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之患

第29章


  叶时怡泄愤似的伸手拽她,“我说请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吗?今天这酒店是我家包下的,不速之客就该走开!”
  卢伊人皱眉甩开她的手,弯唇冷笑,“那敢情我今天出门不该看黄历的,应该去拜拜关公。”
  叶时怡恨得牙痒痒,扭头就想去叫保安,没想到撞上步履匆匆的陆重淮,顿时收了一身戾气,仿佛还是平日里那个矜贵的叶家公主。
  卢伊人本来想补妆的,这么一拖想干的事也干成,可她一向死心眼,要做什么绝不会因为旁人打乱计划,遥遥看着陆重淮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也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往里走。
  没想到陆重淮认定了机不可失,硬闯进了女厕所,生拉硬拽地把她扯了出来,低声问,“又闹什么脾气,没看见我?”说完又缓了语气,扯了扯她的胳膊,“走了,老爷子现在想跟你说两句。”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叶时怡的面她怎么会给他好脸色,虽是朝休息室走的,可她理都没理他一下,转身就走。
  陆重淮正纳闷,忽然看到一旁的叶时怡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不高兴,微微点了点头就追着她跑了。
  只留下目睹了他们亲密交谈的叶时怡在原地酿跄了一步,咬着唇不发一言。
  ?
☆、第二十九章
?  陆重淮一直顾着她的面子,过了拐角才上前拉她胳膊,可卢伊人不知道在和他闹什么别扭,挣开他冷冷说了句“别管我”,于是他跟着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准备去拉她的手顺势放在了熨烫整齐的西装裤旁,他看着她的背影,当即拉下脸来,“卢伊人,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手把手教你什么叫后悔。”
  卢伊人脚下一顿,当真被他震慑住,攥紧了拳,没再往前出一步。
  陆重淮不紧不慢走到她跟前,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跟自己四目相对。
  “对别人恭敬客套,火全冲我撒,你是杀了国家级保护动物掏胆了吃了吗?有点分寸没有?”
  “这不同意,那也不同意,你说要什么,说出来我照你说的做行吗?”
  卢伊人嘴上不饶人,瞥他一眼,避重就轻地一言蔽之。
  “一言难尽。”
  陆重淮给她气笑了,不原在走廊里跟她掰扯,松了钳着她的手,把拇指塞进兜里,手卡在口袋口,“今天完事你跟我回去,我们把旧账算清楚再谈别的。你数数揭了几块瓦,看是谁不讲理。别太过分了好吗?”
  他说到这里见她仍然闷不吭声,知道语气太重,缓下脸色朝休息室的大门抬抬下巴,“老爷子叫他儿媳妇儿呢,一会出来直接去宴会厅,我在门口等你。”
  卢伊人不打算招惹他,也不肯就这么妥协,和他擦肩而过,走了好远才回头看了一眼。
  哪里还有陆重淮的影子?
  她心里抑郁难平,握上休息室金光闪闪的金属把手,吸了口气,豁然拉开,向休息室沙发上坐着的六旬老人走去。
  陆凯征穿了一套大红唐装,几颗金丝盘口华贵又雍容,正慢条斯理地用茶杯的杯盖刮杯口,从容地喝了口茶。
  卢伊人迟疑片刻,走到陆凯征面前给老爷子请安,礼貌地叫了声,“伯父。”
  陆凯征放了茶和蔼地笑,“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口,”说完又朝她打了个手势,“坐吧,坐下说话。”
  卢伊人今天脸色不好,要是素面朝天估计惨白,坐下之后也比往常安静,看得出来笑得勉强。
  老爷子看出点端倪,先是笑了笑,“是不是那个混小子又欺负你了?他那德行就那样儿,有我这个老头子给你做主,他翻不了天。”然后瞥见卢伊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把手朝下按了按,“你别忙着解释,他把你们的事跟我聊了两句,我不糊涂,听得出他什么意思。”
  话已至此,卢伊人也不好说什么,唯有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陆凯征开诚布公地跟她交心,头一次给儿子说好话,“伊人啊,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女孩怎么想的,可咱们老祖宗认一个理,女人跟着谁就把自己交给谁,一辈子也就守着这一人了。现在时代一变,你们这帮孩子都不兴这套了,可人生在世总得讲个人情,只顾着自己,这么会有长就的感情。不能一面自己摆出绝情的自私样,又埋怨世上少有长情人。”
  “重淮这小兔崽子对你上的心可是比我这个老头还要多,平时没见他急过眼,就在你的事儿上动过气。”他见卢伊人又想说话,使了个眼色又继续说,“他妈是心疼,可我的儿子不是孬种,吃点亏不打紧,没那么娇气,可你一姑娘不结婚又图什么?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名分,只谈感情?那就不要做伤感情的事儿。”
  “你们这些丫头,整天对男权忿忿不平,却又不懂得体谅自己男人的良苦用心,不尊重他们的决定,好歹不分,油盐不进,真的有把他当做你信得过的人吗?平心而论,重淮对你的尊重不是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这不就够了?”
