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年华

  柯夏海见到我提过来的这一摞子书，也很是吃惊，刚要开口我便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就别跟我客套来客套去了，我顶烦这样。你要是不拿我当外人就赶紧把书提你房间里去，都快沉死我了。”
  柯夏海只得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将书拎回了他的房间。
  他从房间走出来后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来来来，我有话跟你说。”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我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四肢发麻，呼吸困难。我赶紧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有话就说，你、你这还要锁喉啊？”
  柯夏海笑着松开手：“我勒得也不紧啊，怎么说话还不利索了呢？”
  我赶紧咳嗽了两声掩饰道：“还说不紧呢，大手跟老虎钳子似的。说吧，什么事情？”
  “听阿姨说，你要过河拆桥啊？”
  我一头雾水：“神经病，什么过河拆桥？”
  “阿姨告诉我，你现在数学学得不错，就不打算认我这个师傅了，是这样吧？”
  我扭头看了一眼和柯伯母相谈甚欢的老妈，突然想起来，她以前总是说我是她十几年前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和老爹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我真怀疑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白了一眼柯夏海：“美得你！我几时认你当师傅了？”
  柯夏海万分悲痛地摇了摇头：“看来阿姨说的没错，你果然是过河拆桥了。”
  “拆你个大头鬼！”
  老妈正好从厨房端菜出来，她狠狠地敲了敲我的头：“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跟你小海哥哥说话呢？”
  老爹也捧着酒进门来说道：“是啊，小文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小海，你有空多替我们管管她。”
  柯夏海忙道：“没问题没问题！”说完还得意非凡地冲我挤挤眼。
  于是，柯夏海从这一天开始便大言不惭地自称是我的师傅，我却无力反驳。
  然而，给柯夏海当徒弟并不是全无好处。补习完数学后，他开始带着给我补习物理，物理刚刚好是他的强项。
  十一月底，又一场寒雨过后，满地都堆积着厚厚的梧桐树叶，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仿佛踩在积雪里一样。
  安妮拢了拢衣领说道：“我们这个城市哪点都好，就是春秋两季太短了，感觉还没舒服几天呢，一下子就冷下来或是热起来了。”
  我笑道：“这才叫‘四季分明’呢。”
  安妮叫到：“我看是只有‘冬夏分明’吧！”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冬季运动会了，你要不要报名参加？”我问道。
  安妮反问我：“报名参加什么？除了逛街，我什么运动都不会啊。”
  我们沉默地对看了一眼，我朝她抱了抱拳，表示拜服。
  “不过说到运动会……”安妮一脸忧色，“我有点担心小狗呢。”
  到了那时，全校师生集中在操场上，声音嘈杂，很有可能会惊吓到小狗，它如果叫起来就很容易被发现。想到这里，我也发起愁来。
☆、第十三章 曝光
  我对于小狗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件事情的曝光来得比我预想的更早。
  周四早上的早操突然被取消，安妮一脸失望。
  “不就是不做操了嘛，干嘛这么闷闷不乐？难道你已经和被子兄一样深深爱上这项运动了？”
  被子兄这朵奇葩，平时总是默默无闻，但在两种场合中会大放异彩，一种是打乒乓球的时候，还有一种，就是在做早操的时候。
  高中生的惰性比小学生和初中生要大得多，通常在做早操的时候表现尤为明显。伸胳膊变成了抬抬手，伸腿变成踢踢脚，连跳跃都变成了提踵，几乎所有动作都被简化到了极致。大家都是这么慵懒散漫，一点都没有青少年该有的青春活力。
  被子兄在这一群人显得格格不入。他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十分到位，因为太过到位反倒让人觉得过犹不及。每天的早操时段几乎成了他的个人秀。只可惜那一年手机的功能还不算完善，他的丰姿倩影没能被记录下来成了大家的一件憾事。
  安妮笑道：“你就别抬举我了，我就是觉得可惜，难得这么好的阳光都不能出去晒晒，我脚都冻麻了。”
  “第四节就是体育课，到时候任由你晒个够！”
  安妮坐起身来抻了个懒腰：“也对。”
  但是今天我似乎和阳光没什么缘份。好不容易熬完了前三节课，正准备跟安妮出去撒撒欢，老班却走进教室：“肖亚文，易翔，你们俩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来，帮我改一下昨天测验卷的选择题。”
  安妮望着我，一脸的同情。
  我跟易翔正收拾着东西，文斌凑了过来问安妮：“班副大人，体育课去打乒乓球啊？”
  安妮趴在课桌上，两只脚踩在凳子的横梁上，整个人蜷缩得像个球：“不想去。”
  文斌笑道：“你看你这样，简直就像只小猫。去打球吧，动一动整个人都舒坦。”
