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还爱你

他在她身边坐下，“你是不是还在气我？”
  林梓润咬着嘴唇，沉默着。
  他叹了口气，“你是真的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了？”
  她依旧没有开口。她怎么会讨厌他，不想见他？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安晨起身欲离开，那一刹那，她本能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愣了愣，回过头来看着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只是去买点吃的。”
  林梓润支起身子，他接住了摇摇晃晃地她，她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她依旧记得在人潮中，她是多么害怕失去他。她不愿意再同他离开了。
  “小润，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绵绵的，“我陪余菲回澳洲，然后回来找你。”他的手轻摸她的头，“你等着我。”
  林梓润点了点头。
  ?
☆、第四十七章
?  等待安晨的日子漫长而枯燥。幸而，不同于小时候，现在每天安晨都会给她打来电话。时不时还会给她发一张自拍照。
  周六的时候，她从超市买了食材，才走到楼下便听见有人唤她。
  闻声望去，是Candy，她的脸色不太好，额头上还贴着一个邦迪，眼角还留着淤青。
  林梓润见到她这幅模样微微一愣，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周珉从停在路边的车子上下来，靠在车门上远远地望着她们，没有要走上来的意思。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衣，敞开着拉链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
  她依旧记得上一次周珉离开时，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的衬衣。
  “Candy，你这是怎么了？”
  “小润，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怪人？”Candy抓着她的手，她没有化妆，眼睛下面有两道深深的黑眼圈。Candy虽然年近三十，给人留下的始终是年轻干练的模样，而如今看到现在这个面容憔悴不修边幅的Candy，她还是很吃惊的。
  “没有。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上周，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一路上，也没什么异常，到家停好车，刚刚要走出停车场，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脑袋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打了。我捂着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揣着棍子慌慌张张地跑上了楼梯。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可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眼熟，像极了一个当事人的丈夫。”Candy说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小润，你还记得年前我们做的一个案子吗？”
  她当然记得，那个带着一副眼镜，唯唯诺诺的男人。
  “那人，像极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Candy抓着她的手在颤抖。
  她把手合在她的手上，想让她安静下来，可Candy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身子瘫软下去。这时候周珉走了上来，一把拉住了Candy的手腕，撑住了她的身子。
  “先上我家。”林梓润说着，侧身让他们进楼。
  安排Candy睡下，林梓润站在厨房烧水。
  周珉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她的窗帘上。
  “你换窗帘了？”
  “嗯。有一次窗户被打破了，雨水把窗帘浸花了，恰好原来的窗帘也旧了。所以重新配了一副。”
  周珉皱了皱眉头，“窗户打破了？”
  她点点头，看周珉的神情多半是开始胡思乱想，于是她急忙又说，“楼下孩子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打破的。”
  热水壶响了，她关了火，倒了三热水，还小心翼翼地掺了一些凉水，给Candy端进房间里。
  等她把水端给周珉，终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曾今朝夕相处，而如今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还不如陌路人。她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看他的模样似乎还好。比起上次相别的时候，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也胖了一些。
  “Candy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遇到这样的事情，换了是谁都会深受打击。”周珉说着，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会？”他依稀记得，陈斌的案子，林梓润面对危险时的冷漠。
  “会。”她淡淡地说，可显然回答的很不真诚。周珉熟悉她的小表情，经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没看见肇事者的脸，也不能很确定袭击Candy的就是那个当事人的丈夫，可你自己还是小心一点。”
  她点了点头。
  “安晨呢？”周珉很自然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语气洒脱地自己都觉得吃惊，“这些天还是让他多陪着你点。”
  “嗯。你放心。”她说着，拿起水杯子喝水，“现在Candy住哪？有人照顾吗？”
  “她住在我家。”周珉说。
  林梓润的手微微一颤，她没料到Candy会住在周珉的家里，可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是周珉送她到她家来。
  这时Candy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好多了。”
  周珉站起身来，走过去扶住她，“怎么样？送你回去？”
  Candy虚弱地点了点头。
  “小润，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先回去了。”他说着，扶着Candy往门外走。
  林梓润站在原地有些木讷，她好久没有听见周珉这样唤她。
  目送周珉那辆黑色的车子渐渐驶出小区，她有些惆怅地靠在墙壁上。可看到他恢复了活力，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
☆、第四十八章
?  春节的时候，她收到安晨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女人的脸上画着淡妆，气色不错，她穿着一件考究的白色编织毛衣和长到脚踝的黑色长裙，坐在长椅子上沐浴澳洲的阳光，手里捧着一本书。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安妈妈，曾经那个让她都心动的漂亮女人。
  安晨打来电话说，安妈妈气色越来越好，现在，他可以见她了。她见到他的时候，也不会歇斯底里地大闹了。
  “我和她说，我给她找了个媳妇。她吵着要见你，于是我给她看了你的照片。”
  林梓润绯红了双颊，“伯母说了什么吗？”
  “她说，看上去就是个乖巧懂事的漂亮姑娘，找到你是我的福分。”
  林梓润笑了起来。
  “小润，等我回来，我们结婚吧。”
  她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嗯。”
  她忽然听见轻碎的脚步身，警敏地回过头去，身后漆黑一片，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不远处的路灯坏了，一闪一闪的。
  静悄悄的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安晨似乎察觉到异样，问。
  “没事。”话音刚落，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觉得额前被什么重物猛地击中了，手机落在了地上，脑袋一阵晕眩，有炙热粘稠的鲜血从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闻到了腥咸的味道，是血。她用衣袖擦去流到眼睛上的血，借着路灯，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带着眼镜，穿着一身朴素的棉衣，鞋子磨损的地方几乎要破出洞来，满脸的胡茬似乎好久都没有修剪了。
  Candy说的没错，确实是哪个当事人，那个看似唯唯诺诺的落魄男人。
  他那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充满一种让她感到害怕的绝望。她向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了殷实冰冷的墙壁上。
  他挥着手里的铁棍，步步紧逼过来。
  “是你们把我老婆从我手里抢走的。就是你们！”
  她只觉得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你们都是混蛋！她是受害者？难道我不是吗？”男子说着，向她紧紧逼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然后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们难道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就是她，就是那个混蛋女人。是她一直在我耳边叨叨念念，说着别人的丈夫有多好多好。是，我穷，我没出息，可我至少忍耐了她那么多年，每天起早摸黑地赚钱，一切都不是为了她吗？而她呢？竟然要和我离婚？告我家庭暴力？！”
  她就要这样死了吗？脖子被掐得生疼，她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起来。
  “你们这些律师难道都瞎了眼了吗？”
  她看到男人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就像是要将她吞噬下去一样。
  “你告诉我，你的这双眼睛，到底看见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突然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后拉去。林梓润挣脱了他的束缚，浑身瘫地靠在墙上。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周珉的身影。
  他夺下了男人手里的铁棍，一手拎着男人的衣领，一边用拳头猛力地击打男人的腹部。
  她听见脑海深处传来沉闷的声音，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她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伤口刺裂般地疼痛。
  周珉不知道自己打了几拳，只觉得握成拳头的指关节有些麻木。男人耷拉着眼睛，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一松手，男人便捂着肚子滑到了地上。他转过身，看到林梓润靠在墙壁上，额头上有一道一厘米宽的口子，她咬着牙，用衣袖按在鲜血直流的伤口上。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疼，快步向她走过去。忽然身后传来奇怪的动静，他看到林梓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几乎要叫出声来。他回过头，那一刹那，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刺进他的腹部。他低头，看见那是一把小刀。而握着刀的，正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痛？伤口涌出一些血来，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有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