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所爱的那个世界

大年初一是被睡过去的，两人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多了，沈漓因为生病才好，格外嗜睡，他起来的时候叶艾已经起来做晚饭了。
    沈漓收拾完出来，就看见某姑娘正自觉地在客厅，蹲在垃圾桶边剪指甲呢，真的是短的不能再短的那种。
    “再剪就要出血了。”沈漓站在叶艾身后出声道。
    叶艾回头看看沈漓，抿抿嘴又回过头细细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觉得满意了才放下指甲刀去洗手。
    晚饭吃过没什么事，出门又实在没有可去的地方，想起上次出去买的烟花，就穿了厚实的衣服去了小院子里。
    其实都是些小孩子们玩的，偏偏叶艾是个胆小的，非要沈漓陪着她一起点，只用红彤彤的香轻轻碰一下引子就要拉着沈漓跑开，都来不及看看是不是真的点着了。
    在连连失败了几次后，叶艾有些赌气说不玩了，沈漓看着叶艾笑笑：“你看看我怎么弄的，其实一点也不危险的。”
    看沈漓走过去，蹲下身，点上，停一秒确认一下，起身，稳稳地走回她身边，看小小的烟花在地上旋转，颜色变换几次，慢慢停下来，地上被旋出了一个黑色的圆圈。
    叶艾觉得他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简单地让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太蠢的原因。
    叶艾不甘心，又试了几次，慢慢成功了几次，就大胆起来了。
    玩了好几样，还不尽兴，可惜已经没有了。
    叶艾瘪着嘴看着沈漓，眼睛眨巴眨巴地，意思表示地很明确。
    沈漓假装不明白：“是不是冷了？那进去吧。”
    说着就要转身回屋，胳膊被一把抱住。
    “我还想玩，咱们去买吧。”
    “那我有什么好处？”沈漓斜眼瞥了瞥叶艾。
    叶艾咬着嘴唇想了想，脸微微红着，踮脚凑到沈漓耳边说了句什么，连带着哈出的热气，烘地沈漓身体热呼呼地。
    果断揽着叶艾转身去开车，“说话算话的。”
    虽说是大年初一的晚上，街上依旧有不少买烟花的摊位，叶艾挑了几样想玩的，待沈漓付了钱便蹦蹦跳跳地回车上了。
    回程的路上，远远地看见不知什么地方在放烟花，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绚烂了整个天空，叶艾兴奋地指着那个方向。
    “那是哪里？好漂亮啊，我们也去看吧。”
    “这是市里清风湖组织的放烟花，每年都有。”却是第一次身边有你。
    “你来看过吗？”
    “没有。”
    “太可惜了，你快点开车，也许能赶上末尾。”
    可惜两人来的太晚，车是停不下了，只好停在远一点的地方，两人一起走过去。
    走到半路烟花就停了，人潮慢慢逆着方向涌上来，沈漓本想转头的，偏偏叶艾不知哪个筋搭错了，非要走到湖边。
    天气很冷，人很多，一个男人拥着一个女人，偶尔低语，逆流而上。
    终于来到湖边，冷风倏地凛冽起来，叶艾哈着热气，笑呵呵地暖着手。
    沈漓瞪她一眼，“偏要来，这下知道冷了吧。”
    嘴里是责备的话，动作是温柔的，把叶艾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里，搓搓手放在她红彤彤的脸蛋上，稍一用力，捏成小猪的模样。
    “唔...额...要...次...糖...拂...漏...”
    沈漓看她嘟着嘴说话漏风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不一会儿，叶艾就吃到了心爱的糖葫芦，心满意足地靠在栏杆上看远处的万家灯火。
    不知是不是过年的原因，周围的环境氛围格外地暖烘烘，分明城市里早就没了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没了似有似无的香火味，没了随处能够听见的“新年好”，却还是个让人暖心的日子。
    “明天我们去看看她吧。”叶艾用吃完糖葫芦的棍儿一下一下地敲着栏杆，发出一声声钝钝的声音。
    “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比肩而站的沈漓沉默了许久。
    “我去的已经太晚了。”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了床，吃完饭就出发了，沈舒韫选的寺庙并不近，开车大概要两个多小时，去的路上叶艾的眼睛昏昏沉沉，脑子却异常清醒。
    闭着眼听着舒缓的音乐，偶尔睁开眼看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两人一路无话。
    车只能停在山下，上山是要徒步走上去的，山上还有些未化的积雪，枯树显得越发有凄凉之气，路不是很好走，沈漓牵着叶艾慢慢地往上面走。
    “将来我们老了，来这山里住也挺好的，没人打扰。”
    沈漓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跟当前情况不搭边的话。
    “你想来就来。”
    “你想养小动物吗？”
    “狗吧。”
    “恩，大一些的，吃完晚饭咱俩一起去遛狗。”
    “好。”
    “你说...她在这里住着，是在忏悔吗？”
    “...你可以亲口问问她。”
    “她大概认不出我了吧，你有给她看过我的照片吗？”
    “没有。”
    “呼...幸好没有。”叶艾呼了口气。
    “为什么？”
    “你说我今年能考上大学吗？”
    “能。”
    “我今天应该在家看书的。”
    “......”