  “丫头,你且记得凡事过犹不及,别矫枉过正了。让他尝尝甜头,占占上风,又有什么要紧的?人总有扛不住的时候,得有个依靠,这自强好,独着也好,可要离群索居单一辈子——”陆凯征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又语重心长地说,“找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情人不容易,有时候对人苛刻对己苛刻都不是什么好事,你看我对这小子的管教都不像从前了。”
  卢伊人深以为然,心有戚戚地表了态,“您说的对。”
  ***
  酒店足够大,三十桌酒席都摆了下来,可负责人却把卢伊人和叶时怡安排在了一张桌上,还是正对面,抬抬眼皮就能看见的位置。
  司仪是专业人士,主持的台词一套一套,说得好不热闹,掌声一阵一阵,欢声笑语不断。
  到了吃饭的时候,陆重淮一直冲她咳嗽,她每夹一道菜他就咳一声,像得了气管炎一样。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好端端被他瞪了一眼,倒是叶时怡见他咳嗽,叫来服务员,拿了个干净的碗给他舀了碗山药鸡汤。
  陆重淮很客气,放在一边动也没动,可卢伊人看她看陆重淮的眼神心里不舒坦,手一抖筷子就掉了。
  坐在身侧的陆重淮把自己的筷子给她用,她没接,阴阳怪气地看着对面的叶时怡说:“东西还是用自己的好。”还故意咬重了“自己的”,又喊服务生又拿了一副来。
  双方的父母都在桌上,叶时怡不好发作,剜了她一眼,笑盈盈地讨好杨娟,极尽谄媚。一顿饭下来卢伊人被膈应得浑身难受,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后跟陆重淮打了招呼就和他一起出门了。
  没想到叶时怡那么缠人,他们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出来了,对着在地库出口等陆重淮的她耀武扬威地炫耀,“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叔叔阿姨都很喜欢我,他也对我不反感,只要你们不结婚,他就不是你的。”
  她镇定地看了叶时怡,“你觉得你这些算优势吗?要说你比我强在哪里也就是家世背景了。因为之前被我说过所以不拿出来炫耀吗?姑娘,厚颜无耻的人不是我。”
  叶时怡咬牙切实,想要力争上游和她理论,却没这个机会了,陆重淮的车从抬起的栏杆下出来,短促的喇叭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卢伊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的上了车,可到了车上才发现陆重淮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一个笑脸都不给。她摸不准他的想法,没胆把叶时怡给他盛汤这事拿出来小题大做,一路上都没和他说话。
  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他们俩同居过的老巢,进门以后他撂了句站着就钻进了书房,卢伊人根本不知道他闹哪出,当真在客厅站到他出来,可他出来的时候拿着把平时绘图用的尺子,噼里啪啦在自己胳膊上抽了好几下。
  她紧绷的弦一下就断了,惊恐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陆重淮抬头看她一眼,“揍你。”
  卢伊人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两眼,拔腿就跑。
  陆重淮也不和她玩老鹰抓小鸡,冷声问:“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卢伊人两手抠着墙没做声。
  他突然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眼看着就剩五米远的时候她眼观鼻鼻关心地妥协了,“我过去。”
  陆重淮脸上稍缓,“赶紧的。”
  卢伊人极不情愿地走过去。
  陆重淮把她拽到跟前,皱着眉生气极了,“你可真成,我没舍得把这招用你身上,你倒越作越厉害了。跟你说的话都听狗肚子里去了?胃不好还什么都往里头塞,桌上提醒你那么多遍,装聋是吗?”
  卢伊人负隅顽抗,不甘心地争辩,“我又不是故意的。”
  “怎么,你还想是故意的?”他皮笑肉不笑,也不和她多说,把脸板得像青铜器,“伸手。”
  卢伊人不以为意,量他不敢拿她怎么样,气闷地伸了左手。
  陆重淮看着她那副样子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和老爷子对着干的时候老爷子总像想抽死他一样下手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卢伊人怎么逞英雄,怎么跟他较劲,怎么不服输,不断暗示自己这回不能心软。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到:“两只。”
  卢伊人宁死不屈,赌气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摆好之后一下就抽了下来。
  横贯她两个掌心,声音骇人,她顿时热泪盈眶,收回手气势汹汹地冲他吼,“你真打啊!”
  陆重淮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不然你当我跟你闹着玩?”
  “伸出来,今天非让你长记性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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