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醉

她努力的思索着，这些流言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当初，张大嫂留在昭阳殿待产的时候，只是对所有的宫人说，她是在为仝玉和孩子抄写佛经祈福。而除了竹青与云儿贴身伺候她之外，也只有郑太医知道这件事情。想来想去，依旧只有这三个人有嫌疑。
  正烦闷的时候，竹青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仝玉不动声色的接过参汤喝了一口，她看着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的竹青，淡淡的开口道：“竹青，近些日子，你有没有听过什么流言。”
  竹青正在忙碌的双手陡然顿了顿，她突然跪在地上，对仝玉说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敢说。”
  “恕你无罪，将你听到的说与本宫听听。”
  竹青抬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哆哆嗦嗦的说道：“最近，宫中盛传二皇子不是娘娘亲生的。”
  仝玉啪的一声将碗重重的放到桌上，冷冰冰的盯着她：“说，为什么出卖本宫。”
  “娘娘明鉴。”竹青磕头不止：“娘娘，竹青没有。”
  仝玉盯着她继续问道：“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娘娘，竹青无父无母，在宫外已经没有亲人。娘娘你将竹青视为心腹，在竹青的心中娘娘就是竹青的亲人。娘娘喜得龙子，深的陛下的宠爱，这不仅是娘娘的荣耀，亦是整个昭阳殿的荣耀，奴婢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通吗？如今竹青承蒙娘娘抬爱，已经是朝阳殿的掌事宫女，跟着娘娘，奴婢的前途一片光明。倘若日后二皇子继承皇位，娘娘您就贵为太后，而竹青便是娘娘身边备受他人尊敬的姑姑。可是，如若有个万一，这些传言被陛下得知，那么，不仅是娘娘遭殃，奴婢也难逃一死。竹青为何要在此时背叛娘娘，自掘坟墓。”
  第五十六章 痛彻心扉
  仝玉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淡淡说道：“照你这么说，本宫确实不该怀疑你。那么，你认为是何人出卖了本宫，难道是……”仝玉凝视着她的表情，轻轻问道：“云儿？”
  “娘娘，奴婢认为也不可能是云儿姑娘。”竹青跪在地上，诚恳的说道。
  “哦……何以见得？”
  “云儿姑娘与娘娘情同姐妹，是娘娘由齐国带到宫中的，奴婢相信云儿姑娘不会出卖娘娘。”
  仝玉微微一笑，将她搀了起来：“起身吧，本宫也认为不会是你们。”
  “娘娘愿意相信奴婢，奴婢心中感激万分。”竹青长舒了一口。
  仝玉坐回到榻上，满怀心事的说道：“本宫百思不得其解，这些风言风语究竟是何人传出去的。”
  竹青跟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张大嫂在宫中待产的日子，只有奴婢与云儿两个可以出入她的寝殿照顾她。为她安胎的的太医也只有郑太医一个人，而郑太医自那次之后对娘娘您忠心耿耿，奴婢觉得他也不大可能出卖娘娘。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仝玉点了点头：“这正是让本宫翻烦心的地方，眼看太后的圣寿就要到了，宫中却传出这样的流言，本宫真是头疼不已。”
  竹青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奴婢细想了想，虽然张大嫂的寝殿只有奴婢和云儿两个出入。可是昭阳殿当值的公公侍女这么多，难保不会有人看出端倪。而且因为陈昭仪送来补药的事情，郑太医不得不为张大嫂催生。张大嫂是农家妇人，身体本是很健壮，却因为提前催产的事弄的虚弱不已。娘娘您担心夜长梦多，在她未坐满月子的时候就将送出去宫去。奴婢想，因为这件事，也有不少人有所怀疑。所以娘娘，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娘娘对昭阳殿的每一位公公侍女都不可掉以轻心。”
  “你说的对。”仝玉抚了抚自己涨疼的额头，问道：“云儿呢，今日该她当值，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奴婢也没看到她呢，今日一大早就没见她在房里，兴许出宫去给娘娘采买东西去了吧。”
  仝玉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你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一下。”
  竹青端起桌上仝玉只吃了一口的参汤，退了出去。
  不多一会，云儿推门而入。看见仝玉一只手撑着头，斜躺在榻上，似乎是睡着了。云儿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拉起旁边的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去哪里了。”仝玉闭着眼睛，轻轻问道。
  云儿被她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去御花园走了走。”
  仝玉坐起了身，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怎么好好的想起去逛御花园。”
  云儿闪躲着闭开了她探寻的视线，“我今早起身，觉得身上不大爽快，于是出去走了走。”
  “要不要宣太医瞧一瞧。”
  “不用了，不用了。”云儿赶紧摆了摆手，“现在好多了，不用瞧太医。”
  仝玉看了看她，换了个话题说道：“最近事情很多，在过几日，平儿满月。平儿满月后不久，又是太后的圣寿，咱们这个月有的忙了。”
  云儿见她不再逼问自己，轻舒了一口气：“小姐要给太后准备什么贺礼。”
  仝玉思索着说道：“太后千金之躯，什么宝贝没见过……”