    “明天要叫晟璟他们来家里玩吗？你说准备点什么呢？要不然你做？还是算了，你还是陪他们玩吧。家里没酒了，得记得买酒...”
    叶艾低头走路，说的专心致志，丝毫不给沈漓回答的机会。
    沈漓站住脚，把叶艾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
    “你别怕，有我在呢，如果你后悔了，我们马上回家。”
    “我怕我会忍不住恨她。”
    “她会理解你的，我也会。”
    叶艾把头闷在沈漓怀里，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衣角，山上很安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打扰她做决定。
    终于，深吸一口气，冷气沁入心脾，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走吧。”
    到了寺庙门口，沈漓没进去，这是两人本来就说好了的，叶艾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回头看了看菩提树下的男人，回头后的步伐坚定。
    这个寺庙很大，可能真的是血缘使之，叶艾在寺中寻寻觅觅了不久，就碰上了一个在扫院落的师傅。
    那人听见她的脚步声，停下动作回头看站在门边的她。
    叶艾站在那不动作不说话，你真的变了很多，岁月让你变得沧桑了，脸上有了皱纹，甚至带上了些许慈祥感，可是我还是认出了你。
    从看见你背影的第一眼起。
    没有想象之中的热泪盈眶或是恶言相向，竟生出了些尘埃落定的释然，这样就可以了。
    “施主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叶艾顿住，“我是来祈福的，只是不小心进错了地方，打扰了。”
    “这样啊，那我带您去吧。”
    “好，谢谢。”
    叶艾跟在那人身后缓缓前行，一直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前面的人腰身没有以前直了，还是瘦弱的样子，并没有这个年纪的富态。
    是身体不好的原因吗？
    “施主是来为自己祈福的？”那人目视前方问她。
    “不是，为我丈夫。”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跟他结婚了。
    “施主看样子很年轻，能让您乐意这么早就归于家庭的人，一定很好的。”
    那你呢？没有想过自己的家庭吗？怎么会忍心抛下他们来了这里？
    叶艾很想质问她，可是那话如鲠在喉，最后的理智要求她抓回那份冲动。
    “是，他很好的。”
    “那您是想求些什么？”
    “平安吧。”叶艾一顿，“您来这儿很久了吗？”
    “有几年了，在这里平心静气，生活没那么多繁琐吧。”
    “那您家人呢？”
    “到了。”
    “啊？”
    叶艾转头一看，已经到了祈福的庙堂，人不很多，但还是香火缭绕的。
    “那谢谢您了。”
    那人俯了俯身转身出去了。
    叶艾草草地烧了香，磕了头，就仓促地往外走，没想到那人还在门外等着她。
    “我送您出去吧。”
    “不用了，我先生在外面等着呢。”叶艾甚至没再看她一眼，一直垂眼看着地面，“那我先走了。”
    “你...”
    听见身后人突然发声，叶艾站住，不回头。
    “这里中午有斋饭，要不要吃了再走？”
    “...不了。”
    “你这些年...”
    “我很好。”未等对方把话说完就脚步不停地往外走，一直平静的心情，委屈来的猝不及防，模糊了整个世界。
    叶艾已无心看前面的路，只知道闷头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无人的僻静小路上，泄了气般蹲在地上，终于哭出了声。
    本以为会恨她的，结果没有。
    本以为会怨她的，结果没有。
    只是想仔细看看她，问她后悔过吗？
    不知哭了多久，叶艾渐渐平复下来，深吸几口气，如鲠在喉。
    擦了擦眼泪，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些。
    站直身子，才发现一直在等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前方，逆着光看着她，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
    胸口的郁气突然就散了，她笑了笑，轻声说：“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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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在外面吃了午饭回家后，沈漓因突然有文件急需处理，把叶艾送回家就匆匆出门了。
    叶艾在阳台的躺椅上，塞了耳机，晃晃悠悠地写东西，写写停停。
    昨晚忐忑地睡不下，今日又身心俱惫，冬日里的阳光暖暖地竟也把她熏睡着了。
    沈漓回来恰好看见，蓦然失笑，看见散落在地上的本子，本没有看的打算，只是捡起时无意间看见了这样一段话，便读了。
    “我想我已原谅你，只因两件事。一是你把该给我的都给了我的爱人，这无可厚非，且是我乐意的。二是你托他来寻我，只此一人，已能弥补我此生所有遗憾。我只愿与他，时光静好，现世安稳。”
    自这一瞬，沈漓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会再放手了，只因他们都这样固执地爱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