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传

话说那万妈妈还未出那浩帜阁，天色竟已暗了。引路的小生提着灯火，酒后饭饱，万妈妈走来却也不觉得半点凉意。还未行至门前，便听得凤娘的声音。
    “万妈妈，万妈妈。”凤娘迎了上来。
    “你来此处作甚？”万妈妈说着上了马车，凤娘也跟了上去。两辆马车便一前一后离了浩帜阁。
    “万妈妈，我只是想探望一下阁主，阁主伤势可好了？”
    “你这傻丫头！都三年了，岂有不好的理？下次别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到此处有多招眼？会给阁主带来的危险的。”
    “我……”
    黑云一层层堆了起来，密不透气，宫宇深深，大殿灯火通明，酒肉飘香，歌舞升平。
    “陛下，臣妾恭贺陛下得勇将郑飞，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击退西域番邦。”众人听得丽妃言语，便都放下酒杯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平身！”安帝笑得合不拢嘴，举起金樽找了起来。“来来来！干了此酒！”
    酒毕，众人皆坐了下来。
    “父皇！待郑将军归来，可否让安阳拜其为师？”
    “噢？学武？”
    “公主，金贵之躯，怎可舞枪弄剑？若是磕着碰着了，那可如何是好？陛下，我看公主呐，已至适婚之龄，可得好好物色夫婿了。”
    “父皇！”安阳听得丽妃之言，见那丽妃一脸媚笑，气得脸都青了。
    “哈哈哈！”安帝捋着胡子，连连点头。“还是爱妃心细，朕倒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算来，安阳的确到了适婚之龄。不知丽妃可有合适人选？”
    “依臣妾愚见，司马丞相长子司马宣、卫国公之子或者——”丽妃顿了顿，望了望满脸色相一直盯着安阳的北蒙古巴图王子谄笑。“或者北蒙古巴图王子，这些人呀都极为不错，不知公主中意哪位？”
    那巴图王子本就想拉拢安帝，且见那安阳公主生得着实美丽早已心生爱慕，现听得丽妃如此一言赶忙站了起来说道。“丽妃所言甚是！小王对安阳公主——”
    “父皇！我哪一个也不中意！”安阳瞪了一眼丽妃，红着脸，起身朝殿外跑去，小泥巴跟了出去。
    “放肆！”安帝看了看尴尬的巴图王子，一时火冒三丈，众仆人吓得赶忙跪了下来。
    “陛下莫要动怒，想必公主这是害羞了。”丽妃看那安帝气得胡子都直了，便赶忙劝着。
    “公主！公主！”小泥巴紧追着，往来宫人见安阳跑了过来，赶忙跪了下来。“公主！公主！您等等奴婢啊！”
    “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安阳跑进杏花林，折起一截杏枝，胡乱劈得杏花落了满地，衣袖拂起的花瓣落得满头都是，不知过了多久，累得没了力气，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抱头大哭。
    “公主，公主，您可别哭了。公主，您这般难过叫小泥巴可如何是好？”小泥巴见劝不住安阳的哭声，便索性跟着哭了起来。
    “你学我哭干嘛？”安阳抬起了头，揪起小泥巴的袖子就往脸上揩。
    “你学我哭干嘛？”那小泥巴也学着安阳的模样，揪起安阳的袖子也往脸上开。
    “哎哎哎，你这放肆的贱婢干嘛呢？本公主饶不了你！”安阳甩开袖子，朝小泥巴呵斥道。
    “哎哎哎，你这放肆的贱婢干嘛呢！我家公主饶不了你！”小泥巴学着安阳的神气，朝着大殿的方向呵斥道，那模样惹得安阳哈哈大笑。
    “对对对！小贱人！本公主饶不了你！”安阳也朝着大殿那边喊道。
    “小贱人！我家公主饶不了你！”
    安阳看着小泥巴那模样，气消得没了踪影，手臂搭上小泥巴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小泥巴的脸掰了过来。“哎！小妮子！看不出来嘛！啥时候还有两幅面孔了？”
    “启禀公主！”那小泥巴收住了笑容。“只要公主高兴，小泥巴有多少面孔都愿意！”
    “那好，变张坏女人的模样给我瞧瞧！”
    那小泥巴便摆弄了衣襟，学着丽妃的声音。“什么？陛下今晚又去了济宁宫？没用的东西！滚！”那安阳听得捧腹大笑，抱着身旁的杏花树坐了下来，小泥巴表演完了便也跟着坐了下来。安阳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灯火，众人皆纷纷散去了，又转头对小泥巴说道。
    “那丽妃心眼极坏！指不定真要怂恿父皇将本公主嫁到蒙古去！”
    “那怎么办？听闻那草原野人十分吓人，吃生肉——”
    “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谁！？”安阳见一白衣一闪而过，眨眼便没了踪影。
    “公主，公主，我怕，我怕——”
    “怕什么？走。”那小泥巴紧拽着安阳，颤抖着离去。
    那丽妃出了大殿，上了布撵，许是酒喝得多了的缘故，便一手撑着脸，闭了眼，命宫人回宫去。布撵摇摇晃晃，只听得宫人急促的脚步声和风吹得密叶的声响，忽然一个白影从头顶一闪而过。丽妃的头垂了下来，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布撵。
    “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太监望着没了踪影的白影喊道，树叶依旧响着。“哒、哒、哒……”鲜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一个宫女瞪大着眼，捂嘴大叫……
    “阁主！”沐汐开了门，孙越进来，收起利剑，苏穆走了过来。
    “一切可好？”
    “好。”
    “可有人察觉？”
    “没有，萧大叔一直在掩护着我，没人察觉。”苏穆点了点头，拍了拍孙越的肩膀，他便退了下去。
    “孙越纵使剑术高强，但皇宫戒备森严，这般悄无声息便刺杀了丽妃，穆哥哥，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要看剑术高明到什么程度，戒备森严到什么程度。”苏穆说着坐了下来，将那盒中刻有“丽”字的棋子拿了出来，握在手里，捏得粉碎，又摆上一枚白玉棋，拿起一枚黑棋放入盒中，食指不停揉搓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荒唐！”那禁军都督叶铮跪在安帝跟前，安帝一脚朝他踢去，叶铮赶紧爬了起来，再次跪好。“荒唐！荒唐！”安帝愤怒地吼道，众人吓得头贴着地，不敢出气。
    “陛下，末将护卫不力——”
    “当然是你护卫不力！难道还要赖到别人头上！哼！”
    “罪臣不敢！那凶手如鬼魅一般，不曾有人看清他的模样，现场只留下这块丝巾。”
    “危言耸听！什么叫如鬼魅一般！你说！你要是说不出来朕立刻砍了你！”
    “这——”一妃子惊慌失措，浑身发抖。“这不是赵氏的丝巾吗？”
    安帝接过丝巾，染血的丝巾上“昭”字清晰可见。安帝扔下丝巾，背着手走出殿。“朕命你五日之内查出真凶，否则，提头来见！”众人见那安帝走得远了，方才松了口气，抬起了头。那禁军都督叶铮握紧拳头狠狠地朝地板砸去，众人吓得又赶紧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