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月亮爱着太阳

第40章


那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黑头发已经长不出来了。
  “还是被你发现了。”米兹一脸自嘲,声音有些沙哑。
  我走向他,蹲到他的轮椅边,握住他的双手,想好好看他的脸,却怎么也做不到。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憋住泪,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原来,我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瘦的太多了,远处那一望已将我震动。攥着他指节突出的双手,我瞥到他细细的手腕,这显得他的双手更大了。我深深的埋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到下巴被他的手掌托起,继而捧住我的脸颊,用指尖轻扫着我的皮肤。“唔,不许哭哦。总是在楼上远远的看我们雪儿已经漂亮了,现在就要哭丑了有些失望呢。”
  我咽下泪水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没哭,不会让你失望的。”
  推着他进房间,床头摆着新鲜的花束。夕阳的余晖洒在屋里,米兹很自觉的把轮椅停在阳光中。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问。
  “阿凯给我发短信了。说你发现我了,让我做好挨骂的准备呢。”
  “是该骂,当年不管不顾的把我抛弃了,现在好了,你落我手里了,你的报应来了。”没有变,我们说话还是那个样子。
  我不禁想起我们曾相互抱着躺在一起,却偏偏互掐对方的肉,看彼此呲牙咧嘴的样子,再疼也要放狠话。
  “凡可他们正往这赶呢,今晚热闹了。”
  这时有人敲门,“莫华,今晚想吃什么?”
  “不了,有朋友来。”
  “好勒。”
  我向他的病友微微欠身,他们之间常常互相照顾,米兹出门不方便,有时是隔壁病友帮他带晚饭。
  “‘莫华’,我们很少这么叫你……”
  “不要叫我本命,叫我米兹,我永远是米兹。”他一直不喜欢我们叫他本名,为了掩藏身份,他让病友叫他莫华。
  凡可和阿凯来了之后,米兹先把小炒肉给隔壁送了过去。
  米兹只能吃松软好消化的食物,吃疗养院配的营养餐,吃久了就没滋没味的。兄弟们轮番来探望时给他带点家乡菜,都炖的烂烂的。来疗养院近一年里,他的体重依然没有达标。太阳也天天晒,什么都遵医嘱进行康复,可就是不见好。凡可和阿凯一人一句的把米兹的情况向外抖,我默默的听着,心里打算着。
  米兹只是一个劲的解释,“哪有这么夸张”,“别听他胡说……”。
  “我哪有胡说……”阿凯大叫,捂住头向后躲,米兹急得已经好几次作势要打他。
  凡可冷冷地说:“哥,不要再瞒了,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瞒了。”
  我看着三兄弟吵作一团,饭含在口里有点咽不下去。
  “你们赶紧吃完了都走,你们也把雪儿载回去,晚上别让她自己开车。”米兹有些不高兴了。
  “我今晚是要住这的,有值班。”我推开他的手,收拾桌上的东西。
  “有值班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在这呆着。”米兹似乎有些火了,他曾细心做的那些安排,今天被凡可和阿凯抖了个干净。
  我听话地退出来:“凡可你们收拾完了就赶紧走吧,护士8点就要来给他输液。我先去值班了。”
  出了门一路跑回值班室,终于忍不住哭了,他当年故作薄情把赶我走,是因为他那时已经病的很严重了,他跟茉莉结婚仅八个月就离婚了,然后一个人在南海疗养院养病。
  我跟着凡可来海外定居,他知道这一切时该有多痛。他欺骗了大家以求欺骗自己,宁可独自承受孤独与疼痛。
  ?
