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红颜

第30章


屋前后饮用的水井一定要消毒。”
郑松闪过一丝惊奇,眼里有几分赞赏,“谢大人说得有理,想得周到。”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恭谦。
嬴天放接着琉璃的话,“好是好,只是民众受灾,本已困窘了,想来会舍不得,本王这就修本上奏,请朝廷拨款,酌情予以补贴,郑松,此事一定要派干员落实,另外,我已令上京王府购买了一些冬衣和粮食,成修,你跟郑大人前去处置。郑松,你只管差遣就是,成修会是好帮手。”
二人躬身称是,郑松又道:“谢大人懂医理,在下会把各地归拢的疫情情况传书于您,请您对处裁有所改进。”
按嬴天放的本意,想多多躺上几天,享受佳人的温存照应,可见琉璃不但忙于处置文书,注意疫情,还要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二日的功夫脸上的光润黯淡,他当真不舍,少不了起来披阅公事。
时间流逝,每天的相处,给琉璃一个全新的感受,嬴天放处事果敢坚毅,让她浮生敬意,之前在汝州,嬴天放从来不会把政事带入后堂,她的潜意里,嬴天放不就是凭天潢贵胄么?如今得以朝夕左右,嬴天放的确非是浪得虚名,只是琉璃认为贤王之名于他不如“悍王”二字更妥帖些。
嬴天放有琉璃相伴辅佐,自然是心花怒放,唯一不足的是,琉璃一直若即若离,这次再次相逢,他多了些小心,所以等渤海郡事情结束,回到京师时,他的求亲还没有进展。
皇兄嘉许琉璃才华出众,对他言明若非他娶得佳人归,作为帝皇,他不愿白白浪费如此人才,嬴天池下旨拜琉璃为内廷翰林,教授皇子功课,这是一虚衔,品轶不高,却是帝皇垂询国事的近臣了,天下士子看到谢书榕一介布衣受此重用,足见朝廷和天子尊教重才,都为之一振。
京华书院特意挪出一个大院落来,邀了琉璃居住,这位谢先生救人妻女,且君子磊落,后又出使渤海参与救灾,实为士子们张目,一改书生百无一用的形象,纷纷名士大儒拜访,一时之间,谈吐文学,针砭时事,琉璃人气大涨,直逼睿王。
嬴天放心中好不郁闷,虽说内廷常常相见,书院也可直进,可他想得是佳人在怀呀,可又见琉璃神采飞扬,又不忍束缚她,这要娶她为妃的话在嘴边打个遛儿,还是没有出口。
更叫他气闷的是居然有重臣托他作伐,一向在臣子面前是温容笑脸的睿王大发雷霆,他有口难言,挨劈的人莫名其妙。
人们突然发现,睿王对谢翰林的亲厚,似乎超出了某种限度,睿王非常可疑,那位神秘的楚国夫人真的存在吗?流言悄悄的生起,传到嬴天放的耳朵里,哭笑不得。
第17章火树银花--------------------------------------------------------------------------------
隆冬的季节,嬴天放闷闷地进宫。
嬴天池稀奇地:“这么清闲?谢翰林不在宫中呀?怎么今天你没做跟屁虫?”
嬴天放瞥了一眼绷着脸嘴角微翘的高青,没好气地:“想笑就笑吧,这七天我天天有空,鹅湖之会开始了,人家说了这是文人聚会,谈得是学问文章,我的官气会污浊了他们的清流。”
看着好不幽怨的弟弟,嬴天池坏心地发现现在他的心情越发愉悦,他拍拍兄弟的肩膀,寄寓无限同情,“今天就留下来晚膳,近来你嫂子精神不错,说了晚上会做一道好菜,叫做‘黄金万两’,一起尝尝。”
嬴天放郁闷,“皇兄有趁人之危喔,就不要再打击我了,我还是去陪陪母妃吧。”
寿康宫晚膳时,乾清宫派人送来了菜盒,说是皇后做的,请太妃和五爷尝新。
嫩青的豆子,金黄的玉米粒,饱满的松子,粉红的萝卜丁,看是鲜嫩,送入口中,滑爽松脆,耿太妃赞叹一声:“放儿,你什么时候把琉璃娶进门?上次她进宫来做的茯苓饼,可真是好吃,甜而不腻,我还上慈宁宫去显摆了一回,大大地出风头。”耿太妃脸有得色:“她慈宁宫可没有这份福气,也怪不了别人,自找的。”
嬴天放知道其实小嫂子每次都有孝敬,可都让皇兄暗中截了去,缘由还是二年前小嫂子初次怀孕,一次进宫请安,周太后因为两位姨甥邱、林婕妤之事,心怀怨毒,竟令人关上宫门,押着小嫂子在冷风里站了半个时辰,小嫂子体弱,当场受寒动了胎气,急急而至的皇兄勃然大怒,杖毙慈宁宫的总管太监,若非小嫂子后来有惊无险,皇兄铁定和周太后翻脸,但从此下旨除非初一十五,或是帝皇陪同,定省晨昏一律免了。现在据说周太后略有悔意,可惜为时已晚,皇兄已经寒透了心。
想到此,嬴天放不由大摇其头,弄不明白贵为帝母的周太后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对权势一直耿耿于怀。
