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大神

木道人问道：“哪个地方我说错了？”
    美杜莎道：“丁春秋那老怪物完全是个变态，他是个娈童癖，长年垂涎于玉灵子的男色，经常以教他练武学道为名猥亵他。玉灵子不堪其扰，想尽办法去摆脱丁老怪的魔爪。有一天，玉灵子无意中得到一些麻沸散，这是一种白色药沫，溶于水中无色无味，人吃了两个时辰内四肢会失去知觉，整个人动弹不得。玉灵子就趁丁老怪闭关之际，在他的茶壶里洒入麻沸散。丁老怪出关后的一个习惯便是喝一壶酽茶，等他喝了这壶茶之后，人果然被麻住了。玉灵子趁机把丁老怪捆绑起来，割了他的舌头，挑了他的脚筋，还刺穿他的琵琶骨，把他的功力全都废了，然后伪造他练功走火入魔的情状，带着《御女真经》逃离逍遥山。”
    众人听了不禁咋舌，没想到玉灵子当初就这么心狠手辣。
    美杜莎道：“玉灵子屡遭丁春秋羞辱，这份怨气终于得报，但他对男人的痛恨却没有减轻半分。因此他得到《御女真经》之后，立志要把自己变成女人，并把报复男人作为此生之重任，让天下那些恶男得到应有的惩罚。由此他潜心研究，终于独创《玉女真经》的心法，帮天下错投为男身的女人们找到一条救赎之道，通过修炼，变回女儿身。”
    木道人道：“太初无辜，诱惑其罪。玉灵子的罪过在于，诱导弟子误入歧途，并戕害了众多良家少年，其恶行已令人发指。”
    美杜莎冷笑道：“你们不是她的弟子，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自愿的？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们一样，贪恋这具污浊不堪的臭皮囊？看看你的身边，这些才是真正有见识的男人，我们替人类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木道人和龙舞不由自主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只见那两三百个获得“新生”的女人昂起骄傲的头颅，尽情展示她们作为女人的喜悦。
    大悲和尚道：“胎生落地，或男或女之身，此为天意，六道轮回，须在此生之后，像女施主等人破了轮回之道，来生必将堕入恶道之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美杜莎道：“此生善恶尚且难断，和尚何敢妄言来生？玉灵子以所谓残忍的手段惩治了真正的恶人，帮助那些迫切想要改变自身命运的人实现梦想，你们便视其为作恶，而你们自命为名门正派，却干着姑息养奸之事，对真正的恶行置若罔闻，若此等，你们此生所为善耶？恶耶？”
    木道人一时语塞。
    美杜莎道：“你们因为玉真人一人之过，便对女真全教两百多号人赶尽杀绝，这其中有不少人从来没有做过恶事，你们滥杀无辜，手上是不是沾满了罪恶的鲜血？”
    她显然是个擅长诡辩的角色，三言两语就可反转乾坤，百多年前的一个大邪教在她口中，竟变成一个值得同情的对象。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女真教并未被你们杀绝，”美杜莎的话里充满了庆幸之意：“逃过那场劫难的，除了小蛮，还有一个弟子，正是他把女真教的火星重新点燃起来，才有了今日之圣女教。”
    小蛮在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尸体里面少了一个人，玉真人的小徒弟智贤。
    智贤是抱着学习逍遥神功的目的投在玉真人门下的，他年方十八，跟当年的玉灵子一样，也是个面如冠玉、俊采丰神的美男子。他与父亲在终南山打猎，遇到两头凶猛的豹子，父亲弓箭用完，当场被豹子咬死，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仙姑救了他。那仙姑不但像仙女那样漂亮，而且法力高强，三两下就把那两只豹子打死了。智贤跪在地上求仙姑教他本领，说要保护像父亲这样的猎人。后来他跟仙姑来到终南山附近的玉女山，知道仙姑名叫玉真人，是女真教的教主，便拜她为师。
    玉真人对智贤颇多呵护。她从智贤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他像年轻时的玉灵子一样，对未来充满向往，希望学好本领，成就一番事业。智贤热情，阳光，且心地善良，对待女性有一份天然的敬重，这些在玉真人的眼中看来，都是男人身上极为难得的优点。像这样的好男人已经非常稀罕了，她时常这样感叹，因此迟迟不愿把玉女真经传授给他，怕他一旦开始修习，这个世上的好男人就此绝种了。
    在女真教遇袭的时候，玉真人带领门下弟子正闭关修炼玉女真经，小蛮下山采购生活用品，而智贤正在终南山打猎。茅山玉翠山等三道派事先打探到玉真人闭关的规律，以为可以一举全歼，没想到漏过了智贤和小蛮一男一女两个弟子。
    小蛮躲在山中等待智贤，天黑的时候，果然见到智贤带着猎物回来了。