☆、不快的夜
?  去主楼探望了一圈,陪几个病人说了会话已经10点半,病人们该就寝了。
  我换了衣服回到vip楼,在房门口向里望,米兹背对着门躺着似乎睡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睡觉的时候弓着背缩着。我轻轻的推门而入,他却翻过身来随手往枕头下藏了什么东西。
  “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我贴门站住不敢往前迈步子了。
  “你不是值班吗?怎么能擅自离岗呢?”他依旧不饶我。
  “下班了,大半夜的不想回去了。”我嘟囔着看着他,心一横决定就留在这。
  “你原来值班都睡哪啊,不要在我这睡。”
  “闭上眼睛快睡。”我支开折叠床,从壁橱里拿出被褥铺上,自顾自的躺了下来,“哎呦累死我了,我睡了。”
  “你……”
  我闭上眼睛偷笑,一会儿屋里就变得寂静了,心里却闷得发慌,我好想回身好好看看他。
  轻轻的转过身去,发现他正安然的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一如孩童。我起身轻轻凑过去看他,因为营养不良,他皮肤已不再光滑,眼圈因为睡眠不足有些发黑,只有那对眉毛还是又黑又粗,头发也脱落了很多,干柴似的散在耳际。我蹲下来,抬手就要抚在他脸上。他忽然睁开眼睛,冷冷地说:“你干什么?”他向后躲闪,挤得下巴、脖子上的褶子全出来了。
  我的手僵住,又不甘心,于是转而捏住他的耳朵拉了两下,“不干什么,睡吧。”
  我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又睁开。心想算了,于是又闭上,心里越想越气,所性坐起来盯着他的背,犹豫了片刻我终于开口。
  “你今天问了我太多‘干什么’‘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干什么的,我……好不容易见面了,不要推我出去好吗……”
  如果有些事注定要发生,为什么不让它发生呢。我越说声音越小,米兹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我垂下头,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心急,我都不知道米兹是怎么想的。是的,我想跟他重修旧好,想在他身边照顾他,我不介意曾经他给的伤痕。
  怀着酸楚的心,我迷迷瞪瞪地入睡,恍惚间听见□□,猛地坐起来看到米兹蜷成一团抱着小腿挣扎。
  “给我,给我。”我坚持拿开他的手,给他的小腿肚子做按摩,他疼得龇牙咧嘴,双手使劲扯着我的衣角。
  “交给我。”我坐下来把他的腿抱在怀里揉捏着,一面轻声安慰他,“接着睡吧,接着睡,一会就好了。”
  他很听话的放松了双手,看着我咬着牙哼哼着,一会儿不哼哼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只是专注地做按摩,有规律的一下一下的轻轻揉捏。再看向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给他盖好被子,才松了口气躺下来。病痛就是这样折磨他的,他才28岁,还未到而立之年就已被身体拖累。
  记得早年给品牌服装代言,发着烧也要穿着夏装在冬天拍摄;为了保持体形,一天都不吃东西,在练习室饿昏过去就打点滴,打了一半就不得不赶往电视台演出,演出结束再回诊所把剩下一半打完。他在舞台上挥汗如雨,光芒四射,舞台下就常常只剩一具躯壳。不是只有他这样,每个人为了这个团队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经历,只是因为他的个子太高了,生活不规律,营养长期不良。
  想想心里难受地睡不着,又想起在他骨折时陪伴他的那段时光,他可能已经预感到自己难以像个正常人那样站起来了,于是揭我的伤疤让我伤心欲绝放下我们的感情。 
  赶着夜路驱车回家,进了厨房就一顿忙活,凡可听见动静起来看我。
  “你怎么不叫我来接你?”
  “省时间,帮忙看着锅,我去收拾一下。”我匆匆奔到卧室,心里竟是如此焦急。还有三个小时天亮,炖一锅排骨汤够了,最迟也能在七点之前赶回疗养院把汤送上。
  “雪儿,你要回去照顾大哥么,那我把离疗养院最近的那栋别墅租下来吧……”
  “好,麻烦你了。”我知道他不想我辛苦。我回身抱住他,“谢谢你。”
  凡可摇摇头,“有些东西我们没有办法替代,只有你能做得到……”
  “我知道,我会守着他的。”
  “他的脾气比之前还差。你别介意,也别伤心,医生说是病情导致的,那都不是故意的。”凡可关切地絮絮叨叨。
  “我知道……”我默默的应承下。
  “你去睡吧,我自己看着就行了,走的时候就不打招呼了。”
  “嗯。”凡可留给我一个不舍的眼神,我点点头他才离去。
  抱着保温壶回到疗养院时,天刚朦朦亮。到VIP三楼的电梯一开,竟然看见米兹在楼梯口向这边张望。轮椅中的他身上勉强披着毯子,佝偻着背却伸长了脖子。
  “你怎么出来等我了?”我疾步过去,“我该给你留张字条的。”我给他整了整毯子。
  “醒了看你不见了,就想你可能去办公室了。”他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像放心了。
  “我回家给你煲了锅汤,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有没有怀念?”推他回屋,把汤盛好,放上桌。他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冒了句:“你说我现在还能娶到媳妇吗?”
  “啊?”一时没回过神来,以为他在开玩笑,看到他深陷的眼眶才发现他是认真的,“你看上哪个护士了吗?用我给你说媒怎样?”
  “不用。”他避开了我探寻的目光,“一起吃吧。”他的眼神中仿佛有流星闪过,刹那失落。
  我怕他拒绝,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米兹也闷头喝汤不说话。
  “好喝吗?”我试着挑起话题。
  “嗯。”他似乎不想回答,低着头不看我。嘴巴一抿一抿的,似乎每喝一口都在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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