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涩之后

“母亲…”
    “嗯，洗手吃饭吧。”
    习音点点头把碗筷拿到餐厅一一放好，等李书玫落座她才跟着坐下。
    只有张嫂她们三个人却不见顾辛烨的踪影，习音拿起筷子又放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母亲，辛烨他…”
    “出差了，一早就走了，他说你身体不好我就来看看。”李书玫好似猜出她的疑惑习音还没有问出声就先一步回了她，看她只吃青菜就顺手加了几筷子肉片放到习音碗里：“多吃些肉，太瘦了，怎么就养不胖呢。”
    “对，多吃点减什么肥啊，本来就不胖，现在要孩子更是得营养均衡才好。”张嫂盛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尝尝，“这可是太太亲手做的，少爷都很少有福气喝到呢。”
    “谢谢母亲。”
    李书玫满意的点点头，“说起这个辛烨也是奇怪，听艾伦说这次他本来没打算去的，怎么昨天突然就订了机票呢？今早上天还没有亮就收拾东西急急忙忙走了…”
    说到一半她停下来看习音，“阿音，你们莫不是夫妻之间吵架了？”
    “哪有的事，”张嫂乐呵呵的解围，“昨天俩人还亲热的不行，我这个老婆子都嫌自己碍事了，这公司的事谁说的准，不过少爷一去这事八成就定了。”
    “是这样么，阿音？”
    习音刚松了口气又提上来，她放下筷子，尽量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最近公司忙的很，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一点。”
    “也是，当初让他去部队死活不同意，那多省心啊，你看这老是飞这飞那的，他还对这个很有兴趣，你们俩可得好好的，现在那些小子只知道天天在外面混，又是离婚又是私生子的，咱们家可不兴这个。”
    习音听得一愣一愣的，嘴上说母亲放心，心里可是捏了一把汗，这顾辛烨不久恐怕也要归入那些‘小子’的行列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李女士会做何感想。
    把婆婆送走之后，她一个人上了楼，调了几个频道，都是于妈捧起来的那些小鲜肉的身影，要是放在十年之前她说不定还会口水哒哒的欢呼，但是现在是真的没有了什么兴趣，难道是天天对着顾辛烨，一般的男se她都有了免疫力？
    公司老板现在见了习音就跟小狗见了主人似的，别说让习音工作了恐怕她皱个眉头老板就要揣测半天，同事也开始议论纷纷，中间肯定不乏一些以为她傍大款骂她小三狐狸精之类的。
    久而久之习音也没有了兴趣，索性辞去了工作。
    她在家里呆了两天顾辛烨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她向艾伦打探过，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但是最后习音还是得知顾辛烨已经回来了三天了，只是没有回家罢了。
    家？哦，她忘了，顾辛烨想要离婚，这个家应该不久也会没有了吧。
    圣诞节的前一天，她一个人躺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晒太阳，有些微风但是太阳却是出奇的暖和，昨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悉悉索索一夜都没有停，雪花打在玻璃上又滑下去，她一个人站在卧室的窗前看了一夜。
    她住的楼层有些高，晚上整个c市最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现在眺望下去，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原本该是最安逸的时刻下午两点艾伦打来电话，喜欢了寂静，突然刺耳的铃声反而吓了她一跳。
    她拿起电话有些期待，“…喂”
    “顾太太，我是艾伦，传出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事，顾总让我传话给你，不要抛头露面，也不要再见严先生…剩下的他会处理。”
    习音震惊，拿起张嫂放在书房的报纸瞬间明白，狗仔见针插逢的本领果然不容小觑，她就只有昨天出门时见了严松旻一面，当时在超市他追着习音解释那天机场的事，质问她为什么打电话不接，当时在人群中的确引起了小轰动，尤其是付账时他抢着付了钱。
    她因为顾辛烨的光辉上了头版头条，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高的曝光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把习音拍的有些丑还真像一副小夫妻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的场面。
    习音有些激动，她第一反映是顾辛烨有没有误会，有没有生气，手里的电话都险些拿不住， “顾辛烨人呢？我要跟他说话，我要见他！”
    “阿音…”艾伦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叹道：“顾总说不想见你…”
    他不想见自己，他真的不要自己了么，一个周之长，他竟然狠得下心…
    习音挂了电话蜷缩在地上发呆。
    顾辛烨喜欢简单的颜色，比如说黑色还有白色，而习音却喜欢靓丽的颜色，结婚之初书房不是这个样子。
