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名义

第30章


  江城大喜,他回去安顿好小钱,取出匕首,又花去半个小时,来到小花附近。先用刀子乱戳一番,再用手拔除大批,后用脚使了十分力气去踢,在荧光映射下,观察到貌似紧实的岩石有所松动,江城更加卖力了,如此这般,直到两腿僵硬麻木,从石头罅隙里头传来“咔,咔”声,才强烈意识到不妙,急中生智,他大叫一声:“小钱,你抓紧匕首,把多余的绳子扔过来。”
  在进山之前,苏畅发了图片给小钟后,方觉得此山在哪里见过,她翻出手机里留存的照片,一一对照,不由感叹:真是孽缘。
  山上雾深露重,四人一番辛苦跋涉,拔了挡路的几个望风的“钉子”,终于站到目标面前。张瑶以长长短短节奏叩门,片刻,花岗岩石门自外向里打开一侧,才刚刚泄露出大片刺眼光芒,苏畅立刻捕捉到此起彼伏的子弹上膛声,说时迟那时快,她高呼一声趴下,同时攥过要往一边躲避的张瑶,只听见好几声子弹呼啸声,砰砰声后,继而又有轰隆隆声传来,三人愣了一下,还是前面的苏畅眼尖,她见眼前竹木地板连着右侧一线突然向前方塌陷,眼睛余光扫到李晋源一只脚,遂喝道:“保护我!”右脚力蹬石门,奋不顾身往前扑去。
  多亏小钱绳子扔得准,江城才能一把抓住及时撤离,尚没有附身壁上,他刚刚所踩之处已经崩裂出一个小洞,来不及看清那边是个什么所在,他就被铺天盖地的尘土堵了一嘴,“咔咔”,“嗵嗵”连续几声,四周才归于平静,江城挥去一身沙子,再睁眼看,崩裂的口子已经不复存在,对面地洞却格外分清了,原来是个通往外面世界的逃生洞,靠近坍塌墙壁正悬挂一条绳梯,此时,苏畅一句“保护我”恰恰好灌进江城耳朵,他打了个寒噤,一个念头浮上来:是我幻听了吗?
  头顶上一个男人头下脚上,沙哑着嗓子喊道:“放开我,你想陪我一起死吗?”
  ---不放,你是我的谁,我要陪你一起死?
  ---你害我没人收养,十年孤伶伶,却无处话凄凉。
  ---你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差点就让我丧生于你养子手下。我凭什么要陪你一起死,我又是为了什么来救你?
  眼前闪过李晋源忐忑不安的试探:苏畅,我能和你谈谈吗?
  ---李兰生不会将我怎样的,我挡会就来!
  ---展九,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不放,你欠我这么多,让你死太便宜你了!”夹在乱七八糟的枪声和骚动起来的鬣狗叫声里,说得咬牙切齿,分明是苏畅的声音没错。
  江城左右看了一眼,驱赶自己想着若干对策,前方悬梯张牙舞爪,他顿时心生一计,遂小声说道:“再忍耐片刻,我要晃到梯子上救人。”
  得到小钱近乎发抖、变了调的回答,他充满感激地赞扬:“好姑娘,谢谢你!”
  苏畅趴在地上,双手抱着李晋源一只脚,汗湿重衫,用尽了全力,可是对方的脚还是随着重力一寸寸往下滑去,她心里狂叫:老天,请你派个谁来帮帮我,他若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她身后,张瑶早就死透,常征挂了彩半蹲,小元重伤昏迷,对面也多多半受伤不轻,这会儿也只是狰狞着面目,瞪着这边,两方皆弹药耗尽,半斤八两,胆大的横尸在地,胆小者早就不知道到哪挖坑躲起来了,只余腾不开手的苏畅和李兰生完好无缺。
  李兰生手持匕首,来到苏畅身侧,他抬起脚踩在苏畅后颈上,“松手,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只要留你一口气,本人有的是办法让你献上我想要的东西。”
  嗓子喘不过气来,窒息感麻痹心脏,可是眼睛却仍旧瞪得浑圆,她看见下面江城在拼命眨眼,嘴巴一张一合,叫她放手,他接得住吗?但是,她所认识的江城何时食过言?
  “咚咚”,外面有人在敲门,夜有多静,声音就有多悚人,睡在楼下的小果冻蒙住双耳,没想到做白鸽代价这么大,自从她回家之后,妈妈态度漠然更甚于从前,衣服得自己洗,床铺得自己铺,吃饭---幸好陈仙哥哥给她留了钱,尚不至于饿死。“咚咚”,那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妈妈聋了吗?她想起自己肩负的责任,如果是那人回来了怎么办?他们见面肯定要有一肚子的坏水要倒,哥哥的窃听器不就起作用了?
  于是,她悄悄起床,脚步却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捱到门口,好不容易打开门,一张清俊,眼底充满青色的男人脸闯进眼帘:“小朋友,请问李兰生是住这里吗?”
