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所爱的那个世界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因为爱你。”
    只问了这句话，就是长久的沉默，叶艾跪坐在沙发上，沈漓侧着身看着她，不催促，不解释。
    终于，“她还好吗？”
    “身体已大不如前，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你找到我，她知道吗？”
    “我们在S市的时候告诉她的。”
    “她说过要见我吗？”
    “...没有。” 沈舒韫知道沈漓已经找到叶艾的时候，在电话里失声痛哭，一直说谢谢，却没说要见她。
    “我在S市遇见你，是你设计的？”想到自己的S市之行是完全听从了萧伯伯的建议的，她越往下想越心凉。
    “…是，也不是，我知道你去了S市，但我去那出差是临时决定的，我没想到会遇见你。”
    “其实…你认识萧伯伯，对吗？”
    这次，沈漓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很久，“…对。”
    “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跟我坦白？”
    “我怕你不接受我。”
    “可是你骗了我。”想起沈漓对自己种种的好，原本的坚信不疑开始动摇，她不能接受他会娶自己，会对自己好，只是因为他要报恩，而自己是他要承担的责任，他自认为自己能区分开责任与爱，她却没有这样的信心。
    她把一切都给了他，义无反顾，彻彻底底，却是这样的结局。
    “但你不能用一句话就否定了我。”
    “你一开始找到我，为什么没来找我？”
    “因为萧杨告诉我，你说你要自己还了债，然后坦坦荡荡地离开。”沈漓想过她的很多反映，甚至想过她会失控，可是现在一切都太平和，平和的让他害怕了。
    现在这个时刻，千家万户都是欢聚一堂，幸福快乐的，可是这些都跟他俩人无关，房间里没人再开口说话。
    电视里响起倒计时的钟声，大家都笑着喊：“5…4…3…2…1,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到来了，伴随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叶艾慢慢消化突来的信息，为什么自己在好不容易得到幸福后，就一定要有一个这样残忍的真相在背后。
    她以为她终于能够安稳生活的时候，她再次失去。
    她起身上了楼，沈漓眼看着她进了他们卧室旁边的客房。
    这是结婚后两人第一次分房睡，而且是在除夕夜里，叶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躺越头疼，索性站到窗边看外面的烟花，觉得这就跟她的爱情一样，昙花一现。
    她脑子很乱，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漓，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她不想两人在一个房间里却同床异梦。
    虽然叶艾的性子从来不是强硬的，外人面前也总是怯懦的，可她过的最不好的时候也很少哭，遇见沈漓以后倒是哭的越来越多了。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只干干地发涩，却一滴泪也没有。
    她听见沈漓上楼的脚步声，声音在门前停住，她屏住呼吸，心跳都几乎骤停了几秒，然后静了很久，也许只有几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叶艾松了气的同时却也伴随着落寞、失望等各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听见隔壁房间的开门声、关门声。
    叶艾站在那觉得从脚底泛起冷，冷气直冲向心口，她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有些奇怪，明明屋子里的暖气足的很。
    她躺上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缩成一团，侧身看着窗外，外面的鞭炮声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有人们大笑着经过的声音，是啊，这本该是个让人欢乐的夜晚的。
    原本她也这样以为的。
    他们会窝在沙发里，一边聊着好玩的事，一边看春晚，倒计时钟声响起时，他们可以向对方说一声“新年快乐”，然后亲吻对方。
    原本是这样的，可现在他们甚至不能共处一室。
    她开始埋怨沈漓，怪他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地来告诉她他的真实想法，怪他为什么偏偏挑了这样的一天来说这一切，怪他刚才为什么没有推开那扇门。
    她越发不甘心，没有勇气地不甘心。
    她开始怀疑自己，推翻自己。
    沈漓不该是这种人的，他是那种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妥协的人，更不会因为什么责任出卖爱情的。
    他不屑于骗人这种把戏的。
    他那样珍惜得来不易的感情，他跟她说过那么多，也做过那么多。
    “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且看着就行。”
    “只有你，以前，以后，都是你。”
