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的秀色

  知夏扯了扯明月的袖子，明月脸色惨白地跟着众人退了出去。
  晌午过了，冬珠饿醒了，才发现坐在椅子上一直陪着她的金沐暄。
  “梦到什么了？”金沐暄含笑着举着自己的左手，上面有好几个牙印。
  “梦到猪蹄了！”冬珠的话刚一出口，就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金沐暄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微微尴尬地轻咳一声，起身走出了屋子。
  ?
☆、有意与无意
?  端坐在体元殿主位上的王皇后，瞧着金阙下淡妆素衫的垂眸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秀女石冬珠，留牌子。”执事太监立刻会意地大声宣道。
  冬珠恍然起身，接过宫监塞给她的香囊，转身离去之时听到王皇后的声音：“传下一组吧！”
  初选过了，她不以为然，可是连复选都过得如此轻松，却太意外了。
  为了不让自己通过复选，冬珠穿了一套不起眼的淡蓝衣裙，头上只戴了一对宫花，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饰物都没有，这样的装扮，居然也过了复选。
  冬珠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殿门外等她的陈嬷嬷。
  “石姑娘，请随奴婢来。”
  “我不是该出宫等消息吗？”冬珠停了下来，随口说道。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请石姑娘去朝阳宫候旨。”陈嬷嬷恭敬地回话。
  “皇后娘娘宣我觐见？你是……”冬珠这才收回心思，发现站在面前的人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容。
  “奴婢姓陈。”
  “你是陈嬷嬷？”冬珠立刻瞪大了眼睛。
  “正是奴婢。”
  冬珠不再言语，乖乖地跟着陈嬷嬷，走了大约两刻钟的路，才看到朝阳宫的大门。
  “你来了？”王喜儿瞧见冬珠缓缓走来，一时难掩脸上的兴奋。
  “奴婢见过小爵爷。”陈嬷嬷屈了屈膝，先一步走了进去。
  “爵爷也是来觐见皇后娘娘的？”冬珠停了下来，轻声地问道。
  “你随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王喜儿转身走在前头，路过朝阳宫院子里的一处假山石，冬珠不肯走了。
  “我的脚好痛。”冬珠很想坐一会儿。
  “我背你吧？”王喜儿不敢瞧冬珠的脸色，闷头俯下身来。
  “你不是有事要对我说吗？”冬珠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站着不动。
  王喜儿起身，别扭地转过头去，嚅嗫说道：“皇姑母说，这次选秀之后会给我指婚，问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呢？”冬珠发现这次进京与王喜见了两次面，每次他都有些反常。
  “我看好了一个，就是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直接问呀！如果那位姑娘不喜欢你，一定会当面拒绝的。如果没拒绝你，你就有希望了。”冬珠用帕子掩面，眼里闪着笑意。
  “真的吗？”王喜转过头来，两腮带着微微地红晕，黑眸亮了起来。
  “比珍珠还真！这下你满意了？”冬珠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如果我看上的那个人就是你呢？”王喜脸红脖子粗地直接问道。 
  “那我就客串一下那位姑娘，小女子能得到爵爷的垂爱，万分荣幸。这样的回答，爵爷还满意吗？”冬珠对着王喜屈了屈膝，强忍着笑意。
  “你真地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王喜红着脸扶起冬珠，顺势拉住了冬珠的手。
  冬珠看到对方狂喜的目光后，顿时不自在起来，一时甩开对方的手，闪到一旁尴尬地说道：“爵爷还是快去处理自己的事吧，我要去寻陈嬷嬷了。”
  “寻陈嬷嬷做什么？一会儿皇姑母就到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觐见。”
  王喜儿傻笑地靠过来，冬珠索性坐到石头上，垂下头不理对方了。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凤辇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冬珠慌忙站了起来，王喜儿又要挽她的手，吓得她脸都白了，怒目而视地小声说道：“你离我远点，皇后娘娘瞧见，准会关我紧闭。”
  “还有一件事，你想不想听？”王喜儿凑过来，附耳轻声说道。
  冬珠缩了缩脖子，像受惊的小兔子似地，飞快地跑到凤辇前跪了下来，口里说道：“臣女石冬珠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侄儿叩见皇姑母！”王喜儿眉开眼笑地跪在了冬珠身边。
  王皇后走下凤辇，转头瞟了二人一眼，淡淡地说道：“随本宫进殿说话吧。”
  朝阳殿内，王皇后端坐在凤榻之上，对着金阙之下的两个人说道：“今日本宫唤你二人觐见，就是想当面问一问赐婚的事，你们可都想好了？” 
