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动人生

第42章


中西方文化的差异真是太大了。老头问我:“你知道太极吗?”我说:“知道。”他得意地说:“屋里这些物品的摆放是严格按照中国太极八卦的要求来的,我每周都要去阿波利斯练习太极,你懂太极吗?”我说:“懂,听说过。”中国人多少也对阴阳平衡,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听说过一些。只是这太极传到美国怎么感觉怪怪的,骷髅和鲜花是两个极端吗?难得老外这么理解。老头说:“我娶过七个老婆,都离婚了,最后一个老婆是个日本女人,日本女人很贤惠,我就是那个时候在日本知道太极,并且很快就迷上了太极。”他让我看他手腕、脚腕和脖子上直径有一厘米的金属圈:“这都是银子做的,银子你懂不懂?”说着撩起衣服,露出腹部,腰上也套着一个5厘米宽的银质金属圈,这老外真是有意思,即使不觉得咯的疼,也应该感觉很冰冷吧,银圈套在腰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好在我是医生,一般女的还不定被吓成什么样了,看完了他的表演,他感觉到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冷淡了许多。我说了声再见出来。我问方渭:“你知道隔壁那老头屋里有什么吗?”方渭说:“知道,我一来他就让我看过了,神经病老头。”屋里空间太小,我提议还是到我家去,冷剑未去过我家,方渭一阵添油加醋的叙说,再加上我的热情相邀,冷剑终于答应去我们中国之家串门。我们正要下楼,巴基斯坦小伙的门开了,那小伙看见我也很激动:“对不起,刚才以为谁敲错门了。”从他高大魁梧的身体背后,一个身穿黑风衣,皮肤微黑,有些斜眼的小女人从他腋下钻了出来,羞答答地不敢看我们,我们走在前头,巴基斯坦小伙问了些闲话,我告诉他,我也搬离了宾馆,已经有几个月了。
  一楼,一个高壮的一米九以上的老头头上包一个蓝花头巾,头巾下是长长的一截马尾辫,他正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歌,看见我们,热情的打招呼,老头体型较胖,腆着肚子,由于个子很高,所以胖反而不太明显了。方渭指着案板上的菜,一个个问了老头英语的说法。巴基斯坦小伙和女朋友走了,方渭指着楼梯下方的一个枣红色小木门说:“这个老头就住在那间房子里。”出了门,方渭继续说:“这个胖老头脾气温和,常常教我一些饭菜的英语。”我笑着说:“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你也不害怕?”方渭说:“我当过兵,还没有能让我害怕的东西。冷剑有些不好意思:“关键是当时我实在找不着房子,就找着这么一间,还是我先租下,住了一段时间。感觉还好,隔壁那个老头虽有些神经质,但你不理他,他也安分,无非就是在屋里摆几个死人骨头,吓唬别人还好,吓唬我们肯定不灵。”方渭随声附和。
  冷剑参观了我的房间,自然是连连说好,由于天色已晚,冷剑护送着方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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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旧疾哭诉母患病  遭斥责周密起疑心
?  吃过午饭,闲聊了一会儿,人们都陆续离开了。我看看表4点,也不想去实验室了,回屋躺在床上休息。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打开门,隔壁的护士凯莉微笑着进来,她似乎有些鼻塞,鼻头红红的,说话前先长吁了一口气:“周,你帮我看看我的胳膊是不是正常?”说着她撸起两个袖子,一直撸到肩膀,我让她把两个胳膊并到一起,对比了一下两个胳膊的粗细,然后抓住她认为有问题的左胳膊做了旋前、旋后、内收、外展动作,然后又把她左手放在右肩膀上,把左肘部贴住胸部,又摸了摸左肘后鹰嘴三角,确定的说:“你这只胳膊没有问题。”凯莉舒了口气说:“没问题就好,两年了,我一直担心,但总没有时间去医院复查。”我问道:“两年前,你左胳膊受过伤吗?”她说:“是,两年前,我抬着病人担架上救护车,不小心脚下滑了一下,左手着地撑住了,病人没有从担架上掉下来。但我的左侧肘关节发生了裂缝骨折,打了石膏绷带,后来好了。因为你是医生,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左臂现在还有没有问题。”我笑着说:“我检查过了,一点问题也没有,”凯莉笑眯眯的拿蓝眼睛看着我:“确定?”我用力点点头,心想水医生就是骨科医生,你当初怎么不找他看看?外国女孩也很精明。
  凯莉请我到她屋里坐会儿,虽然她的房间就在隔壁,我还从来没进去过。她的房间干净、整洁,特别是很优雅,桌子上铺着针织镂空的白色桌布,桌上放着一盆满天星干花,窗台上一盆君子兰绽放着宽大鲜绿的叶片,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书本和杂志,在书本的空档里放着一个棕色的相框,照片上一对中年男女,两个20岁左右的姑娘,其中一个稍长的是凯莉,还有一个15岁多点的男孩。凯莉看我在看那张照片,拿过相框说,“这是我们全家,我是家里的老大。这是我爸爸妈妈,这女孩和男孩是我妹妹和弟弟。”她看着照片,眼泪顺着高挺的鼻梁两侧流了下来,原本不通气的鼻子堵塞的更加严重了,她长吁了一口气说:“我母亲得了淋巴癌。”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她,她伤心的哭了一会儿,我轻轻的问:“你毕业了会留在Mayo吗?”