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子桑天师的方术技艺也不错,”吴山月手撑着下巴喃喃道,“当然他还是比不过我父亲的……嗯,要不是我吴氏子息稀落,哪能轮到他们东疆派做大。公子,你说是不是?”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圣坛处子桑一灵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就没停过嘴。
“嗯,你所言极是,要论方术之艺自然无人能与吴氏相提并论。”胥有慕也是自始至终的肯定有加。
这个答案令吴山月很是舒心,她不由自主地浮起笑意,先前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今日的法事算是解煞的第一步,待到子桑一灵收功完毕,吴山月才站起身来,搬起木椅欲往屋里走,胥有慕却快她一步,拉过木椅。
“……”吴山月回首看去,知晓他要帮自己搬椅子,状似无意地撇撇嘴没说什么,心中却还是暖意一片的。
想着这次让子桑一灵代替作法的确也是他情急之策,心下已经选择谅解。
刚准备改方向去给做饭的容馥搭把手,身后胥有慕的话语却不紧不慢地传入耳中。
“既然煞术已能控制,你又有伤在身,我便放你休假几日,回家好好养伤吧。”
未料到他突然如此一说,吴山月转身错愕不已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受伤了……”与先前的理由丝毫不差。
“我说过,轻伤没什么大碍,公子,你怎么如此小题大做。”她皱眉轻描淡写道,但看见胥有慕坚定的眼神时,心下不由地忐忑起来。
“我仇家的人已经发现异样,正往这里赶来,你在这本就不安全。况且当初请你来,不就是为了解煞吗,既然煞已解,你也算是功成身退。”
先前还罢,胥有慕此言一出,却令吴山月更加不解。
“公子,你以前就说过挚友便该是有难同当,如今你大敌当前,我更不能独自离去了。”
吴山月一番话却是说得真挚,胥有慕闻之敛眉,但他做好的决定不容改变,遂硬了语气又开口道“原先还罢,可你现在有伤在身,此次不是儿戏,仇家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任何一个弱势……”
他原意是想劝退她,却没想到竟被吴山月悟出了歧义。
“原来是怕我拖累你们么?”她张了张口不可置信道,眼中已有怒气,而更多地却是疑惑,胥有慕通常对她是鼓励有加,怎么这会儿却不相信她的能力了?
见她似乎在期待自己有个否定的回答,胥有慕颦眉纠结半响,最后想到自己的初衷,铁下心还是选择沉默以对。
吴山月见他默认,还真如自己所猜,心中的怒气和怨怒霎那便势不可挡噌噌冒起来,双唇张张合合想放肆几句,最后却闭紧嘴硬生生地咽回去,既然对方都如此不留情面地下逐客令,那她也不是那种死死皮赖脸之人。
她因屏息压着怒意,双颊微鼓,转开脸不看胥有慕,冷冷开口道,“我当初来也不是全为了助你,虽然如今煞局已无碍,但我还是得留下找出我的杀父仇人。”
她道完,胥有慕果然沉默了,吴山月眉梢微动,原以为自己的话说服了对方,没想到忽然眼前一暗,原来是他转身站到了她身前……
胥有慕微矮身,与她平视,眸中依旧耀耀生辉、灿若星华。
“他也是我的仇人,我会帮你查出实情,然后报仇,你只需回到家中等我的消息便是。”
吴山月也专注地看着他,心中虽然已相信他所说的话,但却并不认同。
“家仇自然要由我亲自来报,何须借他人之手。”她坚决道。
吴山月此话本是表达意愿,却让一向淡然如水的胥有慕也焦躁起来。
何为自家?何为他人?他冷下脸,决绝的话便脱口而出:“报仇与否都随你,不过三关岭小筑是我的居所,如今我不再雇用你,你便不能住这!”
