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的呼唤

第67章


最后,他从沙 发底下翻出了一包软盒吉坦尼斯烟。他点 著烟,冲著天花板长长吐了一大口烟,然 后才对西娅拉发话。西娅拉正坐在沙发上  啜红酒,跟两个男人都成九十度角。 「西娅拉,他们又会说我们在乱搞  了。」他指著徘徊在窗外的那些摄影师说。 「那他们会怎么说科莫兰?他在这儿 干吗?」西娅拉斜睨斯特莱克一眼,「三  P 么?」 「保镖,」达菲尔德眯著眼打量了斯
  特莱克一会儿,说道,「他看起来就像一 名拳击手,或者兽笼格斗士。你不想喝点 儿什么吗,科莫兰?」
  「不用了,谢谢。」斯特莱克说。
  「为啥?匿名戒酒会?还是在上 班?」
  「在上班。」
  达菲尔德扬眉笑了。他似乎有些紧张, 不住地瞥向斯特莱克,手指不断地敲着玻 璃桌面。直到西娅拉问他有没有再去拜访 布里斯托夫人,他似乎才松了口气:终于 有个话题可以聊了。
  「该死的,没有。一次就够了。该死 的,实在太可怕了。可怜的婊子。就躺在 她那该死的床上等死。」
  「但是,埃文,你能去真是太好了。」
  斯特莱克知道她在努力表现达菲尔德 好的一面。
  「你跟卢拉的妈妈熟吗?」他问达菲 尔德。
  「不熟。卢拉死前,我只见过她一次。
  她不认同我。卢拉全家没一个认同我的。 我不知道,」他不安地说,「我只想找个 真正在乎她死活的人聊一聊。」
  「埃文!」西娅拉噘起嘴,「不好意 思,我也在意她的死!」
  「好吧,没错......」
  达菲尔德接下来的那串行云流水般的 动作,显示出他古怪的女性特质:像个胎 儿似的蜷在椅子里,狠狠地抽烟。他脑后 有张桌子。灯光下,可以看见桌上放了张 他和卢拉·兰德里的合照。显然,是在一 场时装秀上照的。照片上的两人都显得有 些做作:在一片假树背景前假装摔跤。她 一身曳地红裙,他则穿着薄薄的黑西装,
  毛茸茸的狼头面具被推到额头上。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妈妈会怎 么说。我爸爸妈妈已经对我下了强制驱逐 令,」达菲尔德对斯特莱克说,「好吧, 主要是我那该死的父亲。因为我若干年前 划伤了他们的电视机。你知道吗?」他补 充道,然后伸长脖子瞅西娅拉,「我已经  五个星期零两天没吸毒了。」 「太好了,宝贝!好极了!」 「是啊。」他说。他扭动着身体,重  又坐直,问斯特莱克道:「你不问我问题? 你不是在调查卢拉被谋杀的事么?」
  他颤抖的手指洩露他的外强中干。跟 约翰·布里斯托一样,他的双膝也抖个不  停。 「你觉得这是谋杀吗?」斯特莱克问。 「不。」达菲尔德吸了口烟,「嗯,
  可能吧。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谋杀 总比该死的自杀更可信点。因为,她不会 连个便条都不给我留,就那么去了。我一 直在等她给我留的字条出现,那样,我才 会相信她真的是自杀。这事儿太没有真实 感,我甚至连葬礼都记不起来了。该死的, 我要疯了。太多的事儿,我他妈路都走不 动了。如果我还能记得葬礼,接受这件事 可能会容易些。」
  他把烟塞进嘴里,继续不停地敲着桌 子边。斯特莱克一直在沈默地盯着他看。
  显然,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了,於是主动说 道:
  「不管怎样,问我点儿什么吧。谁雇 的你?」
  「卢拉的哥哥约翰。」 达菲尔德不敲桌子了。 「那个就会抢钱、赌博的自慰男?」 「抢钱?」 「他对卢拉如何花她该死的钱特別感  兴趣,好像是他的钱似的。富人总觉得其 他人都他妈是吃白食的,你有没有注意 到?卢拉那些该死的家人都认为我在佔她 便宜,没过多久,」他举起一根手指指著 太阳穴,做了个表示厌烦的动作,「他们  就开始干涉我们的生活,让我们之间产生 了隔阂,你知不知道?」
  他抓起桌上的一个芝宝打火机,飞快 地打火。他想把火打着,但斯特莱克注意 到,达菲尔德说话间那小小的蓝色火星总 是一明一灭。
  「我想,他可能觉得他妹妹应该找个 像他那样的会计,一个该死的有钱人。这 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是个律师。」
  「管他的。有什么区別呢?都是尽量 帮有钱人敛财,不是吗?他已经从他老爹 那儿拿到该死的信讬基金了,他妹妹怎么 花自己的钱,跟他有个屁关系?」
  「具体来说,他反对他妹妹买什么 呢?」
  「我呸。他们全家都一个样,该死的! 如果卢拉按他们的方式放弃那些钱,把钱 存在家里,他们才不会在乎她干甚么呢, 那样的话,她想干啥都行。卢拉知道她全 家都是些唯利是图的混蛋。但是,我之前 说过了,她家人的态度多少还是影响了我 们的关系,影响了她的想法。」
  他把熄了火的芝宝扔回桌上,抱着膝 盖,绿松石般的眼睛仓皇失措地看着斯特 莱克。