    智贤见到眼前的情状，惊呆了，悲伤，惶恐之余，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这时，他听到有人轻轻唤他：
    “师弟！”
    四下寻找，见到站在暗处的小蛮。其实小蛮比智贤还小一岁，因为入师门时间早，便成了师姐。
    两人抱头痛哭一回，知道中原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便趁着夜色逃离玉女山，一路往西，漂洋过海，历尽千辛万苦，竟来到了西洋边的骊靬国。
    两人在逃亡过程中，相依为命，心里也早有情愫暗生，便结为夫妻。旅途越艰险，磨难越频繁，他们的感情便越深厚。
    到了骊靬国之后，当地人见到小蛮，睁大了惊奇的眼睛，许多人纷纷倒头膜拜。智贤和小蛮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把他们带到一个地方，那是一座用白色的石头建造的神庙。进到里面，只见庙的正中坐着一个女神，虽然是一座塑像，却栩栩如生，逼真得像个活人一样。她的头发是乌黑闪亮的，皮肤似乎是黄色的，跟骊靬国人的金发白肤完全不同。更让人感到蹊跷的是，她的面容跟小蛮几乎一模一样，也是鹅蛋的脸型，秀气的凤眼，小巧的鼻子，跟骊靬国妇女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两人大惑不解。骊靬人将他们带去觐见国王，国王见了，也显出恭敬的模样，把他们奉为座上宾。国王找到一个去过东方会讲东土语言的人当通番，那人告诉智贤和小蛮，神庙里的女神叫作宁玛，在上古鸿蒙初开的时候，抟土造人，并且在大洪水过后炼石补天。这些故事都记载在骊靬古人的历史里，但当今的骊靬人对记载中所说的女神是黑头发黄皮肤的说法颇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他们全都是金发碧眼白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如今小蛮的出现，使骊靬人大为惊奇，这才相信古人的记载是真实的，而且把小蛮当作女神的化身，视她如圣女。
    智贤和小蛮听明白了。骊靬人所说的宁玛，其实就是东土远古时代的女娲，她们的长相差不多，所做的事情也几乎一样，但不知是不是同一个女神？他们对如此遥远的国度里居然有着跟东土一样的神祇感到十分惊讶，并且为小蛮的长相跟宁玛如此之象而怀有敬畏之心。
    国王建造了一座建筑，有些像神庙，又有些像宫殿，这就是专门给小蛮居住的圣殿。智贤本来不被允许靠近小蛮，但小蛮任命他为宁玛神庙的祭司，同时侍奉女神和圣女。智贤便身披祭司的长袍，白天侍奉宁玛，夜晚陪伴小蛮。
    小蛮呆在圣殿里，被当作圣女供奉起来，每天都有信徒来参拜她。骊靬人对宁玛的感情非常深厚，他们深信自己就是宁玛创造出来的，因此对她极为感恩，七天就要进行一次大的礼拜。跟女娲创造万物一样，宁玛也是在前六天造出许多动物之后，到第七天才造出人类来。
    因为人类是女神创造出来的，骊靬人由此对女人特别崇拜，赋予女人很高的地位，连国王都是女人，整个国家，几乎就由女人统治着。
    小蛮呆在这里，就像回到家里一样。这才是理想的国度！师父玉真人如果还在，该有多高兴啊！她毕生所追求的，不就是这样一块女人的乐土吗？可惜她错生在东土，如果来到骊靬，肯定能干成许多大事。
    智贤在侍奉女神和圣女之时，潜心研究起小蛮带来的《玉女真经》，他从中发现了一个秘密：真经里潜藏着一个驻颜不衰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使女人青春永驻，而男人运用则仅有些许功效。他把这个驻颜术教给小蛮，自己却不去修习玉女真经的心法。这个世上只需一个圣女，而自己保持男人之身，可以维持小蛮的圣女地位，需要时，还能将她的后代延续下去。
    就这样，过了八十年，小蛮还是当初的模样，而智贤已显老态。
    这几十年来，小蛮在骊靬的圣女地位日益巩固，民众对她的崇拜日益加深，尤其当他们看到时光逝去，那些小孩都变成了老人，而小蛮的容颜却始终不变，更添了几分对神灵的敬畏之心。小蛮享受到了作为女人的最大幸福，但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智贤在一天天老去，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智贤如果走了，她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多少乐趣呢？因此小蛮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跟智贤正式同房，留下两人的骨肉。
    但这个决定，却给两人带来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