吴山月没料到他如此绝情,怒目而视显然气得不轻,伸出手指指向他,气极了口中连道几个“你、你……”却说不出下文。
最后愤然一哼,转身朝屋子疾步走去。
路经圣坛,看到正收拾法器呆愣无措的子桑一灵,心中怒不可遏,厌恶视之一眼,又大步回房。
“……”子桑一灵浑然不知自己又如何得罪了这小女子,呆愣之下被她大力摔门的声音惊了一跳。
回过神,再转身看向胥有慕,却见其正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小女子紧闭的房门,也神思恍惚。
子桑一灵想自己是知晓内情的,是该上前安慰几句,于是放下法器,走至胥有慕身旁,刚要出声。
却见胥有慕收回了目光,冷冷道了声,“晚膳不用叫我。”便拂袖离去……
独留子桑一灵在原地错愕不已。
“……”
待反应过来,委屈泛滥成海,最辛苦的明明是他!为何还要被每个人甩脸色啊!?
……
晚膳时,胥有慕和吴山月皆不在席,其他三人也是忐忐忑忑食不下咽,都道少有见公子如此生气过,看来这次小月是铁定留不下来了……
可真实情况却恰恰相反,胥有慕早已气消,他在书房中也同样坐立不安。
踌躇良久,待到明月初升才想好措词,开门往吴山月屋子走去。
吴山月屋子里灯火通明,应是还没有入睡,胥有慕犹豫片刻后才抬手敲门,然而等了半响也不见有人回应。
知晓她是还在生气,胥有慕抿嘴干咳一声,扬声道:“你开门,我可以向你解释我的原因。”
里面依旧沉默,但没过多久房门便‘吱嘎’一声开了,吴山月开门后也没瞧胥有慕一眼,而是转身回到桌前,继续看着烛光发呆……
胥有慕也不介意,从容地进屋自行坐下。
两人围在烛光前,又陷入沉默,直到胥有慕开口说话。
“今日之事,是我欠考虑了。”他语气中饱含歉疚之意。
吴山月撇撇嘴悄眼看他,叹息道:“其实我也有些过激了。”
双方都算是低了头,气氛也缓和下来。
吴山月伸手拨了拨烛花,微侧目看向胥有慕,开口道:“你不是要说原因给我听么?”
然而胥有慕眉梢微动,未开口,却见他拿出一个荷包来。
“……你这是作甚?”吴山月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素色荷包,心中已有猜测。
“这是你的酬劳。”果然,胥有慕随后便开口了。
“……”吴山月气息几次吐纳,攥着手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竟然如此……”
她话未说完,伸手将那荷包一推,还给胥有慕。
“你这是作甚?”这回换胥有慕问了。
吴山月只是执拗地斜睨他,抿嘴冷然道:“这就当是租金,我要租住这间屋子几日。”
“……”胥有慕再次颦眉,“你又何必跟我置气呢?”
吴山月却据理力争,“我本来此行就是为了找出伤我父亲的凶手,现在快要和那人碰面了,我怎么能就此作罢。”
眼看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胥有慕不再说话,而是敛眉垂眸,五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敲,这是他思考和纠结时的惯有动作。
“你真的执意要留下?”他忽然抬眼看她,似乎欲言又止。
吴山月笃定地点点头,不知为何,她莫名地相信胥有慕近来反常的举措定是有他自己的顾虑,而此刻,她只能静静等待他道出原因。
看到她眼中的坚决,胥有慕知晓已无回旋余地,况且方才在书房中,他想到了决策。
“我先前没预想过要你牵扯其中,所以一直对你有所隐瞒,本是想待渡过此劫后,再寻机会向你吐露实情,既然你执意要留下,那我只有现在向你坦白。”
他此话一出,吴山月便立马倾身看过来,眨眨眼等待他的下文,胥有慕他们几人的过去和身份她不是不好奇,这次能从胥有慕口中了解,自然要洗耳恭听。
“你应该已经知道小馥和宗智的身份,一个医药世家,一个武学世家,我与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陪伴着长大。本来他们俩应该有美好的前程,却是因为我的个人纰漏不得不一起亡命天涯。”胥有慕说到这,目光中隐有怅然,而吴山月却听得云里雾里。
她皱眉问道:“那公子你呢?你又是什么世家?”以宗智和容馥对他尊敬有加的态度还有平时他的言行举止看来,胥有慕也应该是个比他们更出色的大人物吧。
没想到胥有慕听了,只是轻笑出声自嘲道:“我还不是个平头百姓,只不过曾经年少轻狂还入过仕途。”
“仕途?公子你当过官?什么官?”
