去后院。冬珠跟着金玄睿走进去，发现一楼坐满了食客。正想火眼金睛地找个座位，身后的李毅说道：“表妹不用费心了，一楼不会有空出整张桌子的情形。”
  金玄睿果然没有停留，直接上了二楼。跟着上来的冬珠扫了一眼，发现二楼的食客少多了，但靠窗的好位置已经被人占上了。跟着的小二见他们的打扮不俗，便陪着笑问道：“几位客官是去雅间，还是坐在外面？”
  不等金玄睿开口，冬珠抢先答道：“坐在外面。”
  “表妹，雅间更舒适一些，还可以听书点曲。”李毅陪金玄睿到醉仙楼，从来都是雅间。他以为冬珠不知这里的规矩，连忙解释给她听。
  “既是节日，自然热闹些好。如果一楼有空位，我还打算下去坐坐呢。”冬珠早已打定了主意，来醉仙楼不过凑个热闹，顺便见识一下这里的菜品和人品。
  “胡闹！”金玄睿皱了一下眉头，到底听了冬珠的话，没去雅间。他很不习惯地选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了下来，李毅瞟了一眼冬珠，无声地陪着坐在旁边。
  冬珠坐在金玄睿的另一侧，转头看到他一脸的别扭，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讨好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下次来醉仙楼，我们再去雅间好不好？”
  “你一定要坐在外面，就是为了众乐乐？”金玄睿一脸挪揄的表情。
  “这么大的酒肆，食客中肯定有一些南来北往的。如果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能听到一些平日里不知道的见闻，不也是一种享受吗？说不定还能碰上什么难得的重大消息或惊天密闻呢。”冬珠闪着眸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金玄睿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盯着冬珠看了一会儿，然后唤来小二，直接问道：“近日醉仙楼里有什么新鲜传闻吗？”
  小伙计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要说最大的传闻，就属选秀了。听说京里已经贴出皇榜了，咱们辽城的皇榜也快到了。”
  “除了选秀，还有别的大消息吗？”冬珠对选秀的事不感兴趣。
  “要说大消息，除了选秀，也就是边关的事了。听说豫王驭下的右虎旗势如破竹，在南面又占了两城，把南军赶向腹地八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