  安妮将眼光投向操场，说道：“小猫今天懒得动，只想晒晒太阳。”
  文斌有些不识趣：“那我陪着你。”
  易翔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他却仿佛是没有察觉的样子。
  办公室除了老班并没有其他老师在。
  “你们随便找张桌子坐吧。”老班将选择题的标准答案递给我们，“对照着答案，细心点，不要改错了。你们先改着，我马上就过来。”说完，她急急忙忙朝厕所走去。
  我和易翔刚坐下没多久，文斌慌里慌张朝办公室跑来。
  “哎？老班不在？”他往办公室里张望了一圈问道。
  我答道：“她上厕所去了，怎么了？”
  文斌急道：“安妮，安妮她养小狗，被逮住了！”
  我和易翔立刻站起身：“她现在人在哪儿？”
  “还被扣在操场上呢！”
  我们连忙往操场上奔去。易翔突然转身拦住了我：“班头，你先留在办公室，等老班回来了让她来救我们。”
  他对老班的信任令我有些出乎意料。
  不多时，老班从厕所回来，见易翔不在便问道：“他人呢？”
  我只得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跟她说了一遍，她叹了口气：“你们这群孩子啊，真是糊涂胆子大！”
  老班和我赶到操场的时候，只见文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他们人呢？”老班问道。
  “都被带到教务处去了。”
  老班和我都大吃一惊：“怎么还闹到教务处去了？！”
  文斌又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我们听。
  原来，安妮早早地去了看台那里晒太阳，文斌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因为快要举办运动会的缘故，学校专门派了一个老师去仓库整理体育用品。在老师走向仓库的时候，安妮便心知不妙，不一会儿，就听见老师在仓库里喊道：“哪儿来的小狗？”
  安妮急忙冲了进去将小狗护在怀中跑了出来：“老师，是我的狗。”
  老师生气道：“你怎么能在学校里养狗？这万一要是出了意外，小狗跑出来咬了人怎么办？”
  安妮哀求道：“老师我错了，小狗还小，不会咬人的，我今天就把它带走。”
  老师并不想太为难安妮，但事情坏就坏在看台上还有别人。
  甄冰清扶着看台的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妮：“素质真是够差的，竟然在学校里养狗。这种人要是不给她处分，以后学校里还不乱了套？”
  站在甄冰清身边的杨超看到安妮，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自打分了文理科，杨超去了理科一班，田淼去了文科三班，两个人没撑过两个星期就分了手。杨超随后便和同班的甄冰清打得火热。
  安妮抱着小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老师听到甄冰清这么一说，觉得很是在理，就决定带安妮去教导处处理一下，起码得弄一个全校通报批评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易翔和文斌赶了过来。易翔喊道：“那只小狗是我的，跟她没有关系。”
  老师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这狗到底是谁的？”
  易翔没有回答她，而是指着甄冰清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犯嫌，要不是因为你是女的，老子早就揍你十回八回了！”
  甄冰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杨超却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甄冰清转头猛地推了杨超一下：“他这样说我你都没反应，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杨超这才开了口对易翔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易翔冷笑了一声：“她是你女朋友？你怎么也不好好管教管教她？”
  站在一旁的老师开口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狗到底是谁的？”
  易翔和安妮都喊道：“是我的是我的。”
  “行了，别争了，都跟我到教导处来一趟吧，”老师指了指杨超和甄冰清，“还有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临走时安妮转头瞪了易翔一眼：“你不想混啦？你身上还背着留校察看的处分呢。”
  易翔耸了耸肩：“管他呢，反正这事儿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安妮摇了摇头：“你真是个笨蛋。”
  到了教导处后，老师将事情经过讲给教导处主任听，主任听完后指了杨超和甄冰清两人问道：“那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他们俩有早恋迹象。”
  “哦，是这么回事啊。”主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易翔和安妮，“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你们俩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