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故人心

尾声
    毕行是在出境口被警方抓获的。
    二十几年前的陈年旧案，因为涉及到香港名门毕家，因为弑兄杀父、夺兄之子太过耸人听闻，加上受此影响德方股票连连跌停，一时间陆港社会版、财经版、娱乐版竞相报道，成社会热议话题。
    “前德方董事长夫人徐飞颜公开回应日前已结束婚姻，回复单身状态。”学校食堂里，苏丹念着今日的头条，感叹道“毕家的事情连锁效应太强了，什么风吹草动都能霸占当日头条。莫非，你说媒体要是知道你的事情，能再添多少八卦素材啊。”
    “苏丹，你要敢泄露给你姐姐，小心我要你好看。”莫非阴测测地威胁着苏丹。
    苏丹忙作求饶状。
    莫非还记得她第一次告诉苏丹自己的前尘往事，苏丹一整天拽着她的手向她确认，“你真的就是莫非吗？”
    “怎么这么像小说啊。”
    “这么说你和毕生之间什么障碍都没有，你和毕生已经扯证了，毕然是你们两个的孩子？”
    “信息量巨大，容宝宝静静。”
    “我不行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叫你莫非还是莫若了。”
    好不容易等苏丹接受了这个事实，苏丹平静下来说的话让莫非简直要抓狂，“这么一算莫非你现在就快三十了，莫非你已经这么老了啊。”
    为了这句话莫非晾了苏丹一个小时以示惩戒。
    “对了，你委屈你们家毕生长夜漫漫，独自一人辗转反侧熬了五年多，现在你们既然是合法夫妻，有没有做一些法律保障范围内的事情啊？”苏丹好奇宝宝似的问。
    就算莫非现在跟着苏丹脸皮修炼得够厚，也招架不住苏丹明目张胆的发问。
    想起毕生说要让她把欠下的这五年给他一夜一夜全都还回来，而他这些天正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自己的诺言，莫非不由得面红耳赤。
    “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答案了，我真是作死非要主动伸上去让你虐狗。”
    苏丹挤兑她。
    “哎，毕然叫你妈妈了吗？”好一会儿，苏丹突然记起问。
    莫非收起笑容，“还没。”
    “也是，突然这么一下子，从叫小姨到叫妈，搁谁也受不了。”苏丹安慰她。
    是这样的原因吗？毕然他，明明知道的比自己还早，可是到现在，毕生都改叫她莫非了，毕然还是不松口，固执地小姨小姨。
    直到有一天，莫非给毕然讲完睡前故事，忍不住问他，“毕然，为什么你不肯叫我妈妈呢？”
    毕然看了看她，跑下床。
    莫非跟着他出去，听到他问毕生，“爸爸，我现在可以叫妈妈了吗？”
    得到毕生的肯定回答，毕然才冲到她身边，抱住她叫“妈妈，你不要离开我。”
    毕然抱住她就不肯撒手，好容易把毕然哄到房间，毕然紧紧拽着她的手要求她保证了好多遍不会离开才睡着。
    莫非才发现自己睡衣上一片湿意，全是毕然的眼泪。
    “那时候我和毕然说，妈妈生了病，如果你不想让妈妈离开，千万不要叫她妈妈，要叫小姨妈妈才不会离开。”毕生站在门口，低低地说。
    她终于理解了毕然的固执倔强。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承担了那么多的东西，需要多久的时间她才能治愈她给他带来的不安感，她有些伤感地想着。
    “看样子，今晚我又得孤枕难眠了。”毕生摇了摇头。
    莫非直接朝他身上砸过去一个枕头。
    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长工还要有休息日呢！
    莫非和毕生去机场送曼榕姨。
    “曼榕姨，真的不留下来吗？”
    “毕生，这是莫非这一路上第几次唠叨了？”曼榕姨笑着问毕生。
    “第十一次了。”毕生毫不留情地揭发。
    “你看看，毕生都嫌你烦了。”曼榕姨取笑她。
    “他敢，”莫非看着毕生，眼神里透着威胁，“毕生，你嫌我烦了吗？”
    毕生直摇头。
    “曼榕姨，我是真舍不得你。”莫非说话间，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紧紧地抱着曼榕姨。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曼榕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交通那么便利，再说还有视频聊天，只要我们想见，随时都有机会啊。”
    曼榕姨松开莫非，毕生给她们递上纸巾。
    “莫非，都怨你，高高兴兴的送别非得让你整的那么伤感”曼榕姨边用纸巾抹着眼泪边说。
    曼榕姨和莫非情绪好容易才稳住。
    曼榕姨迟疑了一下，对毕生说，“有时间多去看看老夫人。她年纪慢慢上去了，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那么大的宅子，怪孤单的。老夫人性子倔了一辈子，不愿意示弱，你们多担待着些。当年的事情，她也难。”
    莫非在这件事情上不敢乱表态，看向毕生。
    毕生点了点头，“我明白。”
    曼榕姨松了一口气，低头看见他们拉着的手，笑着说，“曼榕姨走了。”
    莫非看着曼榕姨渐渐走远，回想起这五年多的事情，眼泪不由得往下掉。
    “你说曼榕姨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每次离爱情就差那么一步呢？”
    “也许这次不会再差下去了。吴世高向我递了辞呈。”
    莫非不知道毕生为什么突然说起他。
    “他飞了巴黎，也是这趟航班。”
    “你是说，怎么可能，他们差了十几”莫非刚想把那个岁字说出口，突然止住了。
    她怎么没有发现，曼榕姨生日的那些照片里，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睛里，分明是地老天荒的柔情似水。
    “曼榕姨知道吗？”莫非追问。
    “登机以后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发现曼榕姨和吴世高的关联吗？我有次去吴世高的办公室，匆匆扫过吴世高的日历，我看到他的日历本上画了一个圆圈。这应该是他私人的事务，如果是公司事务，总是会秘书提醒的。”
    “这个日子，是曼榕姐的生日吗？”
    毕生揉揉莫非的脑袋，“你还不至于太笨。”
    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故事，她终于明白，他们之于彼此，是命运最大的慷慨。她不奢求命运能厚待他们到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再无挫折与意外。她只愿不管这路有多长，多艰难，他们终其一生，能够相互搀扶依偎，直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