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名义

第20章


似有心里感应,展九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这边,苏畅紧张得一拉窗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畅按下扑扑乱跳的心,走出房间,来到前院。这里的楼房并不多,却整齐划一,井然有序。每家每户前面均植草坪和几棵乔木。草坪青□□滴,树木高大葱茏,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光线在青草之上游走,照得露水晶莹剔透,迷乱了苏畅的眼。
  她正打算回去洗漱一下,一只葱白玉手拉住了她。素色衣装的敖英打了几个手势,再塞给她几个榛子,笑盈盈的,眼睛澄澈,柳眉弯弯。一头雾水的苏畅跟着她绕开草坪,来到松树底下。敖英蹲下身子,有节奏的敲了敲树干,不一会,两只皮毛油光水亮的松鼠从高处窜出来,它们两个互相“吱吱”几声,直立起来,朝敖英拱了拱前爪,敖英作了个揖,递给它们两个榛子。苏畅恍然大悟,笑得合不拢嘴,妈呀,太可爱了,她有样学样,“这是你养的吗?”
  敖英拿出写字器,书写过后给苏畅看:波士顿的松鼠很多,过几天带你去玩。
  苏畅这才想起来对方是个哑巴。听展九说,她小时候在哥哥的化验室里误食了有毒的东西,烧坏了声带,虽然得到及时抢救,嗓音已不能恢复到从前,发出的声音就像砂纸在金属板上反复刮擦似的,非常刺耳,久而久之,敖英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北京动物园外,一家中式快餐店内,当了一天全职保姆的江城对陈仙说,“我明天要出一趟远差,将有一段日子不会见了。过两天,你带着这封信到学校报名去。招呼我已经打好了,是某个大人物给作的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陈仙一愣,他只记得曾经向展九要求过帮助,江城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家伙的段数不低啊。
  “太感谢了。”见陈仙没有动作,李笑文硬着头皮接下,同时没忘了狠狠瞪他一眼,小鬼头,咱就不该以常理待你!
  MIT的一间多媒体教室里,黑西装白衬衫的敖云,英气逼人,眉目间的那点恹色在射灯光照下不见了踪影,在他身后,大屏幕数倍放大着其两指之间肉眼难辨的东西,“你们刚才看到的,是我们上午在州总医院做的第一台小手术,全程三十分钟,名医亲自操刀,这种方法不同于皮下注射,日后不会游走,不会损害人体神经,没有任何不适感,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在会后去问问后面的那位黑头发女士……就是这块不起眼的东西,却凝聚了数十位来自生物、化学、基因、计算机、机械工程等专业的博士、硕士研究生六年多的心血和智慧,如今它们将承载我们数十人的期望,被植入到在座的二十位身上,诸位将有幸成为治疗癌症新纪元的见证人。”
  台下掌声雷鸣,无论是坐着轮椅的患者,还是志愿者的家人,无一不激动万分。
  掌声一停,敖云继续讲道,“肝癌,被人称作癌症之王,一旦发现即是晚期,医生的病理报告一出,无异于取得一张通往黄泉路的通行证,而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
  他语气缓慢而有力,“在我获知这个消息前,我们刚刚完成化合物的测试。我突然很害怕,假使父亲服了我的新药后,以后会不会过段时间就会产生抗药性,然后扩散,全面复发?这个可怕的想法源于现实的残忍,还有我本人的不自信。我绞尽脑汁,癌症的根源在于基因缺陷,人类可不可以发明出一种东西对病人的基因进行修复修补?癌症时时刻刻在进化,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它发出一种信号,引导它错误地认为自己已经全盘占据病人身体,而停止继续进化和侵袭?根据这两条思路,我们做出了这块小芯片,它对基因的修补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个时间段将很漫长,但是它的单个制作成本并不高,而新药也只需要服满一年,请大家闭上眼算一笔账,这将会为你和你家人节省多少开支?”
  台下顿时闹哄起来,敖云看向座位后面一排的展九和苏畅,笑了,显露出一种从心到身经过了长年跋涉,终于到达彼岸的轻松。
  回程的路上,陈仙对廖青果说,“还记得我们看过的狐狸吗,听说世上有一种九尾狐,漂亮又狡猾,不过,吃了它的肉可以辟邪,晚上想不想听我给你讲‘山海经’?”
  青果眨了眨眼,看着陈仙,不明所以。
  “不懂?忘了前几天的事啦?你还真是装自闭上瘾了哈,连我老妈都敢骗。继续装啊,说不定我老婆一激动就收了你呢!告诉你,我可是姜太公转世,任何坑蒙拐骗都逃不过我的一双利眼,想太太平平在我家呆下去,拜托你先想明白了!”
  李笑文坐不住了,他腾地起身,敲了陈仙一记爆栗,“小果冻不就是多吃了一个鸡大腿,你至于这样么!还振振有词的!”
  江城大笑,“一家子活宝!”
