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动人生

第54章


檐廊内侧的墙上在门的两旁各挂着一个圆柱形的塑料袋,里面装满花土,塑料袋上均匀密布圆形小孔,各色漂亮的小花塑料袋上的小孔里钻出来,形成了两个花柱,真是漂亮极了。老太太银发红唇坐在廊下,美得简直可以入画,杨医生都看呆了,不由得夸赞:“老太太,您简直就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不料这话惹得老太太大怒,脸上红了一阵,终于骂了起来:“你说我是古董,你也有老的一天”,老太太胸脯起伏着,嘴唇哆嗦,说话都变了调,我赶紧安慰说:“杨医生英语不好,他乱用词,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杨医生英语不好,没听懂老太太的话,并不知道老太太生气了,又返回来把古董重说了一遍,像个傻子一样试图解释。我赶紧推他走:“你要误车了,快走吧。”这边老太太已经气的浑身颤抖,我搀着老太太坐下,说:“奶奶,您别生气,他的意思是说您是一个宝,很珍贵”。老太太依然气呼呼地坐在那里骂杨医生,我感觉她并没有听懂我的话。好在杨医生走了,否则我真担心老太太会打他,或者把老太太气死,人不会说话真是很可怕的事。
  我拿了相机下来,让老太太给我拍了几张照片,外国人很勤劳,也很优雅,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是绿草,摆着各种鲜花,那就意味着经常得剪草坪,从春天草长高了开始,就要隔一段时间给草坪剃个头,秋天还要经常清扫枯叶,冬天又要不停的清理积雪。一般中国移民的家庭,不管是来自于城市还是农村,院子里都会种上蔬菜,省下买菜钱,还不用经常打理院子。到了方渭家,方渭没在,小宋说她去敬老院陪伴孤寡老人去了。一个人很无聊,又回了805,看了一会儿书,听了几首歌,不觉已是5点钟了,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早点做饭,我把上次剩下的一条鱼按水医生教我的方法蒸了,然后焖上了大米,拿了5个小土豆,放进微波炉,高火加热6分钟,熟了。?
☆、二
?  饭刚做好,杨医生接儿子回来了,方渭也来了,我笑说:“我好象掐好时间专门给你们做的饭。”杨医生不好意思的说:“我再炒几个菜”。方渭手里拎着一瓶花雕酒放在桌子上,说:“杨医生,你儿子可真有福啊!我今天路过亚洲商店,鬼使神差的要买一瓶米酒,结果没有,买了这瓶花雕酒,敢情都是为了迎接你儿子?”方渭打开瓶盖,找了几个浅碗,倒了3碗,这时杨医生儿子已经把行李放到楼上,换了衣服下来,方渭看着他说:“小伙子少喝点吧?”杨医生说:“他叫杨小众,”小众看看他爸爸,杨医生说:“小孩子喝什么酒呢,你坐着吃饭就行了。”晚餐特别丰盛,房东老太太今天去他妹妹家去了,她在她家排行老二,姐妹四个,最小的今年79岁,最大的87岁,全都活着,有一次姐妹四个坐在廊下喝茶,我下班回来正好碰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许多80岁左右的白头老女人花着浓妆坐在一起,就是大白天看见了,也能把人吓个半死。
  方渭说:“我们一起举碗,欢迎杨医生儿子,杨小众来到美利坚合众国,大家干了”。我和方渭一饮而尽,只有杨医生发愁地看着酒说:“我喝不了酒,我酒精过敏。”方渭说:“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还不如我们女人,快点干了,别在儿子面前认怂。”杨医生一生气,干就干了,一饮而尽。“这还差不多,小众,来美国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上学?”小众低着头拿眼角偷偷地观察杨医生的反应,杨医生说:“在国内都不好好学习,到了美国就能学好?先看看情况吧,后天上班我去实验室打听打听,看看在这里上学要办什么手续。”杨小众怕父亲喝多了,又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几口把饭扒拉进肚里,站起来闷声说:“我吃饱了,上楼去了。”“去吧,”杨医生说,“我好愁啊,他妈把他打发到我这里,我还要工作,老板有任务,我还给国内好几家杂志当编委,还得审稿,隔几天就得写篇论文,不全是为了自己,是帮我们主任写,这是任务。”借着酒劲,杨医生呜呜哭了起来:“我都快累死了,老婆都不知道体谅我,还让我管孩子,”说完将碗里的酒一仰脖子,喝了,自己倒上,方渭乘他不注意,把他碗里的酒倒到自己碗里一些,说:“你们主任怎么能逼你帮他写论文呢?这不是以权压人,侵犯知识产权吗?”杨医生夹了口菜,边咀嚼边说:“也不是主任逼我,主任对我有恩,咱一个农民的儿子,在城市里没一点靠,脑子又不是特别聪明,学历也一般,就是老实,主任也是看中了咱这一点,在那么多优秀的竞争者之中,点名向院长推荐我当副主任,把心血管科最好的肥差介入全权让我一个人干了,又专门给我成立了实验室,当然也是为了让我给他做实验,发论文。大房子有了几套,车子也有了,主任对咱有恩哪!”我说:“那你老婆应该支持你的工作,孩子才上初中,送到这里读书合适吗?”我想起于医生的女儿娇娇在课堂上受辱的事。杨医生一听这话,正触到了他的痛处,抓起碗,又一饮而尽,然后拿眼睛示意方渭给他倒上:“这些年,我常常恨我自己,当年大学毕业,分配到乡镇卫生院,经人介绍认识了我老婆,当时只考虑她是独生子,模样也算漂亮,没有想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女人会带来多少麻烦,后来我考上研究生,我妈让我离了,三岁的儿子由她给带,我心慈手软,没有听我妈的话,事到如今,好好的儿子让她惯得不懂道理,就知道享受,攀比。”说着,又端起碗,“怎么酒这么少?”方渭说:“喝完了,就剩那一点,都给你倒上了,还不能喝,喝起来没完。”
