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倾我所有

第9章


觉察到对面不时飘过来的视线,贺兰萱抬头迎了回去,皇上今天到底怎么了?
  林慕沉声,“贺兰萱,你倒是大胆,居然让朕侍候你,还不过来帮朕准备晚膳。”
  那双骨节分明,手掌微有薄茧的漂亮大手覆在贺兰萱纤细莹润的手上。一面指挥她怎么翻烤兔肉,一面微微用力。身形莫名的靠近,温热的气息飘来,贺兰萱手腕一抖兔肉跌入火坑,瞬时化为肉碳。
  “皇上。”贺兰萱心虚。月黑风高,去哪再猎第二只野兔?
  林慕撒下她的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先忍一晚?”半晌,贺兰萱小声道。
  林慕失笑,“过来,夜里风大,你为朕挡着风。”?
☆、此间心结(一)
?  北风呼啸犹如困兽嘶吼,贺兰萱被吵醒,漫天雪花如洁白的羽扇铺天盖往洞内飞来。旁边的篝火已暗淡了些许,不远处的洞口处积了薄薄的雪。
  即使在睡梦中紧紧箍着她的手臂依然苍劲有力,她悄悄钻出身子,林慕的双臂保持着环抱的姿势。
  贺兰萱调整呼吸,摇晃林慕的手臂,语声温和道,“皇上,醒醒。”
  睡颜有些苍白,不知身体是否有恙,贺兰萱又焦急地唤了几声。
  “下雪了?”林慕醒来呢喃道,他起身望着洞外,迷失在飞雪似蝶的梦境中。
  “是啊,皇上,我们往洞里移一些吧。”贺兰萱开口,轻轻拂去紫色缎龙纹上的些许残雪。
  林慕转身看她,眼神澄净如新雪。贺兰萱飞快缩回手,自己僭越了。林慕朝她笑笑,暖如初阳,他开口,“今年的第一场雪呐。”
  是不是第一场雪都是这麽暖?贺兰萱背对着林慕,身上盖着银色的貂裘大衣,幽深的杏眼流转着复杂而异样,陌生又新奇的清波。
  雪下了一夜,越下越大。晨起,贺兰萱醒来,可能是篝火余碳洞内依然暖哄哄的,林慕优雅地蹲在洞口,不知在干什么。贺兰萱走近,将貂裘披在他身上,林慕弹了弹手指上的雪,反手将貂裘披在贺兰萱身上,系了个漂亮的扣结。
  “女孩家身子单薄。”他开口。
  贺兰萱不好推辞,开口问道,“皇上,你在干嘛呢?”
  “朕想好了,回宫后就让你练自己的名字。”他移开一步,指着雪地里的字。他又不经意道,“朕的名字你已经写的很好了。”
  贺兰萱只学了个模样,连半分风骨都没学到,可听到他夸赞,还是忍不住得意洋洋。
  风雪袭来,贺兰萱眯着眼,洁白的雪地上赫然是她的名字,笔走龙蛇,翩若惊鸿。她眼中有笑意,半晌,她含糊地嗯了声。
  “朕,教你练习一遍。”他再次蹲下,握上她的素手一笔一画地在雪地上临描,雪很凉,林慕的手心很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你的名字,贺、兰、萱”他指着雪地上的勾痕,脸上有浅浅的笑。
  贺兰萱在洞口左顾右盼,一个时辰过去了林慕还没有回来,她裹紧貂裘出了山洞,刚一抬脚就在洞口跌了个嘴啃地,手心磕到砾石,几朵赤梅潋滟盛放,伤口浸着风雪冷痛一片。雪越下越密,贺兰萱顾不得痛,小心爬起来逆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走。
  林慕的脚印已被积雪覆盖,贺兰萱凭着直觉寻找,她扯着嗓子呼喊,声音震耳欲聋,柏树的积雪几乎都要被抖擞掉。
  “贺兰萱。”身后响起突兀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灌木从旁的雪地里站着一个裹着斗篷的析长身影,听声音是一个有几分青涩的少年。
  贺兰萱回头,细细打量少年半晌,试探道,“小秦子?”
  “是我。”秦朝向贺兰萱走近。他的斗篷上积了很厚的雪,走起路来不时有雪花散落,顺着他光洁柔顺的披风滑下,身上一点也没被雪花浸湿,甚至还透着暖暖的热气。
  “你的声音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似乎少了几分阴柔几分尖锐,多了几分沉稳几分磁性。
  少年比她高出一头,她仰着脸猜测斗篷下人的脸庞。秦朝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将斗篷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脸。细看,会发现是一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昨夜吃错了东西,嗓子有点哑。”他解释道。
  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贺兰萱暗道。
  “皇上让我来接你。”秦朝拉起她的袖角,瞥见一点腥红,他诧异,“你受伤了?”
  “没什么,摔了一下。”贺兰萱把手缩回袖中,秦朝嘴唇微动,但什么也没说。
  “走吧,皇上在等着呢。”他催促她。
  “小秦子,你们怎么找到皇上的?”
