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钟情

第104章


不过,无论如何,明天 我都要去一趟新都大酒店,那也是我们初识的地方,我只要看她一眼,一眼就满足了,我一 直梦想着有一天,看见她穿上白色的婚纱,含笑站在我面前,说我愿意。 
  梦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但愿她得到幸福……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又一页一页地删除,无数排的文字在我眼前消失,直至屏幕变成空 白。我当时完全是无意识地动作,我的眼睛已经不是盯着屏幕,而是盯着一处深未可知的地 方,那里,许多鲜活的回忆都被重新唤醒,一点一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被重新赋予了 新的含意。那里边有我未曾触摸的一颗真心,有我未曾体会的一段真情。有一个人,曾经用 这样的方式默默地爱着我、关怀着我,他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却始终一无所知……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真爱,我想,命运对我何其不公,居然又会让我错失了第二次。我原 本以为,属于每个人的青春激情只有一次,也只能容纳一回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今天我才 知道,我错了,全都错了…… 
  我走出小婉家,在雨中踽踽独行,我很快就来到了刘春等我的地方。 
  那个夏季北方的雨水特别大,城市所有的下水道都在哗哗引流着,却也容纳不下愁云惨 雾下的水患。我站在漫天水幕里,路灯只是迷离的航标灯,告诉我尚在人间。下面,雨水渐 渐没过脚面,然后及膝;上面,雨水披过头发,冲过面颊,在冲涮泪水的同时,似乎也荡涤 着心灵,注销着记忆。 
  后来,我只隐约记得,小婉家的灯光已经不复存在,周围的景致变得虚无若离,整个城 市融在一片汪洋当中,而我变了成汪洋中的一只小船。 
  我浮在了记忆的岸边,心甘情愿不再上岸…… 
  正 文 第5部分 第九十九章 不堪回首 
  暂时不详 
  初秋的一个午后,我接到了于晓梅的电话,她说她刚下飞机,和省厅吃完饭,已经在来 二狱的路上。我赶紧请假,先进葡萄园,大摘服刑人员培养出来的胜利果实。 
  我在监狱大门口迎到了她的专车,晓梅下来就让车回去了。她这回没穿警服,看上去气 色不错。我们迈着矫健的步伐,精神抖擞一路开进我两室一厅的家中,我进屋就忙着洗葡萄 ,告诉她我们二狱自产的葡萄可好吃了,纯粹绿色水果。于晓梅则东窜西进,把各个房间走 了一个遍,说你家不错呀,收拾得够干净清爽。我就笑说我真不怎么收拾,这家对我来说就 是一旅馆,我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监区,三顿饭吃食堂。晚上回家只有一个目的,梳洗睡 觉。 
  于晓梅马上说不行,一会儿要在你家吃晚饭,不吃食堂。我说当然当然,饭是要在家里 吃的,不过已经在食堂订了几个好菜,我是做不出来的。于晓梅就和我对笑,说除了程垦咱 们几个大概没有会做菜的。我们并肩坐下来,互相看着又聊了些胖了瘦了之类的女孩子之间 的话。然后晓梅说她这次来省城,是为了听肖东琳案件的最后判决结果。我赶紧问她怎么样 ,她说死刑是肯定的了,数罪并罚,够判好几个死刑了。她说争取给她申请注射死刑吧,那 样会死得没那么痛苦。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气氛一下就悲凉起来,我们都深深陷入回忆当中,半天半天谁也不 开口。沉默中,晓梅轻轻问我:“你缓过来了吧?我听说你大病了一场,真怕你挺不过去! ” 
  我耸耸肩,说:“我现在已经习惯了,监狱太适合我了,我觉得自己就适合一个人生活 ,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 
  于晓梅摇摇头:“那个高煜好象现在在北京,肖东琳案发,倒成全了他,他可是肖氏企 业的最大受益人。对了,这人还和你联系吗?” 
  我说:“通过电话,他给第二监狱捐过款,还说要建一个全省服刑人员改造专项基金。 ” 
  于晓梅冷笑:“思想境界提高了,看来叫我们给感化了。” 
  我一时没理解她的话中含意,就解释说:“他原来在这服过刑,旧地重游时监狱领导请 他吃饭,我正好出差了。回来听说他气魄很大,说这个基金会就是冲着二狱和我建的,还给 我封了个基金会的名誉会长。他说只要我在二狱工作一天,他就给二狱每年捐款。” 
  于晓梅惊讶地盯着我:“天哪,这人是不是对你还不死心呀?” 
  我摇头说:“淡了,我们现在只是友情,根本没爱情了。” 
  于晓梅就有些放心的样子,拿起葡萄开始一颗一颗地吃,又含糊地问:“明天我想去看 看刘春,一起去吧。” 
  我当时眨眨眼睛,想了想,惊讶地问:“刘春,你怎么认识刘春呀?那可是我妹原来的 对象!” 