  话音还未落,杨医生手里的碗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杨医生就瘫软在地上,我和方渭赶紧将他平放在地板上,我拿了听诊器出来,递给方渭:“听听心音,”方渭眉头紧锁:“心率偏快,律不齐,坏了,酒精中毒,有没有糖?”“有,”我一边答应,一边将白糖倒进碗里,接了温水,拿筷子搅搅,方渭扶杨医生坐起,我一手拿筷子撬开他的嘴巴,另一手拿碗将糖水灌了进去。一连灌了七碗,杨医生“哇”的一声吐上来,终于醒了,我和方渭惊出了一身冷汗,杨医生笑了笑:“别害怕,我一喝酒就这德行,”我到楼梯口喊了小众下来,小众和方渭扶着杨医生上楼去了,我拿墩布收拾了满地狼藉,幸亏老太太不在,否则又要唠叨了。我从储物柜里找了一些毛毯、被褥,拿到楼上给了杨医生的儿子,杨医生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我对小众说:“你就把这个铺到地板上,凑合着睡吧!”小众点点头。方渭已经穿好外套:“天不早了,我回去了。”我说:“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个传呼。”方渭说:“好的,知道了。”?
☆、送礼物俗人遭冷遇   高风格周密让大屋
?  星期一早上,我去呼吸科开早会,吉米忧伤的说:“你快回国了吧?如果你想留下来,我和Lord说一说,给你续签一张2019表。”我笑了笑:“可谁给我出钱呢,国家不给钱,我自己掏钱,可在这里住不起。”吉米认真的看着我:“你同意留下来了吗?我可以让Lord给你发工资,明年,我就可以成立实验室了,到时候,我给你发工资。”我急忙说:“谁说我要留下,开个玩笑而已。”
  整理了一天病历,晚上,回到公寓,我一个人在屋里看书,九点多钟,有人敲门,门没锁,杨医生推门进来,说:“今天大老板请我和我儿子到他家吃饭,老板不赞成我儿子留在这里上学,他给我讲了许多美国学校存在的问题,什么酗酒、吸毒、枪击,听得怪吓人的。我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人家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先进的国家,教育还能不如中国?别拿大话蒙我,怕是担心我儿子呆在这里影响我工作才是真的。”我知道无论说什么杨医生也听不进去,像国内好多人一样,美国是他们心中完美的梦,他们已经在梦里迷失了自己,绝不永许有人打碎他的美梦,让他的灵魂无处安息。于是我笑了笑:“也许吧!这属于你自己的私事,别人无权干涉,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最终决定权取决于你。”杨医生说:“也是,明天我儿子去学校报到,你和我一起去吧,算我欠你个人情,你知道,我英语不好,常常听不懂,听懂了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无法再拒绝:“好吧!”杨医生高兴的说:“那明天早晨8点,我和小众下来叫你,你可别睡懒觉哦!”我说:“放心,我早早就起床了。”
  第二天一早,刚8点,楼梯上一阵响动之后,紧接着是杨医生软塌塌的声音:“周医生,你起来了吗?”我抓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来啦,”我们三人坐了公交车,走了大约15分钟,公交车停在一片绿草坪中间围成U字形的三层白色小楼前面,这就是本市的初中。我们站在门口,按了门铃,出来一个穿蓝色套裙的中年女性,大概是秘书。她领我们上了二楼,走到一个门上写着“校长室”三个字的门口,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传出一个好听的男中音,秘书推门进去,校长四十多岁,中等个头,大约不到1米8,一身深蓝色西服套装,胸脯上别着胸卡,他向杨医生伸出手:“你好,欢迎杨小众同学来我们学校学习,”他说话的时候额头上皱起三条抬头纹,“报名资料带了吗?”杨医生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纸袋,从纸袋里取出一堆材料,递给校长,校长简单翻了一下,重点看了Mayo的介绍信,然后将材料给了秘书,说:“琳达,你带杨小众去他的教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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