  「所以,他还是认为是我杀了他妹妹, 是不是?你的委托人还是这么认为的?」
  「不,他应该没这么想。」斯特莱克 说。
  「他那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嘛。我听 说警方断定是自杀之前,他到处宣扬是我 做的。幸好我他妈有铁板钉钉的不在场证 据。去他妈的,死混蛋!他们全家都是混 蛋!」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但依然很紧张。 接着他站起来,往自己那几乎没动的杯子 里加了点红酒,然后又点燃一根烟。
  「关于卢拉死的那天,你有什么事可 以对我讲讲?」斯特莱克问。
  「你是说,那天晚上?」 「那天白天也很重要。不过,有些事  情我得先跟你确认一下。」 「是吗?那就说吧。」 达菲尔德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又把膝  盖抱到胸前。 「从中午到晚上六点,卢拉不停地给  你打电话,但你都没接。」 「是的,」达菲尔德说,他开始很孩  子气地抠自己牛仔裤膝盖上的小洞,「我 很忙。我在工作。在做一首歌。我可不想 被打断思路。」
  「所以,你不知道她在给你打电话?」
  「不,我知道。我看到她的号码了。」 他摸了摸鼻子,抱着胳膊,腿往玻璃桌上 一伸,说,「我想教训她一下,让她也猜  猜我到底在干甚么。」 「你为什么觉得她需要教训?」 「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说唱歌手。
  要是说唱歌手住进那里,我希望她能搬来 跟我一起住。‘別傻了,你不相信我吗?’」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卢拉的声音和表情,女 孩子气十足,「我对她说:‘你他妈才別 傻了。要让我放心,就过来跟我住。’但 她不愿意。所以我就想,这两人多半有猫 腻。我想,好吧,亲爱的,那我们就走着 瞧。於是,我叫来埃莉·卡雷拉,跟她一 起写了点东西。然后,我带着她去了乌齐 夜总会。该死的,卢拉凭什么抱怨!这只 是工作,就是写写歌而已。我们只是朋友,
  就像她和那个流氓说唱歌手一样。」 「我觉得她压根就没见到迪比·马  克。」 「她是没见过,但很明显,那个该死
  的家伙公开了自己的意图,不是吗?你听 过他写的那首歌没有?爽得卢拉飘飘欲 仙!」
  「婊子你不能那么......」西娅拉很好 心地唱起来,不过,达菲尔德一个白眼就 让她住了嘴。
  「她给你的语音信箱里留过言吗?」
  「嗯,留了一些。‘埃文,给我打电话, 好吗?我有急事儿,不想在电话里说。’ 每次她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时,都是急吼吼  的。她知道我生气了,怕我去找埃莉。她 真的掛过埃莉的电话,因为她知道我们上 过床。」
  「她说有急事儿,但不想在电话里 说?」
  「嗯。不过,她那么说只是想让我给 她回电话而已。这是她的一个小把戏。卢 拉有时候嫉妒心很强,而且还他妈非常好 指使人。」
  「那天,她也给她舅舅打了很多通电 话,你能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什么舅舅?」 「他叫托尼·兰德里,也是个律师。」 「他?卢拉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她  恨死他了,比恨她哥哥还恨。」 「她给你打电话的那段时间,也一直 在给他打电话。留下的信息大体上差不  多。」 达菲尔德瞪着斯特莱克,用脏兮兮的
  指甲挠了挠他那没刮胡子的下巴。 「我想不出来原因。是因为她妈妈 吗?可能是老布里斯托夫人进了医院之类  的事吧。」 「你不觉得那天早上可能发生了什么
  事儿吗?她觉得这件事情要么跟你们俩有 关,要么就是你们俩都会感兴趣?」
  「不可能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和她那个 该死的舅舅同时感兴趣,」达菲尔德说,
  「我见过他,他只对股价和狗屎感兴趣。」 「或者是跟卢拉有关的事儿呢?一些  私事儿?」 「如果是,她不会给那个混蛋打电话
  的。他们对彼此可没什么好感。」 「为什么这么说?」 「卢拉对他的感觉就像我对我那该死  的父亲一样。他们都认为我们是垃圾。」 「她跟你谈过这些吗?」 「嗯,谈过。她舅舅认为,卢拉的心  理问题就是一种不良行为而已,为的就是 引人注意,是装的,是为了给她妈妈增加 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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