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动人生

第53章


接着等二支队伍出来了,第二支是女生队,女生们一律黑色西服套装,白衬衫红领带,每人胸前抱一架rifle,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过来,这是舞□□表演,让人想起《红色娘子军》,只见rifle在她们手中舞得象少林寺和尚耍棍一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围着要转一圈,然后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那rifle起码有20斤重吧,一个个身材匀称的姑娘能舞的如耍流星,似乎让人感觉美国的老百姓从来没有忘记战争,或者时刻准备着上前线。女生队伍过去后,军乐队又过来走了一遍,接着是散糖,等于是让观众休息放松一样,方渭悄悄的说:“刚才那些女生玩的都是真rifle,看见了吧?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我们的国庆除了军队阅兵之外,老百姓庆祝都是学生们拿个花花,踢两圈正步,唱几首red song,演奏个乐曲,以为太平盛世了,看看人家的国庆,摩拳擦掌的让人胆战心惊”。接下来入场的是马队,一律近两米高的枣红色大洋马,排了6排,每排4匹,马背上坐着挎着枪的高壮男生,一律黑西服,白衬衫,蓝领带,马队缓缓前进,马蹄踏在水泥路面上发出笃笃的声音,阳光下马匹个个精壮,毛色油亮,煞是壮观,一个方队通过整个街大约需要10分钟。通过一组,就是军乐队演奏,然后撒糖,所以军乐队最忙,过去后就是赶着回到起点。接下来是韩朝战争老兵队,我们叫抗美援朝,美国人叫北韩战争,改装过的军绿色敞篷卡车载着10几个老人,缓缓开过来,车身两侧从头到尾拉着白色横幅,上面用黑字写着:“北韩战争胜利”。我的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看看车上的这些老头,可能是和我爷爷在那片战场上厮杀的美国大兵,他们在这里庆祝胜利,想起已经去世10年的爷爷,看看眼前的美国大兵,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中国人的面孔很多,也行有很多是亚州人,不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每年看这样的国庆表演,心里有什么感觉,反正我心里是特别压抑。方渭低低的说“我在公交车上,经常能听到美国的年轻人说‘伊拉克打得很过瘾,就应该教训那些不听话的落后野蛮国家’”,世界并不太平。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潘霞和她的男朋友笑咪咪地站在我身后,我惊奇的笑说:“你们两个也来看热闹?娇娇没和你们一起来?”潘霞眼里涌上泪水,随即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她男朋友把一张面巾纸递到她手里,“霞,你们慢慢谈,我先回家做饭去了。”?
☆、二
?  我不知道娇娇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潘霞止住哭:“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吧。”方渭看了看周围:“我们到回805路上的小河边吧,那里没人。”我们三人默默地走了不到5分钟,河岸四周已经到处鲜花盛开,只有那架秋千还在微风中孤独游荡着,似乎憋了一肚子怨气:“这满目的繁华和葱茏,与我有什么关系?斑斑锈迹的铁钉,风吹日晒被大自然无情的磨蚀了棱角甚至容颜的瘦骨嶙峋的身体,穷的只剩下了骨气,周围茂盛的树木有为他歌唱的小鸟,我又有什么呢?一年到头没有一个人光顾,孤零零地立在这旷野里,我甚至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存在的价值。你说什么,我和那繁茂的大树是同类?真的吗?我不记得了,如果真的是同类,一样的出身,为什么却有不一样的命运。”
  潘霞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趴在桥栏上呜呜哭起来,我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到底怎么回事?”潘霞抬起哭红的眼睛:“娇娇妈嫁给那个老头以后,常常被无缘无故的殴打、折磨,那老头其实老早就对娇娇动了歪念,她妈怕娇娇被老头欺侮,给她在外面单独租了房子。有一次,娇娇去看她妈妈,正碰上老头把她妈按到在客厅地上,拿老虎钳子拧她妈的大腿,非常生气,拿了块砖头闯进去砸那老头,结果外国人像野牛一样,娇娇被老头拖进卧室,反锁了房门,她妈妈又惊又气,忍着疼痛爬起来,在橱柜上找了一把刀,割腕自杀了,娇娇披头散发的跑出来,见妈妈倒在血泊之中,一时受了刺激,疯跑出去。那老头是个惯犯,立即打电话报了警,说是夫妻打架,被女儿撞见,女儿为了嫁给美国人早就蓄意勾引他,他觉得年龄差距太大,所以拒绝了,女儿因此一怒之下自己独自租房居住,并因此迁怒于母亲,很少和母亲来往。那日由于妻子恶言相向,并逼问他前妻离婚之事,他才打了妻子,结果被女儿撞见,女儿认为有机可乘,强拉他进了卧室,反锁了房门,于是酿成了惨剧。”中国人在美国本来就是二等公民,尤其一些不自重的中国女人千方百计要嫁给老外,被人家鄙视为“easy women,”美国法官当然不会顾及一个中国人的死活,仅仅判老头□□15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出来了,只怕还会有中国女人飞蛾扑火似得往上撞。