  “刚好碰到,我和李将军一起刚好遇到了皇上,皇上说让我来接你。”
  终于不用忍饥挨饿了,贺兰萱高兴地同秦朝讲了许多话,只是今天,秦朝正经的有些陌生。
  “小秦子,你说今年第一场雪怎么就这麽大?”贺兰萱叽叽喳喳道。
  “这话你都说五遍了?”秦朝无奈道。
  “哼,我知道,可你不还没回答,回宫后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雪仗?”贺兰萱撅嘴。
  同为林慕的侍从,拌嘴打闹亦是家常便饭,既然是小伙伴怎么就不愿一起打雪仗?
  “贺兰萱,对不起。”秦朝思索半晌,认真道。
  贺兰萱摆手,“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秦朝又固执地重复道。
  贺兰萱莫名道,“小秦子,你怎麽了?今天怎么这麽有礼貌?”
  秦朝不语,半晌才干笑了几声,“没什么。”
  积雪没过脚踝,贺兰萱的鞋子湿凉冷脚,她走的很慢,可这次秦朝居然没有骂她,她摔倒,他也只是小心将她扶起,不复往日的尖酸利牙。
  山风越来越大,贺兰萱行走的越来越艰难,她喘着粗气,“小秦子,你是不是记错路了?怎麽越来越冷?”
  秦朝面不改色,行走如健,他开口,“皇上在山顶,我们很快就能和他们回合了。”
  “这麽大的雪皇上怎麽还待在山顶?”贺兰萱停下,双眸晶亮地盯着秦朝。这一路走来,他的表现太反常,她忍不住起疑。
  少女的裹着与身量不衬的墨色的貂裘,身影单薄如羽,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如遗世冰莲,眸子却比冰莲还澄净,比墨玉还乌黑,寒风凛冽,乌发怒飞,浅绿色锦衣上的绣荷栩栩盛放,摇曳生姿。
  秦朝看呆了,半晌他回过神。
  “你怎麽不说话?”贺兰萱更疑。
  秦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语。不语,算不算不欺骗?他暗嘲。
  贺兰萱眸中一亮,她飞快甩开秦朝的手往山下跑,脚底一滑,她像雪球样滚了下去,哎呦声不断,秀眉微蹙。
  空中黑影起伏,几个上下,一双黑色的高靴近在贺兰萱眼前,她踉跄爬起,惶恐地往后倒退,她声音发抖,“你要杀我?”她看到了他黑色披风下寒光烁烁的长剑。
  不费吹灰之力,秦朝将贺兰萱制住,扛在肩上,往山顶走去。
  久久,他才幽幽道,“不,我不会杀你。等事情了结了,我会求少主放了你。”
  贺兰萱嘴巴被塞的严严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紧紧的,她不成句地哼了几声,秦朝再也没说话。
  那是一个废弃的深坑,里面埋了厚厚的雪,贺兰萱骇的杏眼大睁,她连连摇头,祈求。秦朝怜惜又决绝地看着她,他闭上眼,伸出手,轻轻一推,深坑内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到底是深坑,贺兰萱跌下便昏了过去。秦朝看了贺兰萱一眼,将斗篷准确无误地丢到她头上,转身,飞快往山下轻身掠去。
  灌木丛一旁的暖帐内,林慕醒来,烧已退了大半。早上他外出打猎却莫名昏倒,好在遇到了带着御林军外出寻他的李鸣。
  羽帐掀开,一个身穿盔甲,年约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进帐。
  “末将李鸣参见吾皇万岁。”
  林慕起身,裹了件紫色锦裘下榻。
  “怎么样?找到她了吗?”
  “回皇上,洞内并没有贺兰姑娘。末将在洞口处发现了一些下山的脚印,会不会……”
  “不会。她怎会识得下山的路,此事定有蹊跷。李鸣,你火速调集禁军,四处寻找,务必要快。”林慕掀开羽帐,望着纷扬不止的怒雪,满面愁容。
  “皇上,末将领命。”
  久久不见动静,林慕薄怒,“怎么还愣在这里?”
  “皇上,这雪一时还停不了,请皇上以龙体为重,还望皇上移驾回宫,末将定当心无旁骛地寻回贺兰姑娘。”
  “朕不是说过了,朕只是偶感风寒。你休要多言,朕命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皇上,你若不回宫,末将绝不能分散兵力去寻人。没有什么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
  “好,朕回宫。”半晌,林慕勉强退让。
  李鸣大喜,“来人,护送皇上回宫。”
  马车远去,李鸣谴兵四散寻人。
  “停车。”马车内响起威严的不容置疑的声音。
  “皇上,有何吩咐?”王森驾马移到马车前。
  “下来。”林慕下了马车,沉声道。
  “皇上?”王森下马,不明所以地跪下。
  “跟朕去找她。”林慕扬鞭策马,转身往山洞方向奔去。无故失踪,定是出了什么事,林慕心神不宁。王森回神火速让人通知李鸣,自己带着侍卫跟了上去。
  “皇上,为何要往山顶?”王森不解。
  上山的路尤为严峻,林慕弃马与众人徒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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