    那时候简单大方，完全的男人领地的味道，她有一次心血来潮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从新粉刷了一遍，当时跟张嫂还不熟，好几次看习音摆弄欲言又止，习音还以为自己设计的太好，连张嫂都一脸激动。
    顾辛烨出差回来看到正正经经一个书房被她刷的粉粉绿绿的抽了抽嘴角又抽了抽眼角，她还没有眼力的问他怎么样。
    他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违心话——
    挺有创意的…
    后来她又增了一张沙发，一张榻榻米。
    这个家看似无意，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却有很多出自她之手，也算是她的心血，想到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她心里竟是浓浓的不舍。
    对没有生命的物都如此更何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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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人相继来了电话，有的是真心关心她，有的是出于好奇，更有甚者嘻笑嘲讽。
    婆婆则是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一句，真是我们顾家的好儿媳，真是辛烨的好媳妇！
    习音当时真想问一句，为什么顾辛烨的绯闻就是逢场作戏，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众人讨伐，难道这就是中国女人的悲哀么？
    接到最后她都不敢再拿着手机。
    再次叫起来，她翻开，严松旻的号码。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
    “…阿音，我发现从我回国到现在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抱歉…”
    习音没有回应电话那头却是继续，“可是这一次我也只能说抱歉…今早上看新闻报道说你跟顾辛烨疑似分居已久，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也说了，只是疑似，我们好得很！”
    “阿音，我不在乎你结过婚，从我得知你冒着大雨跑到机场去追我时，我就后悔了，我知道的太晚了，我一直以为你爱上了顾辛烨，所以才四年没有回来，我真后悔让你等了四年…”
    “不要说了！”习音对着电话吼，最后的那点冷静也被他驱走。
    “我以前太傻，做的那些…你就当我年少无知吧，当得知你去美国的那一刻我们的感情就完了，不，应该说我跟顾辛烨发生关系的那夜起我就没有资格再喜欢你，我不恨你的，这四年都没有恨你，因为从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你…”
    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地板上，积成一摊水渍，越是哽咽她的声音越清冷。
    “你放过我吧，好不好？你看，我都要离婚了，严松旻如果有一天你也结婚了，你才会明白爱情什么的远远没有亲情来的实在。我爸爸的血压有些高，我不想做什么让他伤心上火的事，我们不要联系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恢复…之前的状态吧…我对不起你可也对不起顾辛烨，作为女朋友我不合格作为妻子我更是糟糕，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的…”
    “阿音…你爱上他了么？你甘于现状不是因为你动了感情么？”
    “…不知道，”习音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我很累，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到底是晚了…”
    “是我没有福气…你走吧，严松旻，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你曾说我就是你的小公主…就当，就当小公主对你最后的要求吧…”
    习音把手机扣在地上，二十五岁之前她为了这个男人而活，所以注定痛苦了这么久，二十七岁之后，她同样因为这个男人痛苦。
    女人为什么总是要为爱情而受伤，如果这个世界上少了爱情人类该减少多少痛苦。
    这一次，她不要再被勉强，她要潇潇洒洒的为自己的心而活。
    十二月二十五号。
    习音在热闹洋溢的圣诞节背起行囊离开了中国。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至于去了哪里估计只有戴南知道。
    走之前她给a市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从言语中习音猜到顾辛烨可能处理及时，绯闻并没有传出c市。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关心她，但是还是留了一张纸条，简简单单四个字——
    出去散心。
    顾辛烨坐在办公室里捏着那张纸条看了半个多小时，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一上午打碎三个咖啡杯，一只朋友收藏好久有事求他才送来的青花瓷。
    当时艾伦打扫碎片时心都在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