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别这样

第195章


  待到足够近的时候,长歌能判断出,来的是一拨人。
  浓雾之中渐渐凸现出一行年轻男人矫健的身形来。
  黑衣人动作奇快无比,转瞬就将葛先生同长歌团团围住。
  葛先生的眼猛地瞪大,显然地,来人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长歌朝黑衣卫里的某个领头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认出她来。
  黑衣卫不着痕迹点了点头。
  长歌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是放下了一些些。
  她不聪明,她赌的就是苏行对她的感情。她觉得,苏行不可能不留下寻找她的人马而独自离开。苏行身边的暗卫个个都是高手,长歌赌的便是,有一批暗卫正在寻她。而她只要一个露面,他们就会来救她。
  显然,她赌对了。
  至于葛先生这个意外,算是赌博的风险吧。
  葛先生狠狠瞪着那些凭空出现的黑衣人,目眦欲裂。突地,葛先生阴险一笑,“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话音方落,杏子林里簌簌声响成一片。顷刻间,好似有无数人向他们涌来,转瞬便将黑衣卫们团团围住。
  “识相点让开,饶你们一命不死。”葛先生对着黑衣卫们,吐出一句话。
  黑衣卫充耳不闻,突地齐齐发难,他们的目的是长歌!
  葛先生很快便察觉出了黑衣卫的意图,侧身一抓,便将长歌牢牢控在手中,闪身避开黑衣卫的一击,闪去了一棵粗大古木后。
  同一时间,来接应葛先生的那些人疯了一般朝黑衣卫扑过来。他们占了人数上的大优势,又如疯狗一般凶恶嗜血,有相当一部分的黑衣卫被困住了!
  有三两个黑衣卫找准时机,朝葛先生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长歌看见葛先生自袖子里摸出了一支短笛,放在嘴边吹了一口。短笛里就发出了一阵阵短促音响。
  那声音刺耳,听在耳中叫人说不出的不舒服。
  笛音响起,长歌就有很不好的预感,没有人会傻到觉得打架的关键时刻,葛先生会有闲情吹笛来助兴的。
  长歌感觉小腿肚上,有细细长长的东西一滑而过。
  她下意识低头,就看见了——
  “啊——”这是其中一个黑衣卫痛苦的尖叫。他被毒蛇咬到,瞬间就毙了命。
  是的,葛先生那短促的笛音是用来招毒蛇的!
  顷刻间,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毒蛇!细细长长的一条一条,蠕动,爬行,让人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毒蛇高高翘起舌头,可怕的幸子吐出,凶狠地攻击着黑衣卫。
  毒蛇的毒性极霸道,被咬到一口,几乎是见血就封喉。
  一连几个黑衣卫吃了亏!
  黑衣卫既要闪避毒蛇,又要同葛先生的人马火拼,一时间,他们明显处于了下风。更可怕的是,葛先生的人颇恶毒,他们不直接攻击黑衣卫,而是朝他们扔毒蛇!
  显然地,葛先生的人并不惧怕毒蛇,毒蛇也不会咬他们。这是一批被驯养的毒蛇。
  眼看又要三个黑衣卫中毒身亡,长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不要管我了!你们快走!”长歌喊出了声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声音早已嘶哑。
  场上厮杀中的两拨人马有短暂的停滞,而后,纷争又起。
  “誓死保护主母!”
  “保护主母!”
  黑衣卫的声音不再齐整,却叫长歌想哭。她自以为聪明的计策,却没想害到了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忠于苏行的死卫,苏行待他们,绝非普通的主仆!这些黑衣卫之于苏行,是有特殊意义的存在的。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长歌急对葛先生道:“你的目的是我,我在你手里,你还不快带我走!”
  葛先生转过脸来,眯眼打量长歌。
  长歌赶紧道:“你就不怕夜长梦多吗?相信我,方才这点同这些人斗个你死我活的时间,足够你带我跑出老远了。你能保证,他们是最后一拨吗?”