  一个多小时的激励大会结束了,敖云的助手带着众人奔向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第一批志愿者将会在那里接受芯片和新药的考验。展九胜券在握,一路悠闲地给苏畅介绍着学院里奇特的建筑和名人轶事,敖云跟在后头,不时打趣几句。展九撇头看他,“今天的演讲很成功,没有闹笑话,晚上给你庆祝庆祝?”敖云嗤笑,“我是谁?德鲁院长的得意女婿,研究所的实际持有人,艾莫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一博两硕生,会犯语法错误?下一次,整个中英法同时讲解的给你瞧瞧,亮瞎你狗眼!”
  三人不知不觉地沿着学校里的草坪走到了查尔斯河畔。苏畅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一望,原来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理工大学竟然没有围墙,来的时候因为乘的小车,倒是没有注意到。
  “那座古老的桥,叫朗费罗大桥,它的另一头就是给你做手术的州总医院。”
  顺着展九的手指方向,苏畅看见一座并不起眼的大桥。桥上方是蓝天,白云,沙鸥点点,桥下面是清澈可见底的查尔斯河水,水面上白帆、皮划艇、水陆两用船,百舸争流。
  “河对岸的那座蓝色大厦看见了没,是华裔建筑师贝聿铭设计的,好天气的时候,在这边也可以看到三一教堂在它身上显示的倒影,我去拿望远镜。”展九飞快下了河堤,苏畅这才看到近处早就停了一艘小游艇,敖英正在上面摆盘,红色的大龙虾挥舞着大螯占据当中,让人垂涎欲滴。
  这时,敖云在背后冷冷道:“英子永远这么体贴,可惜入不了展九的眼。十几年来,展九也遇到过几个与刘思楠肖似的女人,他二话不说就包养了对方,最长的也不过三个星期吧。可见,这世上没有谁能够取代刘思楠的位置,别人不能,你更不能。”
  ?
☆、狭路
?  苏畅沿着草坪一路小跑,两旁路灯温柔地凝视着她,屋顶上的星条旗对她行着注目礼。她稍微好受了些:只要我不想,不奢求,日子可以照样过。
  须臾,展九跟上来,他拉住苏畅,“下午你在游艇上就兴致缺缺的,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身体会慢慢好转,我周围是一个天然氧吧,身边还有美男美女陪伴,你从哪里看出我不开心了?”苏畅一甩胳膊,“别打扰我,我需要花掉点力气,晚上才能睡个好觉。”
  展九倒退着跑到前面,他盯着苏畅额头上细碎的映射了光芒的汗珠,嘴唇发干,“今天是个好日子……晚上你就别回客房了,以后咱们就一起了,嗯?”
  “哈哈……”苏畅停住,弯腰大笑,旖旎的气氛一哄而散,“同居?试婚?如若不成,再给我一笔分手费?”
  莫名暗火顿生,展九咬牙,我就不该好声好气地和你商量,先把你抗了回去再教训!
  欢快无比的铃声响起,展九没好气地按下通话键,数秒后,脸色渐渐发沉,“出事了!”
  校长办公室,陈仙咧了咧嘴,“当初我瞧您就不是凡骨,一般人给的东西我可是从来不接的。刚刚听人叫您将军,真的假的啊?”
  桌子对面坐着的正是陈仙在墓园碰到的老人,他微笑道,“小朋友,你的来路也不简单哪!我嘛,这个将军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只是个退休的老人,我找了这么个地方发发余热,你觉得我能行吗?”
  “行,太行了!”陈仙及时附和。
  “我叫刘正东,咱们这就算朋友了啊。”刘校长翻了翻表格,“哦,最爱的事情是发明,偶像是卢梭和伏尔泰,喜欢的书籍是《平凡的世界》、《山海经》、《鲁迅全集》……啧啧,你真是八岁吗?”他合上表格,“说说看,你有什么发明?”
  陈仙一副老气横秋,“严格来说,我已经九岁了。发明我还没有,不过我可以表演个小魔术给您瞧瞧,您手表和收音机借用我一下。”
  州医院无菌室外,弥漫着浓重的悲观情绪,除了一边打着游戏的苏畅。
  敖云助手红着眼汇报情况,“患者白细胞百分比严重偏低……健康的志愿者白蛋白急速下降,正在做点滴。”展九手撑额头,打断了他,“要确保消息一点也不能漏出去。”
  “您放心,云哥做事很小心,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滴水不漏的。”
  苏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展九异常郁闷,“一朝富贵一朝落魄,你瞧,这不就应验了”
  苏畅嗤之以鼻,“事情还没个定论呢!即使失败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我现在就谨代表广大无产阶级热烈地欢迎你!”
  展九一口老血哽住喉咙口,正欲发作,从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敖云带着几个同事出现,一脸的激动,“苏畅,你的血液里有个不明的成分,就是它让你安然无恙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之前或者曾经服用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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