  晓梅当时正探身向我,嘴里含着一颗巨峰葡萄,听我说出下面的话来:“那小子老想当 警察,可能最后当上交警了,晓梅,你怎么认识他呢?” 
  于晓梅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愣了十几秒,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颗从她口中跑 失的葡萄,然后坐到我身边来,用手摸着我的脸,端详着我:“施慧,你,你还好吧?” 
  我咯咯笑起来,把她的手拿开:“死晓梅你掐我脸干什么,痒死了!好好好,我给你找 他去!” 
  她喉咙急促地动了一下又一下,还是贪婪地看我的脸:“刘春,你,你上哪找他去?” 
  我表情平静,声音自然:“你不知道,他原来是我妹的对象,我可多长时间没和他联系 过了,小婉也出国了,要不等我打个国际长途,问问他的电话?” 
  于晓梅制止了我,她没吃晚饭就离开了,虽然说是临时有事,但我对了一桌子菜还是有 些怅然若失,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反常举止。 
  第二天一早,程垦居然来了! 
  她还是那么胖乎乎的,身上乱七八糟穿着衣服,背了个大包好象刚下车的样子。她风尘 仆仆放下行李,就和我紧紧搂在一起,我上下捏着她的肩膀说:“程垦你伤全好了吗?你从 山东来呀?” 
  程垦摇头笑道:“我原定后天来,因为东辰的案子需要我出庭,是晓梅提前叫我坐飞机 赶来的。施慧,你现在怎么样?我可担心你了!” 
  我奇怪道:“哎,受伤的是你不是我,我现在好端端的,你担心我干吗?” 
  程垦坐下来,仍然紧张地看着我,好象不知道从哪讲起好,最后说了出来:“施慧,你 还记得刘春在东辰的事吗?” 
  我居然又听了这个名字,立刻皱了眉头掰了手指:“这个小刘春要是考上公务员,都是 去年三月间的事儿了,之前是看见在他东辰公司,那时东辰还没开业呢,距离你来东北,前 后得差一年多呢!你怎么也认识他呢?” 
  程垦痴呆呆地看我,就象不认得我一样,我叫她瞅得心里直发毛,求饶道:“哎哎程垦 ,你发神经呀,别吓唬我!真的,你认识刘春呀?” 
  程垦脸抽搐了几下,呼地起身,几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于晓梅早就站在门口。程 垦向她摇摇头,于晓梅一点表情也没有,两人就在我家门口对视呆立。 
  我在后面笑着走上来:“呀,晓梅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按门铃,程垦好象知道你来 呀!” 
  然后我觉出气氛不对,走到她们两面前,轻轻问:“出了什么事吗,你们,怎么了?” 
  程垦也不看我,只是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把我揽到怀里,接着揉着我的头发啜泣起来, 我在她怀里挣扎几番才算出头露面,看见于晓梅竟然也红了眼圈。她看着我身子动了一下, 然后也走上来,抱住了我们俩。 
  我们三人抱在一起。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觉得气氛诡异,于是就不再说话。 
  于晓梅最后说:“施慧,你收拾一下,请个假,后天跟我回北京!” 
  首都医院。 
  一间安静的专家诊室,墙的色调是淡蓝的,面前的老人头发是雪白的,目光亲切,眼神 睿智,话音轻柔,娓娓道来: 
  “从目前的症状看,你患的是失忆症的一种,医学上我们称之为解离性失忆症,它的主 要特征是失去记忆,尤其最近发生的事件。它并非由器质性脑病引起,而且其严重度也无法 以一般的记性不好或疲劳来解释。失忆内容通常针对受创伤的事件如意外事故或不预期的死 别事件,并且通常是部份或选择性的。那麽,这种情形就像是患了短暂失忆症的人一样,在 药物或某种情形的刺激下,记忆会恢复,只不过是脑部的记忆系统,暂时停止运作而已。” 
  “我向于处长建议,让你自行恢复记忆,或者干脆就让你如愿以偿地摘除这段记忆,但 她坚持说,你曾经是个军人,现在也是一名干警。她说如果不能坚强地面对现实,那就失去 了起码的自尊和人格。所以,我建议用图像和文字的方式,让你回忆起刘春死亡的前后过程 ,希望你能记起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这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排除你会出现歇斯底 里的状态,所以,我们通常会准备镇定的措施……” 
  另一间诊室,飘着医院独有的淡淡来苏味,我拘谨地坐在医院的投影仪边,于晓梅紧紧 伴在我身边,后面坐着两位医院的护士。我们一起看屏幕,那上面,一幅幅画面出现又消失 ,有刘春入伍时的标准照,他在四川受训的片断录像,他在东辰公司参与社交活动的照片, 他追悼会的全景录像……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桢黑框的遗像上,刘春身着警服,英姿勃勃正注视着我,仿佛在问 我:“施慧,你记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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