  小果冻直觉对方没有恶意,她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他现在不在。”
  广建看着乖巧的女孩,担心自己吓着小孩了,他嗓音油然而然柔和了几分:“不要紧,我找你妈妈也行,麻烦给我带个路好吗?”
  ?
☆、烟消
?  就在李兰生进一步加重力量的同时,苏畅出手如电,抱着对方小腿,反向一错,顿时卸去颈上重压,趁对方微愕之际,拧腰扭转,“砰”地一声,两人一起摔了个实打实,插在腰后的□□掉出来,滑出去老远。
  一个鲤鱼打挺,苏畅迅速站了起来,她眼角余光瞄见也多蠢蠢欲动,心说不好,赶紧疾奔过去,不料刚迈出两步就被李兰生扫堂腿撂倒,一头撞在地板上,心也疼,肺也疼,苏畅火大,脑子一热,身子一扬,如猎豹一般猛扑过去。
  李兰生劲力未消,就地使出一招旋风踢,脚风凌厉,虎虎生威,这一下要是踢实了,来者不废即残---苏畅心突突跳,半空侧转,改扑为抓,沾到对方衣片,迅即倒转身体,倾尽平生之力,两腿剪向李兰生的脖子。
  地板之下,李晋源险险被飞荡过来的江城接到,未等悬梯稳住,便踩着江城肩膀努力上爬,草草包扎的伤腿因为用力而流血不止---本人似乎完全忘了这一茬,听得上面打斗声只知道一味的心急如焚,恨不得胁下生翅,立刻飞上去助女儿一臂之力。
  血和着汗流了一路,人刚冒出半个身子,便感到后背冷风嗖嗖,伴着巨大阴影裹挟而至,原来是李兰生被甩了过来,李晋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脑袋朝上一顶,瞬时将对方送入鬣狗洞,这下顿觉解恨无比,遂两手一撑地,准备跃出地洞,上方却伸过来一只手,掌心朝上,手指修长有细茧,抬眼一看,正是苏畅皱着眉头望着自己。
  李晋源给了对方一个讨好的笑容,再整了整已经烂如梅菜根的衣服,掸了掸手上的灰尘,方虔诚如信徒般伸出手去,这时,听到常征一声大喊:“小心!”他眼神一凛,在苏畅抬起的胳臂缝隙间恰好撞见也多朝着女儿举起了枪。
  江城把李晋源送出,正准备跟着上去,头顶上方传来“砰砰”两声,他浑身一震,心都要炸碎了,急得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大声呼喊:“苏畅!苏畅!”
  眼睛刚一接触到厅里的灯光,大脑一阵晕乎,随即又很快和神智一同恢复过来,却看见苏畅被李晋源死死压在身下,而也多恰好放下手里的枪,江城目眦欲裂,大吼一句:“老子杀了你!”,向前纵身一跃,抬起右腿大力下劈,也多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李晋源心口处豁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奔涌,撕了衣服怎么都堵不住,苏畅红着眼,颤抖着,始终不肯放弃。李晋源眼角湿润,他抓住苏畅,止住她的手忙脚乱,“听着,我有一笔钱留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账号写在我书房里桌子上,你母亲相框的后面,还有,我找了你十多年,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不信可以去问王伯……以后你又要一个人了,千万不要难过,我和你妈妈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关心你的……”
  苏畅迷迷糊糊,整个人只觉得越来越冷,山洞外各种喧哗随风刮进,冷;眼前遍地的血液晕了一片,冷;有人进来,扶起常征,常征手一松,肠子都露了出来,冷;有熟悉的体温笼罩了自己,那人摇晃已经阖眼的李晋源大声问:我父母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肖玉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冷;还有人满目忧虑,焦急地问自己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在他的后面,一个漂亮的姑娘正炫然欲泣地看着他,好冷。
  奇怪的是,明明冷彻寒骨,却一点也不想哭。
  如果此刻在A城,江城一定会大吃一惊,只是几日不见,广建便眼窝深陷,形如枯槁,什么样的剧变才会令人一朝容颜老去?
  这个人捱到曙光出现,又从白天坐到天黑,被挟持做了人质的李红颜虽然心下惊奇,却没有胆量询问他姓甚名谁,等到做好饭菜,才好言好语地问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先吃饭?”
  “雕塑”在窗边动了几下,广建回过身,走到桌边,他其实一点也不饿,但想着下面或许有一场大仗,不敢敷衍了事。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椅子,问道:“你女儿呢?”
  她自己会解决---李红颜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明白什么场合应该说什么样的话,立时换了副笑面孔,朝里间喊道:“果冻,快点过来吃饭!”
  拖鞋哒哒,果冻犹犹豫豫地过来了,她头发凌乱,嘴角边还沾着好多面包屑,广建朝她身后看去,藏在身后的一只手还死死拽着几片面包。他鼻子发酸,想起老家的弟弟妹妹,即使在全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让弟弟妹妹们饿过肚子,这个女人真的好可怕。
  晚饭后,广建和果冻做了一番长谈,然后回到客厅逼着李红颜写下一份揭露李兰生罪行的条目,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和物证,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也会被这个女人感动,称赞她有胆有识,大义灭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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