“嗯,都是些小官,最后一年出任的密司总使,本还意气风发,结果却惹了一身麻烦。”胥有慕轻描淡写道。
一向不问世事的吴山月却不解了,她不由地颦起眉,好奇之色尽显脸上,“密司总使是什么官职?是京都的官?哦,公子你是京都来的,肯定是京都的官了,那每日要早朝么?”
这一系列问题却把胥有慕逗笑了,他沉吟片刻,在措词如何向她解释。
“嗯……密司使简单来说,便是管理王朝中大大小小密案的官职吧,嗯……对,就是管理朝廷中的秘密的一个官职。”为了让吴山月能理解,他无奈只得将这个部门的职责弱化了。
吴山月果真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她连连点头,“怪不得叫密司呢,原来就是掌管秘密的官儿呀。而且公子你还是密司总使,那就代表着要掌管全朝廷的官员的秘密吧!难怪你给我传信时,写了我吴氏的许多家族秘闻呢。”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胥有慕,眸中亮闪闪地写满崇拜,这被她误解的歧义让胥有慕觉得好笑,但却很是受用。
“那公子你惹上了仇家,就是因为你知道了太多秘密吗?”没想到前一刻还沉浸在惊讶中的吴山月,忽然便转了话锋,回到正题。
果然她刚问完,胥有慕便敛了笑意,神色沉重起来。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望向虚空中,似在回忆。
“从我刚出任密司使时便发觉危机了,后来实在不敌对方势力,不得不辞官回乡,没想到那人还不作罢,一路穷追不舍,不置我于死地誓不罢休。”
“是谁竟如此猖狂?!”吴山月惊道,在她看来能在京都当官的胥有慕,应该不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吧。
“呵,”胥有慕轻笑出声,“我跟你说了那吴姓天师的身份,你自己便能猜到了。”
说到那天师,也是吴山月最为好奇的一部分,她立马坐正等他解答。
“那个吴姓天师算是祭司中的一道暗牌,我猜以他的能力,大祭司之位指日可待,什么人能有操纵祭司的职权,什么人能够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你现在该知晓了吧。”他语气轻松。
“……”吴山月看见他眸中隐现的异光,虽然她不是经历官场之人,但如此明显的暗示,也能猜出来了,只是张了张口,震惊地不知如何表达。
“难、难道……”她结结巴巴地还未说完,就见胥有慕面带揶揄地伸指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
“嘘——知道便行,不必说出来。”胥有慕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吴山月下意识摸了摸脸颊,然而心思还沉浸在方才胥有慕所言带来的震撼中。
……
本以为她会保持这个状态许久,胥有慕刚准备说些什么让她回神,却见其忽的站起来,还神色焦虑地在原地踱了几步。
“唉,我说过此事非同一般,你若不想牵扯进来,也还不迟,只要明日收拾行李回家去,安安心心地等我的好消息……”胥有慕以为她知晓了实情起了惧意,随即趁热打铁劝道。
然事与愿违的是,吴山月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而是兀自双掌一击,大叹道:“真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公子你的职责明明就是掌管秘密,那便是不论谁的秘密都要被你知晓,众生平等,凭什么他就不认账!……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还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对自己的臣子、子民赶尽杀绝!简直昏庸……最可恶的是他的祭司竟然重伤我父亲,还有花川县那些无辜的百姓,真是残暴不仁……”
“……”胥有慕愣愣地看着她的一番义愤填膺,不知该如何作答。
似乎与他预先想的结果有些偏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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