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画师之芙蕖香

7 成全


她像一座望夫石一样立在府前很久,满耳不断回斥着过去他曾说过的话。
    “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要你好好活着……”
    耳鸣眩晕,有一刻她怀疑自己所听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他为她编织出虚假的美好。眼前的这方鲜红,才是真实的,真实到将她从那梦中叫醒。
    “如果是这样,为何不让我一早知道。”
    泪眼婆娑,模糊的视线突然出现一双红色身影,一个挺立,一个婀娜,是多么难得的匹配啊。
    一袭红装,新婚燕尔的他就那样看着她,仿佛意味深长,又仿佛什么都没有,陌生?歉疚?一切百转千回,却又是那样索然无味,这就是董谚眼中蕴藏着的,我察觉不出他对她有一丝情意。她想,是时候离开了,可逃离的脚步并没有走出这方城门,便被他的亲信拦住。
    他说,他需要她。
    她质疑,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他说,习惯还在,不想睹物思人。
    她说,一切迟早都会过去的。
    事后证明,荷如再一次心软留了下来,并出人意料的由荷风别院进了驸马府,服侍金汐。有说,这并非是董谚的主意,而是金汐所愿,可是想想,倘若没有董谚的许可,她怎能任意妄为的将她叫进府中?也有人说,她是公主,位高于董谚,生来就有任意妄为的资本。
    董谚忙于政务,极少与荷如照面,偶尔遇见也只是主仆一般的擦肩而过,更多时候,她要面对的是他的老婆。
    金汐,我问雨淙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只是露出微不足道的一笑,除了叹息她过早离世外,没有过多的叙述,我想,好歹她也是个公主,怎的在他眼中就这样微渺如尘,毫无谈资,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金汐离世是在成婚两年后,但是在活着的两年中,可谓是真正体现了她女主人的威势。
    荷如入府后,底下人待她算是客气,不管怎么说,之前她也算是董谚的人,就算不是,也可称得上他的贵客,所以就算屈于金汐之下,大家都还是恭恭敬敬。然而自打跟在金汐身边后,境遇一落千丈,比之侍女都不如,除了董谚在家时,她会待她好上一些,余下的时候,真的是过得挺不容易的。
    “听下人们说,我来之前重言待你挺好的?”金汐问。
    “公主英明,怎会将这些闲话听入耳中。大人与我,主仆而已。”主仆而已,这四个字从她口说道出,分外生硬。
    “果真是主仆吗?”金汐带着傲色质疑:“那为何每每他回来,你一脸的舒心畅快?我不瞎,你们二人这般眉目传情,我怎会看不见。”
    “……”
    “如果我说,我愿意成全你们,你可愿意?”
    她一惊,知道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又不知道生出什么主意来折磨自己了.
    “可是宋荷如,就算我成全了,你以为他真的会接受你吗?你们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都不曾近过你身,你可知道,一个正常男人,如果不愿意去碰一个女人,会是因为什么?”
    ……
    她身子一抖,自幼见惯风月场上的一切,身体的占有虽然在她看来庸俗不堪,可这的确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表达爱慕最直接的方式,他们曾这样近,这样近,他都不曾,甚至一丝一毫的意愿都没有,像她说的,会是因为什么 ?她有些慌张。
    “因为你不配。”高高在上的神色显出漠视与鄙夷:“你虽貌美,但终归是从妓院那种地方出来的,重言是什么人?他出身贵胄,前途无量,怎会容忍你这种人成为他人生中污点?留你在身边,不过是你还有些价值罢了,你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待你的吗?做梦。”
    “为我赎身是他坚持的,留我在身边也是他主意,他从没勉强我做任何事,我们,相敬如宾。”她已然瑟抖,相敬如宾,这几个字说的着实吃力。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的心思,免得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
    不知金汐有着什么样的把握,当日就布置了喜房,府中传遍,她要为董谚纳妾。而下朝回来的董谚尚被蒙在鼓里,看到府中彩绸一片疑惑不解,直到他推门而入,见到榻前坐着的荷如。
    他问侍女:“这是怎么一回事?”
    侍女道:“公主体贴大人,特地置办了一切,将荷如姑娘纳进府中,侍奉大人。”
    ……
    他面上,不喜不嗔,仍是一种让人察觉不出的神色。董谚谴走了一切侍女,只与她二人单独处于房中,彼时红盖下的女子,紧张的扯着喜帕,如同初见那夜一样,垂头望着一旁的蓝色衣角,默默不语。
    “你怎么……”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启口。
    “这样,你不喜欢吗?”
    她自已打开了红盖,怯怯的看着一旁严肃的他,他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原来,这就是金汐想看到的样子,她起身甩掉那方红帕,像突然失控一样从身后拥住他,娇小的身子使出惊人的力气,而董谚的挣脱让她越渐崩溃。
    “荷如,不要这样。”
    “不这样?那该怎样?”
    他闪避,她便逼近,直至角落他再无法逃开,她绝决的眼中充满质问,是有诸多问题,但却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将自己宽衣解带,□□的站在他面前:“纵然是不喜欢,从现在起我也是你的人了,就当是履行义务……”
    这话着实让人心冷,连她自己都无力再说下去。董谚别过头去,捡起地上的衣裳为她披上:“我不会碰你,也不会把你当成是一种义务。今夜的事是金汐胡闹,我去跟她讲明白,一切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究竟我算什么!”她对着他转身的背影嘶喊,似乎要将这数年来的委屈和困惑尽数道出。而董谚,却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只是轻轻驻足,还是离开那间属于他们的新房。这婚,终究没成。
    “之后呢?”我问雨淙,他说:“当晚,她便嫁给了府中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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