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你十年之约

南铭第二天一早地就带着早饭来了医院。他看着一夜未眠的祁漠，疲惫不堪。南铭抬手轻轻拍了拍祁漠的肩膀道，“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不然一会儿伯母醒了，看着你这样该伤心了。”
    祁漠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去洗洗脸就好。”说完起身进了洗手间。
    祁漠凑合着洗漱了一下就立马出来了，出来后，又一直守在祁母的床边，不吃不喝，不眠不息。南铭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今天就在这吧，公司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谢谢你，南铭。”祁漠并没有回头，视线依旧停在祁母脸上，不曾移开。
    南铭看着这样的祁漠，又暗暗地叹了口气。或许是祁漠太优秀了吧？连老天都在嫉妒他，先是十年前夺走了他的父亲，接着又让他最爱的女孩嫁给了别人，现在又要夺走他唯一的至亲，上天为什么这么的不公平呢？！为什么每一次灾难都给了祁漠。
    南铭走了没多久，祁母便醒了。她看着因她而憔悴的祁漠，“小漠……”
    “妈，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祁漠紧紧地抓着祁母的手，似抓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没事，小漠啊，昨天晚上医生的话我听到了。”祁母看着祁漠的眼睛说。
    祁漠讶异地看着祁母，“妈，你昨天醒来过？”
    “刚好那会儿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手术的事，我不想做。”
    昨天医生来换药的时候，祁漠问过成功率有多大，医生说，大约有25%的几率。而且术后恢复期感染的风险在90%以上，所以他并不建议手术，因为对年龄大的患者来说的确很煎熬。
    祁母回握着祁漠的手，“小漠，人生在世，逃不过生老病死，我也一直认为这是命中注定。我们无法选择出生，也逃不过死亡，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活着的方式，哪怕只有一天。我不想以后大半时间都在无菌室待着，我更不想离开这座城市。我和你父亲，相识、相知、相爱，都在这座城市，你父亲的灵魂也在这座城市，我要守在这里，守着你的父亲。”
    “妈……”祁漠这一刻终于哭了出来，“妈，我们接受治疗，好不好？你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至亲了，你不要再抛下我了……”
    “小漠，”祁母轻抚着祁漠的后脑，“有些事，你要学会放手，比如说我，比如说那个女孩儿……”
    祁漠猛然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从未和自己的母亲提过肖梦遥，只是在母亲要他结婚时，提一句再过几年吧。他从不知母亲原来知道，“妈……”
    “小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是从你父亲去世后，你一直以守孝为由不肯结婚，却又一直奔波于美国，我当时真的很不明白你在忙什么，忙到不肯结婚，后来有一次珊珊无意中提起，我才知道原来你有喜欢的女孩儿，开始我真的很高兴，或许再等几年你就可以成家，我也可以抱上孙子了。可是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一年。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恐怕我是见不到你结婚生子了……”
    “妈，不会的，你一定会看到的，你不会有事的。”祁漠死死地握紧祁母的手。
    “小漠，我想你父亲了，明天，带我去看你父亲吧。”祁母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这么多年一个人该冷清了，小漠，不要手术了，我好想早早地去陪陪你的父亲。”
    其实祁漠知道这么多年来，母亲过得一点都不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或许母亲早就随父亲而去，就像十一年前的那家人。此刻的祁漠并不知道他所想的“那家人”就是肖梦遥一家。当年由于卞泽和唐铎两人的掩满，所以世人知道的仅仅是丈夫入狱自杀，妻子随其殉情，而其他则一无所知。卞泽掩瞒是为了让自己更好脱身，唐铎则是为了肖梦遥的安全。
    “好……”祁漠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字，“另外，我会尽快结婚的，我不会让你有遗憾的……”
    “小漠，别怪妈妈，有时候放手会更幸福的。”祁母知道儿子痛苦，可是她不想儿子这一生都活在无穷的等待中，十一年的时间，已经够了。即使那个女孩儿真有什么苦衷，那也请她原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祁漠将头趴在母亲的怀里，流泪，喃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