  葛先生重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短促地吹响了一阵笛音。
  长歌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使出什么恶毒的招数。
  “算你们走运!”葛先生阴阴吐出这么一句,扯了长歌就走。
  黑衣卫想追,奈何葛先生身后有一大批毒蛇相随,且毒蛇会猛然间跳起至半空,出其不意袭击施展轻功的黑衣卫。黑衣卫们根本近不了葛先生的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歌,他们的主母远去。
  葛先生得以脱身,全凭占了毒蛇的便宜。但他的人马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发狠的黑衣人消灭了足足四分之三。
  葛先生并不心疼死了属下,他只是火大携带他们路上通行公文的下属被杀了。
  如今战事起,陈国各条大道上纷纷戒严,没有通行公文,简*翅难行。
  若换了往日鼎盛时候,葛先生等人是鸟也不鸟那些破烂规矩的。奈何如今他们实力不如往常,加之杏子林一战,他们更是损失惨重。死了人不说,负责他们路上银钱的属下也不知所踪。
  无奈之下,葛先生等人抢占了城外一户有钱人家的别院,驻扎了进去。
  长歌被强行看管了起来,她房门外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把守,窗户更被钉死,她每天的活动范围仅在这一间偏房内。
  好在还有个窝给她挡风遮雨,饭也管饱。
  此刻,长歌只一个信念:她要坚持下去,等着苏行来救她。
  她不能让自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人世间消失,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对他说,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倒下!
  陈国各处的形势越来越严峻,都城通往各方的行道已尽数被封锁。葛先生等人万分后悔,如今,他们更加出不去了。
  长歌在这别院的阴冷偏房内,度过了整个冬天。她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在墙上一日一日做着标记,不这么做,她怕自己会忘记时间。
  终于有一日,那葛先生似乎是良心发现了,竟允许长歌出门散心。当然,长歌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房门外的院子里。
  这对于被关了三个月的长歌来说,如蒙大赦。
  她走出偏殿门的那一日,正好到了她服药的时间。看着那躺在手心的精致小药瓶,长歌一时间有些怔忡。这药是真有效,三个月期间,她没用国一滴壮男血,却能好好活到现在。这其中,师父的功劳不可没。
  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是神机妙算,是想到了她会有被困住的一天的吧。不过,师父怕是难料到,她最后会是被地下暗庄的人带走的。
  她怪师父吗?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长歌被关起来在这里,成日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她不可抑止地胡思乱想,想苏行,想师父,想左左,想卫姜,想卫衍……
  她更想到了那在遥远寒冷北方,被她遗忘了的记忆。
  她的记忆渐渐复苏,她忆起了更多更多。
  越是忆起,越是心痛。原来,曾经,她同他是过着这样安静的日子的啊!那样美好的日子是长歌一直一直以来的想往,却苦于不能实现。可惜了,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她把今生此世同她相关,她疼过,爱过,恨过,怨过的人,通通想了一遍又一遍,不如此,她真的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果然,人最可怕的敌人是无所事事的空虚。
  走出房门的时候,长歌猛地闭起了眼睛,只因外头的阳光太过耀眼。
  原来,不知不觉间,陈国的春天来临了。
  长歌闻见了满院子的桃花香。
  这别院的主人是个颇享受的,这偏僻院中的景致一点也不比陈都里头的差。
  院中有个人工凿成的湖,湖边垂柳依依,微风吹来,柳条在湖水中一点一点,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长歌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有一些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长歌猛然间惊醒,湖水中,她的倒影就乱了。
  长歌转身,就看见了大步向她走来的葛先生。
  此刻,葛先生的面上是带了笑的。
  长歌心中突地就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三月之中,葛先生没少折磨她,当然,只限于精神上的。葛先生逼长歌说出华情蛊的秘密,并且掩饰给他看。其实,对于华情蛊,葛先生表现出来的,已是知道了太多的样子。他不缺理论知识,他缺少的只是实际的操作。
  每每对上葛先生贪婪的眼,长歌就感觉寒意自脚底心升起,一直窜到她的四肢百骸。
  葛先生知晓华情蛊能续命,他便想出来要长歌给他某个下属续命这么个法子。
  下属活得好端端的,想要给他续命,除非先把他打死。
  长歌拒绝了葛先生的要求,理由是,华情蛊主要是用在施蛊人身上。而华情蛊管用的前提便是出自于爱,出自于施蛊人对受蛊人爱。因为爱,施蛊人心甘情愿献出在心头的血。也只有透过爱滋养的鲜血,才能催动华情蛊的母虫。
  葛先生的那些下属个个都是穷凶恶疾的亡命之徒,他们懂得什么是爱吗?或者说,他们甘愿不计回报地帮助别人吗?
  答案如何,光看葛先生的脸色,长歌便知晓了。
  为了之事,葛先生没少给长歌脸色看。
  可今次,葛先生却挂上了一张笑脸。这皮笑肉不笑的阴毒样子看在长歌眼中,真叫人头皮发麻。
  但长歌知晓,面对了这种人,你越是怯懦,他便越是得意,越会想方设法折磨于你。这么想着,长歌就默默转过身去,对葛先生的出现,视若无睹。
  葛先生走来了长歌身边,他心情似乎真的很好的样子,面对长歌的怠慢,脸上依旧是一派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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