  “侄儿多谢皇姑母成全！” 王喜儿先叩头表态。 
  “你呢？”王皇后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冬珠。 
  “皇姑母，我方才已问过她了，她也是愿意的。”王喜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既然愿意，为何要住进三皇子的别院？”王皇后不冷不热地问道。
  “臣女初到京城，原是住在客栈里，后来三皇子府的人误绑了臣女家的管事，臣女找表姐求情，后来才住到了王府别院。”冬珠糊里糊涂地解释道。 
  “三皇子一直想纳你为侧妃，萧贵妃也有此意，你可愿意？” 
  “臣女不愿意。”
  “皇姑母，您曾答应侄儿自己选媳妇的。今日侄儿的意中人就在眼前，还望皇姑母成全。”王喜儿一脸坚持地恳求道。 
  “萧贵妃那里，肯定会去求皇上做主的。如果本宫与她为了一个秀女起争执，怕最后不落好的是石丫头。如果你能先一步去太后那里讨来赐婚的懿旨……” 
  “侄儿现在就去寿安宫，求皇外祖的懿旨。” 
  等到王喜儿走了，王皇后对冬珠说道：“赐婚旨意下来之前，你先留在朝阳宫吧。一旦你出了皇宫，三皇子一定会接你去别院居住的。” 
  “皇后娘娘想让我嫁给爵爷？” 
  “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吗？”王皇后一脸疑惑地问道。
  原来王喜儿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竟然是自己，冬珠微微一愣。作正妻总比作小妾好，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令她开口应了下来：“臣女谢皇后娘娘成全。”
  王皇后满意地说道：“王喜儿要娶你，本宫原不想答应。但瞧见你宁愿放弃进皇子府作侧妃的机会，也要嫁给地位逊于皇子的心上人，本宫感念你的真心和痴情，也不好拆散了你们。只要王喜儿求来太后的懿旨，本宫就为你们主婚。” 
  “谢皇后娘娘恩典。”冬珠有点心虚，面上强撑着再次叩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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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赐婚(大结局)
?  “奉天承运，太后有旨：勇毅伯王喜儿，京城世家之后，少年英才，筮仕五载，克尽职守，忠正廉隅，弱冠之年无有妻室。石氏嫡长女冬珠，辽东将门之后，秉性柔嘉，敏慧谦恭，今及芳年待字金闺。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
  寿安宫里，王喜儿笑眯眯地接过懿旨，携未婚妻冬珠再行叩拜大礼。
  坐在金阙之上的老太后淡淡地说道：“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冬珠神情恍惚地被王喜儿拉了一把，转头瞧着对方不明所以。王喜儿握拳掩唇轻咳一声，眼中笑意满满：“欢喜得傻了？该回神了，皇外祖看着咱们呢！”
  这时，宫女搬来两个秀墩，王喜儿拉着冬珠坐定，转头等着老太后训话，结果却等了一句：“三皇子侧妃的指婚被你搅和了，贵妃母子怕是还不痛快呢！”
  “皇外祖，京城里那么多名门闺秀，他们却偏偏与我争！”
  “你还好意思说！皇上也是看在与你父亲自小亲厚，车骑将军又是为国尽忠才英年早逝的份儿上，所以允了皇后，你的亲事自己作主。谁知你千挑万选，居然要与三皇子争一个并不出众的女子？”老太后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感慨。
  “我就瞧着她好，多谢皇外祖成全！”王喜儿红着脸腼腆地说道。
  “皇上原本打算赐婚给你的秀女改为三皇子的侧妃。你们的婚事与三皇子娶侧妃都订在了明年开春。东城的新宅子也赐给你了，外加几名宫女，是留给你作侍妾的，已经送到你府上了。石丫头也不必留在宫中了，回家待嫁吧。”
  冬珠由王喜陪着出了寿安宫，走在甬道上，心里还有些转不过劲儿来。
  选秀过后，仅仅一日，就定了她的婚姻大事，也定了她的未来生活。五年前接触过的那些日子，总觉得对方像个大孩子，心理年龄比她还小。嫁给这样的人，将来的日子不会鸡飞狗跳吧？冬珠心里有一丝迟疑，却不敢表露出来。
  这几年王喜儿变了多少，她也只能从外貌上看出差距，个子比从前高多了，嗓音比从前浑厚了许多，身子骨也更加壮实了，皮肤没从前白皙了。有几分武将的彪悍和粗犷了，只是每当被对方的目光追逐时，冬珠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会拜别皇姑母，我带你先去御赐的新宅子逛一逛，你想怎么安排，都随你。听说原是打算赐给今年的新科武壮元，由皇外祖作主，才改赐给了咱们……”
  冬珠默默听着，直到查觉有人靠过来，才抬起头，正对上垂目盯着她瞧的王喜儿，顿时用罗帕掩住半边脸，尴尬地躲开道：“青天白日的，你不要吓人啊！”
  王喜儿眉眼带笑地说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恁般害怕做什么？我还以为你长大以后，人会越发刁蛮，没想到胆子小得跟只兔子似的，反倒让我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