“不行?!为什么?琉璃算起来早就是你的楚国夫人,你就该早些娶她为妃,不要委屈她才是,早早地给我生个大胖娃娃,男女不拘。”耿太妃以为他的摇头是冲着她的话来的,嚷了起来。
“母亲,我也想呀。可是也得她肯才行。”嬴天放无奈地,“母亲不是很乐意看到琉璃春风得意,儿子吃瘪吗?”母妃在旁幸灾乐祸好久了。
“可母亲没料到我的能干儿子这么没用喔。”耿太妃毫不容情地讥笑,“其实我也不着急,反正溜不了这好媳妇,可要是等缙云也有了小娃娃呀,你还未娶得美人归,你可就给母亲丢脸了。”
嬴天放见母亲又是贬又是褒,不禁笑了,缙云也抿唇。
十二月二十六日,头天一夜鹅毛大雪,早上雪停风霁,把整座京城堆砌得粉妆玉雕,一大早嬴天放就进了宫廷,今天是缙云大喜的日子。虽然刚过大灾,缙云的婚事低调了许多,可宫中还是一番天家气派,御道铺上了厚厚的红毡毯,午门以内各宫门殿门高悬大红灯笼,慈宁宫、寿康宫、坤宁宫还要悬挂双喜字彩绸。
高青迎了出来,躬身施礼:“五爷,您大喜啊,今儿可是好日子,瑞雪兆丰年。”
嬴天放神情愉悦,“是啊,高青,借你吉言了。”他的心情很好。
昨日鹅湖之会结束,他按奈不住想念,风雪中徒步去了书院。
“梨花满地不扫雪,最难风雨故人来。”惊喜之中看见一身雪白袍子的琉璃支着伞,在院门前恭候佳客。“五爷果然有雅兴。”她笑吟吟地。
嬴天放轻声道:“发生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看朱唇黛眉,有些受宠若惊。
中庭雕漆几,精致的佳肴,鎏金银丝罩的熏炉上飘着醇香的酒壶,梅树枝头挂雪,一旁的高几上水仙盆中,淡黄蕊洁白瓣的花朵在碧玉似的长叶衬托下分外精神,雪下得越发大了,密如帘栊,花香、酒香,佳人玉洁冰清,又言笑盈盈,说起盛会,眉目间都是光彩,嬴天放沉醉了,醉在她弯弯的眉毛里,醉在她如花的笑颜里,醉在她含笑的杏眼里,她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他喝了几杯也不记得了,只记得红螺炭火烧得又红又旺,耀得琉璃明艳非凡,他的心燃烧着,以至于今日早晨醒来,却是在客房里,好生懊恼又满心欢喜,丫鬟说谢大人进宫去了,他忙忙地起来,在书院门口,发现成修带了他的侍卫扈从在等候了,成修还不住地弄眉挤眼。
“五爷,五爷。”高青见他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笑道:“大家在等您哪,您走错道儿了。”
嬴天放一看,可不是,他拐向了寿康宫的御道,他收回脚步,高青心道:“不用说准是昨日高夫人给了好颜色,这要是待会儿到了寿康宫,怕不乐疯了。”
寿康宫里喜气洋洋,正殿里温暖如春,高高悬着佩玉流苏的金红色宫灯,相映着大红彩绸流光溢彩,大红的锦毡铺地,团团牡丹海棠丹鹤孔雀,南窗下一对金海棠花福寿大茶盘,八仙桌上一对翡翠瓷观音瓶,当中还有一件古铜蕉叶花戽,无不显示这人间第一府的富贵堂皇。
按例缙云的叩慈礼应在慈宁宫举行,名义上周太后才是嫡祖母,而后趋坤宁宫接受皇后的赐福,最后在乾清门跪听册文,行过三跪六叩大礼后,在保和殿和程知愚行婚礼,文武共庆,礼成出宫至公主府行合卺礼,接受程家人的拜见,缙云以新妇拜见元老夫人。当然宣德帝皇都再次有恩旨,其中一项就是叩慈礼改在寿康宫,故而今天寿康宫加了许多摆设,都是以前耿太妃不舍得拿出来的压箱宝贝,看在刚过来的周太后眼里,好不刺目。
耿太妃接进周太后,并恭请她上座,自己坐了右侧,心里却是满心欢喜,又有几分伤感,缙云从四岁来到她身边,千伶百俐,这孩子着实懂事,伴她度过多少清冷的日子,周太后称制时代她受过,被嫔妃们欺负,从不在她面前吭声,总是一副开朗乖巧的模样,叫人心疼。
嬴天放踏进正殿,抬首看见母亲脸有欢容却又频频拭泪,笑着抚慰:“母妃,缙云还会在京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您把她接进宫里来不就行了。再说她以后去许郡又不是不回来了。”一边行礼:“儿臣恭请母后圣安。”
周太后堆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心中更加懊恼,明明都已经想通了,德妃尚保不住,何苦为了二个不懂事的丫头,结果母子间更加疏离冷淡,每次见琛儿想多亲热一会儿,皇后倒没什么,皇帝立时传旨带回,皇儿恨着她,唉。
只听耿太妃笑斥:“你还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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