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偏偏遇见你

第11章


强权压死妖呵!
  她嘟囔两句,望着天花板苦笑。
  白老师再度妥协去补课,小妖与小道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缓和。
  祝融其实很聪明,但他底子确实差,白夭夭很伤脑筋,从头帮他仔细讲解太浪费时间,想了好久,决定用题海战术淹没他。
  每次弄大摞卷子给祝融做,完后她大略看下,明白他薄弱项后专门就那块补习,之后再让他解答刚才不会或者答错的题。
  很笨的方法,但是实用。
  当然,不排除她小心眼报复之心,哈哈。
  祝融难得地配合,平时也不多跟白夭夭说话,性子像被教堂的圣水给净化过,突然沉静无比,没有无理要求,也绝口不提法术和她的身份,除了直呼其名没再叫过老师外,他乖巧得跟任何一个好学生没有差别。
  “白夭夭,这道物理题你会不会?”
  “呃,稍懂一点,你先做其他题目,我要看看书本复习下公式才好给你讲。”
  “白夭夭,这句英语什么意思?”
  “大约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吧,祝融,这种谚语你可先忽略,先背单词,英语无非就是记这些,将来让你家人请几个好的外教对对话,基本差不多了。”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这首诗表达了什么?”
  “这个呀,你问对人了!这就是网上现在原创文最火类型的先驱,基本上表达一个女子从恋爱到成亲到被弃到决绝的过程,挺刚烈的女主,我欣赏!”
  白夭夭放下手中课本,眼神亮亮,笑嘻嘻地道。
  祝融愣住,沉默片刻,埋首继续做题,嘴角弯起可疑的笑意。
  “白夭夭,这个……”
  “答案是……”
  ……
  “白夭夭,你怎么懂这么多?”忍无可忍,祝融终于问出自己心目中的问题。
  白夭夭一目十行扫过卷子,停下手中用红笔勾勒对错的动作,看着他,严肃地说:“难道你不知道每个妖都是爱因斯坦吗?”
  祝融抽搐了,半晌,幽幽地道:“是爱因斯坦晚年得帕金森症时吧!”
  白夭夭:“……”
  话说,小爱得过这病吗?沉思……
  一晃半个月过去,师生相处和睦,白夭夭通常放学后或者周末过来给祝融补习。
  这期间,祝煌又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比上次和颜悦色许多,但仍不是很客气。
  白夭夭满脸郁郁接电话时,祝融刚好经过,这厮耳尖,等电话挂断,突然问:“白夭夭,你的法术只对我无用,又不是对我四叔和其他人无用,你大可像前段时间那样,使用什么幻术让所有人以为你正给我补课,而非真这么做。”
  她讶异,想了会儿,解释道:“再怎么说,我的身份也是老师,学生家长合理范围的要求都会答应,唉,不管你理解不理解,我真没动过坏心思,也只是想把你们都教好而已。”
  “只是这样?”祝融嗤之以鼻,回忆她刚才接电话时的神色,冷笑着说,“对了,白夭夭,我忘了跟你说,我四叔跟四婶感情很好。”
  说完自顾自走开,留下白夭夭站在栏杆处,怔了半分钟才领悟过来话中含义,然后,气得桃花枝丫乱颤。
  周三,学校组织去野生动物园游玩,动物园在市郊,占地颇广,里面有上千种或可爱、或笨拙、或凶猛、或美丽的动物。
  当日,正赶上市动物保护协会成员在鸽子坪附近发传单、开影展、播放宣传片,于是,学生如潮水般涌过去,接着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白夭夭本想站在外围休息,眼角瞄到有几个男同事走来,她临时改变主意,叫住前方正跟护卫队成员撒娇的小公主贝因美,同他们一起步入影展区。
  展板的主题叫“那些瞬间被撕碎的美丽”,初始映入眼帘的照片,都是憨态可掬的动物们,有慵懒晒太阳的小狐狸,有攀着树藤在林间跳跃的猴子,有雪地上拱成一团的雪豹,有草原上威风凛凛的狮子,有草丛中斑斓的猛虎,还有湖边优雅喝水的天鹅。
  下一刻,这些如画的风景便被破坏,一幅幅残忍的图片静静张贴在展板上,那是一群群男人女人麻木地活剥狐狸皮,那是一群群衣着光鲜亮丽的文明人微笑着活取猴脑,那是一群群自诩高尚的人用高尔夫球杆在雪地中猎杀小海豹。
  弹指之间,曾生机勃勃的美丽被揉碎在风里,惊恐的眼、恳求的眼、流泪的眼、绝望的眼、憎恨的眼,到最后,化为一汪死寂的平静。
  “姐夫,你怎么也来了?”贝因美惊喜叫道,白夭夭一抬眼,就看到斛澜大妖站在展板尽头,手握传单,对走过去的行人斯文微笑。
  时隔近两年,他似乎没有变化,连穿衣风格也和以前一样,西服、衬衣、领带,标准商业精英的模样,同周围格格不入。
  斛澜给外界的印象一向低调内敛,似乎并不在贝家核心成员团中,但白夭夭知道,他是贝老爷子最欣赏的人,在贝家举足轻重。
  这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亲自来发传单?足见不忘本的斛澜大妖对动物保护事业的重视!
