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不在最美的时候

    “振英，你哥呢？”
    “啊？……白露姐，你找我哥什么事？”
    “说好今天去公司谈事，明丽手机关机，打到公司说你哥不在，怎么回事？”
    “我哥……白露姐，要不你来家劝劝我哥吧？”
    白露赶到运河北郡，进门看见姬振英和陈建站在客厅，保姆在厨房门口，姬振英拉着她小声说，“我嫂子昨天带着媛媛走了，也没说去哪儿，我哥急死了，把书房砸了。”
    “你哥人呢。”
    姬振英朝上指指，“楼上，自个关书房了，一早儿虞哥来劝，门开了，还在里面坐着，也不吃饭。”
    “我上去看看。”白露说。
    上了二楼，看到书房的门敞开着，满地的玻璃渣子，还有书、文件……白露小心地迈过一堆杂物，又抬脚准备过第二堆。
    “你来干嘛？出去！……那事回头再说，没空！”坐在角落里的姬振华没抬头。
    “子轩都让进，我不让进？”
    “你跟他比？”
    “我……我不跟你吵，你是病人。”
    “是！别理我这个瞎子！出去！”
    白露踢踢脚下的碎玻璃，空出一块干净地方，抱臂安稳地站着，“明丽说，房子买好了没装修呢，你就急着把这边砸了？”
    “别跟我提她，骚娘们！”
    “前天还担心得紧，今天就骚娘们了？……不是背着你会情郎了吧？”
    “去！去啊——他妈的去了就别回来！老子掏心掏肺，还不如个死人！”
    “死人？……谁啊？”
    “跟你有毛关系？出去！”姬振华摸到手边的烟灰缸，随意地扔出去。
    “啊——”另一个女声在门边响起。
    白露闻声扭头看见门口的叶明丽，又看看落在一堆杂物上的烟灰缸，了然地笑了。
    “明丽！”姬振华猛地站起来，抬脚往前迈步，愣了一下，又收回来，“回来干嘛？滚！这不是你家，带你闺女滚！”
    白露无奈地摇摇头，又迈过那一堆杂物，走到门口，拉了叶明丽的胳膊往外走了两步，小声问，“去哪儿了，把他急着这样？”
    “不好意思啊，白露姐，今天去公司的事我给忘了。”
    “那事又不急这一两天，你赶紧把你家老姬哄好吧。”
    叶明丽低头笑笑，“他好哄。”抬头正色道，“今天不行了，明天吧，要是明天能去公司谈，我提前给你电话。”
    “行，那你去哄他吧，我走了。”白露知趣地撤了。
    叶明丽跟着白露下了楼。
    “别送了，赶紧上去吧……”白露一边下楼一边劝，“他的病受不了气，别人给的气，他连接都不接，你给的，他一接一个准……谁都知道，你家老姬脾气臭，也就你能受得了，实在受不住了，找朋友散散心。他是个病人，能让还是让着点吧。”
    “恩，是。”叶明丽点头答应着，把白露送进电梯，又和姬振英说了几句，也让他俩走了，喊了保姆小刘一起上楼，“先把玻璃渣子扫一边……对，都往哪边扫。”小心地迈过杂物，到姬振华跟前。
    姬振华低头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手无力地瘫在扶手上。
    “老姬，老姬，先起来，这太乱了，我们回卧室，好不好？”叶明丽柔声哄着，去拉他的胳膊，看到手指上的血迹，“怎么流血了？扎哪儿了？”摊开他的大手掌仔细看，只是食指上有个小口子，扭头喊保姆，“去拿个创可贴。”说完，就把姬振华的食指噙在嘴里。
    “啪！”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在姬振华的前襟上。
    “怎么了，老姬？”叶明丽双手捧起他的脸，看见两行清泪，一把抱上他，“对不起，振华，对不起……我回来了，让你着急了，对不起……”
    听见保姆的脚步声，叶明丽放开姬振华，用拇指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自己胡乱抹了把脸，扭头喊保姆，“拿过来。”接过保姆手里的创可贴，认真地给姬振华贴好。“好了，没事了，我们先回卧室，好吧？”
    叶明丽搀着姬振华的胳膊，把他扶起来，拉他往外走，明显感觉到姬振华的右腿拖得厉害了些，心下疼惜，什么也没说。到了卧室，扶他坐到床边，用温水给他擦手擦脸，“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把药吃了，好吧？”
    姬振华呆坐着，一言不发。
    “老姬，老姬，怎么了？”叶明丽摸摸他的脸颊，又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听话，喝点粥吧，吃了东西才能吃药，好吧？……昨天肯定没睡好，吃了药，躺下睡会儿，好不好？”
    “媛媛……”姬振华半天吐了两个字。
    “回来了，昨天赶路，孩子没睡好，去睡了。”说完，见姬振华没反应，拉了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不想吃饭就等一会，那药还吃吗？……想着今天早点赶回来，昨天开车开了半夜……”叶明丽把头靠着姬振华肩上，“说到底，他也是媛媛的亲生父亲，媛媛送他最后一程，不应该吗？……我只是陪孩子去的……你说他死有余辜，是报应……人没了，还说那些干嘛……老姬，振华，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世上真的有神吗？真的有报应吗？……他死了，他哥被开除了，离了婚，两年内，他爷爷奶奶，他爸，都没了，剩下他妈一个人……这次去看，神神叨叨的，说啥也不知道……没忍住，留了点钱……他家破人亡是报应，如果真有报应，那你……我原来就说过，他只要把婚离了，怎么样我都不管……后来病成那样，你心疼，把他整成那样……振华，我害怕，怕真的有报应……因为我……对不起，是我不好……振华，我们再往福利院捐点钱吧，还有你上次说的基金，我们也搞起来，帮帮那些孩子，好不好？”
    “啊……呜呜……”姬振华大叫一声，转而低声哭起来了。
    叶明丽赶紧抱住他，“没事，没事，老姬，我不说了，是我不好……我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一定会没事的……听话，不哭了，啊？”
    哄了好一会儿，看姬振华不再哭了，推开他的身子，给他擦眼泪。
    姬振华一把抓住叶明丽的手，抵在心口，“明丽，老婆，我……腿麻，会不会……”
    叶明丽赶紧去捏揉他的右腿，安慰他，“没事，没事，昨天没睡好，也没吃药……是我不好，把你气的……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就好了。”
    姬振华双臂一揽，把叶明丽抱在怀里，“不许走！我瘫了，你也不能走！你要做什么都行，捐钱，办基金，我都答应，就是不许离开我！”
    “呵呵，姬总就是霸道！”叶明丽笑了，抬头看姬振华，脸上的线条柔和舒畅，扬起下巴，吻上那张俊美的脸。
    姬振华双手捧上她的脸，深深地吻上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