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传

“诸位，诸位，大伙儿都坐好了啊！话说咱上回说到了——玉皇山玄绝棋局之大安天女山浩帜阁阁主苏穆，今儿咱来说说咱们大安神武少将天下第一神勇少年萧安！”
    “好！”那求凤楼一遍欢呼，往日沉迷风尘女子的男子近日皆沉醉于这玉皇山的玄绝棋局。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求凤楼竟会变得如此一般。”小红看着楼下说书的戏台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不禁感慨。
    “阁主此举必有他的道理。”
    “那是自然，从武力上征服敌人很简单，难的是从思想上统治敌人。”万妈妈说着扯出丝巾，摇摇晃晃走下楼梯。“各位，各位！今日黄道节日，我求凤楼酒水免费！”
    众人听得又是一阵欢呼。
    “万妈妈，那今日姑娘是否也是免费呀？”
    “对对对！婉婉姑娘今日可也是免费呀？”
    “瞧你们这群贪心鬼！蠢货！姑娘乃是人间珍贵、无价之物！瞧你们这点眼力劲儿！哎哎哎，客官，给本姑娘让个座儿！”众人见那万妈妈一扭腰就将那男子抵开忽又哄然大笑了起来。
    “话说这大安神武少将天下第一神勇少年萧安呐，年方十七，那叫一个英勇神武、意气风发、玉树临风、貌胜潘安呐！那玉皇山、那玄绝棋局、真真是齐聚天下英豪，哟哟，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啧啧，那叫一个……”
    院墙深深，宫宇四立，来往宫人，萧安跟在百官身后，听其言语之间皆为宫中轶事，同僚往来琐事，皆与政事无关，便没了兴趣，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萧少侠——”萧奈走上前来行礼，萧安看了看眼前这生人，又看了看四周，百官皆陆陆续续往大殿去了。“在下是太子的侍卫萧奈，太子请萧少侠一叙。”萧奈说着引着路，行至大殿东侧转角，安阳跑了过来，“嘿！”地一声拍了萧安的肩膀，萧安打量着这人，那日在玉皇山见过却不相识。
    “草民见过殿下。”萧安见太子走了过来赶忙行礼，低头见着安宇腰上的佩玉，想起什么就出了神。
    “萧少侠请起，今日萧少侠前来，父皇必会对萧少侠委以重任。萧少侠可有中意之职？可否做安阳公主师父？萧少侠？”安宇见萧安一直躬着身，便又问道。“萧少侠可是身子不适？”
    “噢，没有。多谢殿下关切。”
    “小少侠，做本公主师父可好？”安阳看着萧安，眨着眼睛，萧安低着头，一时不知所措。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赵飞过来行礼，见状又高声赞叹了起来。“哎呀呀，这不是当日玉皇山英勇神武的少侠嘛？真是英雄出少年呐！听闻少侠师出浩帜阁？”
    “正是。”萧安鞠躬应答着。
    “好好好！自从出征以来与浩帜阁就鲜有联系，不曾想到浩帜阁竟有如此人才！嗯！天才啊！”赵飞竖起大拇指，说完回头看了看大殿。“恐要上朝了，微臣告退。”说着辞了太子，拉着萧安就走。“走走走，跟师兄好好叙叙旧。”
    “皇兄！”安阳跺着脚，拉着安宇胳臂。“这赵飞不收我为徒就罢了，如今还抢走了萧安！皇兄——”
    “好啦好啦，我重新给你找高手好不好？要上朝了，萧奈送公主回去。”安宇说着追上赵飞，三人一同进了殿。
    “皇兄——”
    沐汐捧着一盘樱桃进了殿，苏穆见沐汐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棋子。
    “萧安回来了？”
    “嗯，被封为神武少将，赵大哥求安帝让他带领萧安，萧安毕竟年幼，在赵大哥旁侧总是好的。”沐汐说着将樱桃递到苏穆嘴前，苏穆愣了愣，正要伸手去接，沐汐一下子塞到他嘴里。
    “可甜？”
    “甜。”沐汐说着又拿起樱桃，苏穆赶忙摇了摇手。
    “我自己——”沐汐看着他红肿的拇指，心如针刺。“没事，不用担心，过几日就好了。”苏穆收回手，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沐汐。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锦盒打开，无数纸条引入眼帘，沐汐拿起一张。“念之切兮，念之为兮。念之切兮，念之为汐……”
    微风轻轻地吹着，吹得小纸条轻轻跳舞，吹得樱桃红了脸，吹得泪水湿了眼。
    “你说要我一天写十遍的，我没数，应该不止十——”
    “穆哥哥。”沐汐紧紧抱着苏穆，眼泪滚了下来，滑过肩部薄衣，那泪水暖暖地渗进肌肤。
    “好啦，不哭了啊。”苏穆轻轻拭着沐汐眼角的泪水，沐汐点了点头，垂下手臂，手触碰到锦盒里的什么东西，便轻轻拨开纸条——
    “穆哥哥，这是你的扳指，掉进去了。”沐汐说着捡起玉扳指，递给苏穆。苏穆接过扳指，轻轻地戴上沐汐的手指。
    “那日在玉皇山，我险些失手杀了司马烈，那场景同无数个梦境里的一样。我常常想，为什么不直接一剑杀了司马烈呢？杀了他就结束了？可是当爹娘、南王、十万将魂一次次在我梦里哀嚎，当我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知道就算梦里杀了司马烈千万次而现在我也不能！我想等下一次见到司马烈的时候，我定能止住心中的仇恨。”
    “沐汐信你。”沐汐低下头，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我知道，要是再忍不住啊，估计这拇指就得废了。”苏穆听得笑了，咬了咬嘴唇。
    “算是吧。”
    “那我先替你保存，方才来了些道谢的人。”
    “道谢？”
    “嗯，那日玉皇山的那些勇士，皆是江湖中人。”
    “毒可都解了？”
    “你还不相信华大夫？你可要去见见？”
    “有萧安招呼即可。”
    “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树立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尊崇直到最后的忠心，这些都是不分年龄的。况且，还有萧大叔、孙越，何须担忧？”
    “那我去看看？”沐汐起了身，正要走出殿。
    “沐汐——”沐汐回了头，阳光柔和，微风拂起她的长发，帷幔摇曳，殿外的梨叶苍翠，远远的鸟鸣悠悠扬扬地传来。“放好玉扳指。”沐汐点了点头，离去。
    “那是我无处安放的过去，沐汐，都交给你了。”凝望着沐汐的背影远去，足音寂静，苏穆放下手中的白玉棋，捡起一枚“何”字黑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