她苦笑了一下:“不了,我要回到我们镇上的护理院,我妈妈需要我照顾,我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我是家里长女,必须扛起家庭的责任。”看得出凯莉很悲痛,却始终没有大声哭出来,只是不停的拿手绢擦去滑落下来的眼泪。我看看她的花裙子,转移话题问:“你的裙子很漂亮,”她自豪的说:“我妈妈做的。包括那条条纹裙子,都是我妈妈做的。”我看看她头顶上用发夹别着的黑色小纱帽,问:“我在美国见许多人,甚至男人头顶有这样的小黑纱帽,这是什么意思?”凯莉说:“我们信仰的一种宗教,每个教徒头顶都别个小黑帽。我男朋友也是信这个教的。”我好奇的问:“你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什么男孩来找你?”凯莉说:“我男朋友在加拿大开出租车,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明年他可能会来美国工作。”凯莉说她得去工作了,我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我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面一个黑灰色牛仔马夹,腿上穿了一条黑色磨白做旧猫须牛仔裤,一双小腿上皱皱及膝盖深棕色皮靴,早早的坐在早会的会议室里。人们才陆续来了,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回头一看,是Rolf温暖亲切的慈祥的笑意满满的蓝眼睛“Hi, how are you”我笑着点点头“Hi, I’m fine. Thank you.”他从我身后跨过去坐在离我隔4把椅子的位置上,吉米慢吞吞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一个小纸袋,他把一杯咖啡和纸袋放在我面前,我打开纸袋,取出一个上面撒着彩色点点的巧克力面包,我低低的在吉米耳边说了声谢谢。开完早会,吉米跟在我后面走出来说“听说你搬家了?”我点点头“是,已经两周了”,吉米认真的说:“也许某一天,我会去你的新家看你”,我赶紧说“可别,我那里住的全是中国人,不方便”。他瞪大眼睛“为什么?”我不知怎么让他清楚,他眼睛里浮上了一层水雾,搬过我的肩膀,俯身注视着我说:“你瘦了许多,现在这里天气已经暖和了,你不会是又生病了吧!”我轻轻地笑笑“没有,我减肥呢?”我想挣脱他的手,可发现是徒劳的,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只好一任他抓着我的肩膀。“你已经皮包骨头了,还要减吗?这样,你还是和我住到一起吧!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住到我的公寓里,这样方便互相照顾,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他怕我拒绝,一口气说完了。我挣开他的手说:“对不起,我住在这里真的很好,每天有很多中国人可以说话,可以互相吃家乡菜,我觉得很快乐,谢谢你的好意”。 吉米叹口气说“我很担心你,总之你自己注意身体。我得走了,再见,有事用传呼机呼我”。我朝他挥挥手“快走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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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开完早会,我从Mayo门诊大楼出来,坐班车去了实验室,刚在椅子上坐下,Lord就冲进来,怒气冲冲的问我:“zhou,你在做什么,什么stupid VAP(呼吸机相关肺炎),你就是个stupid,你必须做我让你做的事,赶快停止你的愚蠢研究,你听明白了吗?”我强忍住眼泪,淡淡的说:“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会照您说的做”。心里恨恨的想,肯定是梁民出卖了我,老板怎么知道我在总结VAP,梁民推门进来,我转过身去,不理睬他,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旁边说:“不是我告的密,是老板查电脑里的工作进度时发现的,我忘了告诉你,老板的电脑和我们的连在一起,他随时可以看到我们工作,也就是说我们每天处理了多少病人,我们在电脑上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见”。我诧异的看着他:“这不是在监视我们吗?我怎么觉得我们成了包身工了”。“不是”,梁民严肃的说“你说得严重了,他只是要随时了解情况,不是专门监视我们,如果他专门监视我们,你的VAP弄了一周了,他早就发现了,可事实是,他刚刚才发现。他只是隔段时间或有空的时候才会上电脑看看我们的工作进度”。我没有说话,梁民阴郁的说:“我怎么会告你呢?其实我也是因为在国内倍受排挤,才没办法待在美国不回去。听说你有一个专利想和Huff合作,我在国内时也曾想了两个专利,申请时以个人名义申请,没有挂上主任的名字,没有找中介公司,结果可想而知,白扔了六千块钱,被否定了,从此我再也没有申请任何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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