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难收

3 第 3 章


看着化成灰烬的画,程诺的心渐变平静,刚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然,他不会画出他,他心里想着的,明明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看程诺颜色稍缓,程夫人问道:“老爷,你怎么把画给烧掉了?”
    “夫人,刚才那幅画,我画的并不好,而且不是你,要不,我再给你和溪儿画一幅吧。”
    “呵呵,不用了老爷,今天玩了一天,想必老爷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想画的话,改天再画也不迟。”程夫人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多多少少掀起了涟漪,她有些失落,她懂得,程诺心里刚才想的根本不是她和女儿,所以,他才急着把那幅画烧掉的,只是,画中的那名男子究竟是谁呢?程夫人想,刚刚画出那名男子,程诺的神情分明是惊讶中带着些许恐惧,语言可以欺骗人,但是眼神瞒不了,画中那男子,程夫人虽然没见过,但想必是真实存在的,若非真正的存在,那又怎会使程诺恐惧?但说来也怪了,程诺既然恐惧,为何还要画他呢?
    等夫人睡下后,程诺坐于案前,回溯今天发生的事情,阿哲说,在街上偶遇的那名女子有问题,她不像个人,起初,程诺只以为阿哲是疑心生暗鬼,现在回想一下,也许并不全是这样,首先,那名女子出现的比较蹊跷,她为什么别的时间不出现,偏偏出现在雷雨天?而且,还那么巧的就让他们一家碰上了?那女子卖一支价格低廉的笔,不为钱财不为葬亲,究竟是图什么?她说,程诺是这支笔的有缘人,所以将它几乎算是赠与了程诺,但是,这笔可是她的家传之宝,不是一句寻找有缘人就能把它送人的,即便真的如此,为什么偏偏是程诺呢?有哪家人,会把不值钱的东西当做传家宝呢?程诺认为,能传世的物品,若非价值连城,便是有特殊的意义,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女子都不该把那只笔拱手送人。然而,这些并不是最让人疑惑的地方,让人万分不解的,是程诺在作画时明明想的是自己的夫人和女儿,画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如果那“另一个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却偏偏是他!这不能叫程诺不惊悸。白衣女子说此笔特殊,程诺看,它果真邪门的很,这笔留不得。
    骤雨连连,程诺撑一把油纸伞行走在深夜,他来到了后院的池塘边,把笔沉入了池塘,这下,他可以安心了。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空气清新,阳光明媚。程诺一向起的很早,鸟儿在屋檐下欢快的舞蹈,动人的歌声穿过窗棂,传到了程诺的耳际,程诺笑开颜,新的一天,来临了。程诺有个习惯,每天早晨都会练字,今天,他如往常来到了案前,发现昨晚他扔在池塘的笔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连退三步跌在了座椅上,心内久久不能平静,这支笔一定有鬼!有了昨天的诡异事件,程诺愈发不想见到这笔,它是不祥之物,程诺绝对不想让它再出现在他面前,扔在水中不行,那就用火烧毁它。程诺在后院点了一团火,把笔扔在火中,笔刚一触碰到火,便在火中迅速的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缕青烟升起,火燃尽,笔也在火中消失不见,一点灰尘也没有剩下,程诺觉得奇怪,笔燃烧尽时他才发觉,石头制的笔,有这么容易被焚化么?疑惑归疑惑,但终于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爹爹!”程溪稚嫩的声音在程诺身后响起,程溪稚气的脸庞挂满了微笑,正欢欢喜喜的朝程诺跑来。
    程溪奔到程诺面前,程诺把她抱起,程夫人也走了过来。
    程夫人说道:“老爷,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是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呵呵。”
    伶俐的程溪看到了烧尽的火堆,问道:“爹爹,你在烧什么东西么?”