  我听得心都碎了:“娇娇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她。”潘霞说:“好吧!”我和方渭跟着潘霞上了公交车,车子一直向南,在一种白色小别墅旁停下,潘霞说:“这就是娇娇的住处。”我们上了二楼,楼梯对面的房间里,娇娇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看见我们进来,立刻异常兴奋:“啊,这是我的观众来了吗?表演马上开始,”她捡起床上的一把折扇,打开,遮住半边脸,站在床上,边舞边唱起了京剧:“太宗本姓李,娇娇最妩媚,”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我们怒道:“Who are you Go away.”接着又咬牙切齿的唱到:“我是王母娘娘坐天庭,叫一声牛头马面,速速将这乱臣贼子与我拿下。哈哈哈哈…..”我本想上前,潘霞制止道:“别靠近她,她有攻击性。”娇娇低头看到床上的毛绒小熊,一把抱在怀里,紧紧搂住,泪如雨下:“乖乖,不要怕,有娇娇在,娇娇已经把那魔鬼打跑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别过脸去泪流满面,本想上前去安慰两句,我倒不怕她攻击我,只是怕她情绪激动,再受刺激。我掏出500美元,潘霞说:“娇娇有钱,暂时用不着,”她顿了顿,又说:“她们班同学轮流在这里照顾,你放心吧。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她父亲,她父亲明天就来了,会接她回国。”潘霞把钱塞回我手里:“我叔叔请Mayo医院的精神科医生给娇娇开了镇静药,她已经用上药了,不会出问题的,你放心吧。”我握了握潘霞的手:“谢谢!你多操点心,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本事,也指望不上。”潘霞的眼里满满的泪水:“大家都是朋友,别说那些见外的话。”我和方渭上了公交车,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心情很沉重,天蓝的让人想哭,像溺水的人看到无边无际的蓝色时那种恐惧和绝望。
  晚上,在黑暗里,我盘腿坐在地板上,和于医生母女相处的细节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爬到床边开了台灯,写下一首悼亡诗。
  《悼念于丽梅医生》
  友人猝然离去,伤悲难以释怀,遂为文悼念,长歌当哭,人生苦短。愿逝者已去,生者珍重!
  春来相识,
  已历数月,
  一笑一颦,
  熟如手足;
  斯人已去,
  徒留伤悲,
  人去屋空,
  情何已堪?
  纤弱如风,
  铁骨铮铮;
  护犊之心,
  感动人神。
  白发失子,
  幼雏丧母,
  癫女无依,
  人生大悲;
  若有来生,
  莫作女人;
  羊入虎口,
  岂能苟生;
  苍天无眼,
  恶不得惩;
  亲人泣血,
  友人伤怀;
  为人之悯,
  为医之精,
  为文之慎,
  为事之愚,
  为生之苦,
  逝于他土;
  魂兮归来,
  一杯浊酒,
  两行清泪,
  长歌当哭,
  遥祭天灵。
  ?
☆、笨嘴男口误起冲突   父子逢豪饮险丧命
?  实验室的课题又开了新的,我照例还是每天总结病人资料,偶尔和老板去查查房,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有时也会去商场买一些美国本土制造的东西,准备带回国做个纪念,但说实话,美国制造的些生活用品、衣物、装饰真的的是很粗糙。
  八月一日,中国的建军节,星期六,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回国了。我的签证是10月1日到期,美国规定,在签证到期前后一个月内离境都是合法的。下午2点多钟,我正要去找方渭,杨医生背着小包,匆匆从楼上下来,边走边哼着小曲,一看见我,眉飞色舞,笑着说:“周,你猜我要去干什么?我要去明尼阿波利斯接我儿子”。“真的吗?这下终于能见着你儿子了,看把你高兴的,我一会儿去超市,多买点菜,给你儿子接风。”杨医生软绵绵的说:“不用,不用,我昨天已经买了好多菜,早准备好了,叫上方渭和小宋,晚上过来一起吃饭。”我说:“知道了。”我俩一边住出走,我一边笑着说:“儿子来了,你就更忙了”。他说:“是是,我得操不少心呢,这孩子,15岁了,还不省心”,我笑了笑。走出805,房东老太太已坐在檐廊下的白色桌子旁唱咖啡,不知什么时候,檐廊外侧两边的小矮墙上摆了两盆花,花盆是大白鹅造型,大白鹅背上开满了玫瑰粉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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