  云儿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我觉得我们不能送些金银首饰之类的，太俗气了，太后一定看不上眼。”
  “我已经命人正在打造一尊白玉观音，准备送给太后，云儿你觉得如何。”
  “原来小姐你早就准备了。”云儿高兴的说道：“太后吃斋茹素，诚心向佛，相信太后一定喜
  欢小姐送的贺礼的。”
  仝玉轻叹一声：“各地藩王都要进京贺寿……希望到时候一切顺顺利利，不出什么差错才好。”
  云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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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刘适来昭阳殿陪仝玉一起用晚膳。他抱着平儿温柔的逗弄着：“平儿又重了不少啊，快叫父皇。”
  仝玉低头笑道：“陛下，他还没满月呢，你这么心急。”
  刘适将平儿放到软榻上：“朕就是想听他叫朕父皇。”看着平儿在榻上手舞足蹈的咯咯笑着，刘适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对仝玉问道：“平儿马上就满月了，你想怎么庆祝。”
  仝玉坐在桌边，给刘适斟了一杯酒：“臣妾想，就不大办了，母后的寿辰快到了，还是为母后的寿辰多费一些心思才是正事。至于平儿满月，臣妾就在昭阳殿准备一桌酒席，有陛下你陪着臣妾和平儿，臣妾相信，平儿一定会很高兴的。陛下你说如何。
  刘适点了点头，笑道：“还是玉儿你考虑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正说着话，榻上的平儿突然哭了起来。仝玉赶紧走到他的身边抱起他，对着殿外大声的唤道：“奶娘人呢。”
  云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奶娘今日和我告了个假说回家一天，有事情。”
  仝玉将平儿放到她的手里，责怪的说道：“你怎么不安排好，以前你做事都很有分寸的，最近怎么回事。”
  刘适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好了好了，别责怪她了，她要服侍你，还要照顾平儿，偶尔疏忽也在所难免。”
  云儿给刘平换了尿布，没有争辩什么。
  刘适看仝玉一直生气，给她斟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情，你知道最近宫里都在传些什么吗？”
  仝玉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抖，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没有接话。
  “当……”背后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仝玉循声望去，云儿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仝玉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糟糟的，她起身走了过来，抱起抽抽噎噎正哭着的平儿，对云儿吩咐道：“你下去吧，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的，下去休息休息。”
  云儿不敢看她，低着头行了告退礼，便退了出去。
  刘适看着她，疑惑的问道：“你们今日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仝玉抱着平儿慢慢的哄着，没有说话。
  刘适意兴阑珊的放下了筷子，起身说道：“朕还是回宣室殿吧，明日再来看你。”
  仝玉看着刘适离去的背影，只觉心内是无边的恐惧与落寞。怀中的平儿一直哭闹不休，烦闷的哄着，直至深夜方才渐渐安静。
  仝玉躺在榻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索性，推开了殿门了走到院子中。抬头望向夜空，几颗闪亮的星星挂在漆黑的天际，薄薄的云雾飘过，忽明忽暗，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
  身后有人给她披了一件外衣，仝玉回过头去，看到竹青正笑着看着她。
  仝玉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对不对，当初太任性，今日想起往日种种，总觉得后悔不已。”
  “难道娘娘后悔……留下小殿下。”
  “不……不单单是这一件事。”仝玉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娘娘不要多想了，小殿下现在深的陛下欢心，娘娘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仝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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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在外面站的久了，仝玉第二日清晨便觉得头重脚轻。太医看后说是夜凉多露受了风寒，不甚打紧，开了药方便离开了。
  云儿熬了药端到仝玉的床边，小心的喂她喝下。仝玉躺在床上，看着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云儿，轻声说道：“云儿，还好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云儿笑道：“小姐你好好的说这话做什么，云儿不陪你身边，还能去哪啊。”
  仝玉拉起她的一只手，道：“最近心里很烦乱，想了很多事情，幸好，还有你，只有你，可以让我安心，我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会背叛我的。”