    程诺本想说没有,但事实摆在眼前,便说道:“是啊,不过是在烧一些无用的书籍罢了。”
    程夫人说道:“老爷,今天晴空万里,我想和青儿去街上买些东西。”
    程诺说道:“去吧,你们母女俩买些好看的衣服和胭脂水粉,我啊,正好有事要出门一趟,早去早回啊。”
    程溪笑道:“知道啦爹爹。”
    程夫人牵着程溪的手,欢欢乐乐的出了门,程诺也出了一趟门,办了点事,回来时,已时近正午,程诺回来没多久,夫人和女儿也回来了。程夫人说,她给程诺买了好吃的,程诺欢喜,问是什么,程夫人笑而不答,只说一会儿让丫鬟拿过来,程夫人素知程诺喜欢吃各种美食,因此上街时,但凡哪里有卖美味佳肴的,她都会买给程诺尝尝鲜。没多久,一名丫鬟便端着程夫人买给程诺买的食物走了过来,佳肴味美新鲜,香飘不住,程诺闻起来,觉得很熟悉,等丫鬟把它端到程诺面前时,程诺才知道,原来夫人买的是云南的过桥米线。看到过桥米线,程诺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墨色的眸子中流露出对过桥米线的厌恶,程夫人看出来程诺不喜过桥米线,说道:“相公,你不喜欢吗?”
    程诺脸色立即回复正常,说道:“哦,不是,只是没吃过。”
    “无妨,相公尝尝便知其味美,我和溪儿吃了还想吃呢。”
    程诺说道:“既然你们喜欢,你们就吃吧,我不吃了。”
    程溪听爹爹不吃饭,可说什么也不依,“爹爹,这是溪儿和娘亲给你买的,味道很不错呢,爹爹尝一尝好吗?”
    “溪儿乖,爹爹真的不吃,你和娘亲吃好吗?”
    “不好不好,爹爹一定要吃。”程溪向程诺撒娇,如果程诺不吃这过桥米线,程溪怕是就要生气了。
    可无论程夫人和程溪怎么劝,程溪就是不肯吃一口,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程夫人见程诺不愿意吃自不会勉强,可女儿不是这样,她要亲自喂爹爹吃饭,程夫人取出自己的丝帕围在碗的周围,她把盛着过桥米线的碗递给女儿,嘱咐她小心,别烫伤了。溪儿笑的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她端着碗,小心翼翼的向程诺走去,生怕把碗摔碎,怕爹爹吃不到吃的。
    “爹爹,吃一点吧。”程溪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程诺不愿拒绝女儿,可是真的不愿吃过桥米线,他婉拒了女儿,女儿还一直坚持着,她相信最疼爱她的爹爹不会拒绝她,因为程诺从来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但是这次,程溪错了,程诺极不耐烦的一挥手,打翻了女儿手中的碗,霎时,滚烫的汤汁飞溅到女儿小小的手上,他听到了瓷碗碎裂在地的声音,也听到了女儿伤心的嚎啕大哭声,程夫人连忙去看女儿,发现她的手背已被烫伤,她心疼女儿,赶忙带着女儿去上药。许久,程诺才回过神来,过桥米线懒散的挂在地上碎裂的碗片上,滚滚热汤在地毯上流淌,热气蒸腾在空气中,他才想到女儿,他去看女儿,女儿哭肿了眼,紧紧的靠在夫人的怀里,声音也几乎哭哑了,见到程诺,程溪下意识的向后躲。程溪见到女儿的手受伤,自是心痛如刀割,都怪他不好,他不该因一时的情绪就伤了女儿,他向女儿衷心的道歉,表明了自己的愧疚与歉意。程溪的手已经上了药,并包扎了起来,小孩子恢复的快,不用多久就能痊愈了。
    “溪儿,都是爹爹不好,对不起。”
    溪儿撅着小嘴,颇委屈的说道:“不怪爹爹,是溪儿不好,溪儿不该让爹爹吃米线的,是溪儿错了,明知爹爹不吃,还非要让爹爹吃。”
    “不,不是溪儿的错,是爹爹不对,爹爹向溪儿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溪儿,别生爹爹气了,好吗?”
    “爹爹,溪儿没有和您生气呀。”
    “真的吗?”
    “真的!”溪儿拼命的点头。
    程诺笑了,他的女儿,倒是对他挺宽容,这倒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对人也同样的待人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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