    “所以，你觉得你在外面受了委屈，跟我无关是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爱则已，爱则弥深。他们都是这种人。
    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不想再把所有都闷在心里，是死是活，自己都应该亲口问问，他对她的好不是假的，她有心，可以感受到，他们终于已经走进了彼此的内心，就这样无疾而终吗？
    叶艾正煎熬着要起床去问个清楚，她听见自己卧室门上的锁转动的声音，然后一丝光线照进来，灯被“啪”地一声打开。
    沈漓回到卧室，他能理解她现在的无所适从，但他绝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隔离开他们。
    他从抽屉里找出已经很久没碰过的烟，只因曾经叶艾无意间说的不喜欢男人抽烟，他就默默戒了本就没什么瘾的烟。
    他拿出打火机，跳跃着的火焰照的沈漓的脸时明时暗，却依旧照出了他的阴郁，可几乎就要点上的时候，他“啪”地一声关上了打火机，苦笑了声。
    沈漓站在窗户边望着下面，一动不动地，似乎站成了永恒，终于他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乍来的灯光让叶艾眼睛不适，她皱着眉用手遮了遮，翻身坐起来。
    她适应了光线，放下手看向他，她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眼神冷凝锐利，脸色难看，她几乎以为他要来揍她了。
    “有事？”
    沈漓没回答，直接过来把她抱起来就往外走。
    叶艾惊了一下，本想反抗，只是抱着她的人箍在她腰间的手实在太用力，几乎骨头发疼，她不想再枉费力气做无用功了。
    沈漓算不上温柔地把她撂到床上，不等她起身，就压了下来，他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上来，叶艾紧闭着嘴躲闪，沈漓没有什么耐心地撕扯着叶艾身上的睡衣，扣子已经崩掉了好几颗。
    叶艾抵抗不来，双手被禁锢在头顶上方，连连失守后，终于情绪崩溃。
    她哭出声，一边用腿踢他，一边嚎啕大骂：“你滚！你骗我你还有理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滚！我恨死你了！”
    因为刚才的激烈举动，叶艾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现在头发散乱，衣服已经七零八落，边哭边骂地，十足的良家妇女被糟蹋的场景。
    沈漓看见她这样失控，终究是不忍心，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起身给她擦大滴大滴的泪。
    叶艾双手终于被释放，一把推开他，坐起身，一通解气的打在沈漓身上，指甲划在沈漓脖子上，一道道的血印。
    “你别碰我！”
    叶艾打完，看见自己沈漓身上的巴掌印和血痕，又心疼又气自己，套好衣服索性跑到床的另一边的地上坐下了。
    沈漓过去坐在她旁边抱住她：“对不起。”
    叶艾推开他，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泪，挺的腰板笔直，声音沙哑：“沈漓，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只要你说我就信，真的，你也别骗我。咱们好聚好散，这样也没意思。”
    “好。”
    “你知道自己对我，是爱还是责任吗？你真的能区分开吗？”
    沈漓安静了一瞬，看着叶艾的眼神沉沉地，叶艾直直的回视他，然后听见他清晰而掷地有声的声音。
    “叶艾我马上就要28岁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在遇见你…妈妈以前，我经历过很多，这些绝大部分是不好的，所以我会更加清楚情感的可贵，也会更珍惜。”沈漓把手握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
    叶艾看见他眼里自己的倒影，也看见他病后眼里的红血丝和眼底深深的疲惫：“我信，你说我就信。”
    看着沈漓脖子上被挠的的两道，叶艾本就后悔的，更加愧疚了。
    “我去拿碘酒给你消消毒。”说着就要跑出去，沈漓拉住她。
    “没事，不疼，陪我坐会吧。”
    叶艾乖乖坐那儿，沈漓调侃她：“没想到小白兔也有咬人的时候啊。”
    叶艾脸红了红，全然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这事也是你的责任。”
    “新年第一天，我们就这样子，或许真的是我选错了时间。”沈漓无奈道。
    “不，这是最好的时间。”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再说话，外面不知什么人这么有精力，这个点了居然在放烟花，绚烂了整个天空，两人看着外面都不再说话。
    说实话，这次叶艾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失望也好，愤怒也好，失控也好，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沈漓，无非是要沈漓的一句话，心底里到底还是信任的。
    今晚，即使沈漓不过来，她也是要去问个清楚的，只为去证实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为了爱情勇往直前，也是沈漓教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