  善于反省的白夭夭将视线调回到展板,心想,回头得去百度一下,看有没有植物保护学会给她参加,发挥余热,呵呵……
  正笑眯眯地想得起劲,耳际忽然响起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白老师,这些残忍血腥的图片哪里取悦了你,能告诉我吗?”
  糟糕!白夭夭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个笑的好不好?怎么这么巧,怎么能……这么巧!这下可好,斛澜大妖肯定觉得她没同情心,肯定觉得她对动物族类不够友好,不但没和他同仇敌忾,反而站在敌方阵营。
  完蛋了!成群结队的乌鸦再次从脑海中飞过,白夭夭觉得天色哗啦一下黑了。
  “我—”白夭夭转过身,心里在哀号,面上却异常镇定,“我刚才忽然忆起《三世因果经》,‘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于是就想,这些可怜的动物,是不是上辈子曾这么残忍对待动物的人,而这些正可恶虐待动物的人,下辈子会不会变成这些可怜的动物。”
  “想不到白老师居然信佛?”斛澜挑眉,似笑非笑,“来世太远,不可捉摸,我还是觉得报应这档事,现世直接恩怨两清比较好。”
  白夭夭心里一凛,她敏感地觉得斛澜大妖话中有话,还未想明白,就听贝因美娇娇地插嘴,“姐夫说得对,这些坏人都该尝尝动物们所遭受的一切,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做!”
  轰隆,如同天际惊雷劈过,白夭夭猛然抬头,见前方的DV台上,十几个蓝色的屏幕正循环播放着:
  一个精壮的男人,拎着狐狸的两条后腿,抡起来使劲往地
  上摔……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将猴子固定笼中,用剃刀从猴子眉眼上方环一圈切开皮肤,殷殷鲜血顿时淅淅沥沥流下……
  猴子安静了,最后望一眼前方,黝黑的眸子里有狂乱的哀伤、浓浓的无助和不容错辨的悔恨。
  屏幕上它们的眼神,哀求中有悲愤,惊惧中有悔恨,结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从浓绿的树梢铺天盖地罩下。
  落叶萧萧,凉风阵阵,奏响一曲哀凄而绝望的骊歌。
  周六,夭夭打电话给祝融,说周末有事,不能去给他补习,要他自己系统地复习下课本,不懂的问题先记录在一边,等她过去再解决。
  祝融一声没吭,就是挂电话的动作很快,嘀嘀忙音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被老师遗弃的学生的不满。
  白夭夭其实没啥事,就是心情特别不爽,连平素最喜欢的修行方式—晒太阳进行光合作用都有些意兴阑珊。
  当她再次叹气时,在院中修剪花枝的温妈走过来,微笑地问:“夭夭今天没去给学生补课?”
  “心情不好,不想去。”白夭夭老实说,秀气的眉宇间有抹淡淡的烦恼。
  “是学生太调皮,不好教,所以烦心?”温妈关心地问。
  调皮?白夭夭一想到用这么可爱稚气的词来形容祝融,就忍不住浑身发寒!她摇摇头,迟疑了下,问:“伯母,还记得一年多前我们看过活剥动物皮的报道吗,您说,那些人罪可致死吗?”
  温妈似想不通她怎么忽然提到这个话题,微微一愣后,才慢慢回答:“当然不,夭夭,事实上,供应毛皮的养殖户都是农民,他们要吃饭,要过日子。
  “如果可以,每个人都想有份体面的工作,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不用面对血腥场面,可是,人生很多事都没法选择,那些人做这行之初,或许也曾心生怜悯,但时间久了就麻木了!可能对他们来说,活剥是最节省成本且能获得高收益的最便捷途径吧,这些人有罪孽,但不致死,因此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虽有道德谴责,但无法律约束。”
  温妈的声音很轻柔,她的目光略微担心地扫过夭夭,带着暖暖的、让人安心的慈爱。
  “好像有点道理。”白夭夭点点头,若有所思。
  “夭夭,我刚才所说,是站在人类的角度,站在主宰的角度,其实就佛教宣扬的众生平等来说,一命可是要还一命的!嗯,再扯得远些,我们走路万一不小心踩死蚂蚁……”温妈说到一半停下,笑笑,接着说,“总之,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结论也不同,你这孩子,别再去网上看乱七八糟的报道,听着别人说的都有道理,于是跟着愤怒,回头自己难受。”
  白夭夭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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